直到傑瑞被脅迫著帶進密室,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呆了幾十年的灰帽子還有這種地方。


    同樣的,當他看到出現在這裏的莫拉比時,心涼了半截。


    當初那個可怕的猜想正在成為現實。


    湯姆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來著?


    “祝你好運,我的老兄。”


    哈,真是好運。


    “你叫傑瑞是吧。”


    閃耀金幣的主管,或說不為人知的“灰帽子”這樣問道。


    傑瑞梗著脖子沒有說話。他的手被黃皮地精鎖在身後,就像被鐵鉗箍住了一樣。見他毫無動作,地精一腳踢在他的膝蓋,讓他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平視莫拉比那張肥臉。


    “你和文森特他們去了一個地方是嗎?”


    “怎麽?”


    傑瑞淡淡道,他盡力拖時間思考對策,同時使自己不表現出畏懼。


    “告訴我,你在那兒看到了什麽。”


    傑瑞發現莫拉比臉上的肥肉在顫抖,似乎隱藏著一絲極深的……恐懼。


    什麽能讓他如此恐懼?


    剛鐸?有可能。


    “難道不是賞金獵人嗎,莫拉比主管。”他麵無表情地說。


    然後莫拉比冷笑了聲,一把揪住他的頭發。


    “小傑瑞,希望你能配合一點。雖然這不至於讓你活下來,但卻可以減少你的痛苦。”


    他鬆開手,操控元素在空中凝結成一片薄薄的冰層,懸浮在傑瑞額頭附近。


    “它會切進你的皮膚,然後在我的控製下遊走全身,剝下一張完整的皮。”


    不是剛鐸?那他在畏懼什麽?


    傑瑞的腦子飛快地轉動。


    等等……


    看起來之前那個猜測:“莫拉比代替了斯派克,成為了新的灰帽子”已經成立,也就是說老狗早就死了——從灰帽子裏黃綠兩色皮膚的地精越來越多那時就開始了。


    而且他畏懼的也不是剛鐸,甚至很有可能是剛鐸幫他殺了斯派克,正如這次他們編造的謊言一樣……


    那麽——


    那攤灰燼是誰才會讓他如此畏懼,甚至試圖從自己這裏套出信息?


    灰燼……格雷澤大人?!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自己會在“毛絨鹿耳”看到那個該死的攫魂者!


    是格雷澤為了保護那個他才出手殺了剛鐸!就在閃耀金幣門口的巷子裏!但剛鐸死前在格雷澤身上留下了氣味印記,因此自己一行人才會跟上去!


    所以也是格雷澤動手殺了那三個冒失鬼!


    光頭雷克帶回來的灰燼是剛鐸的屍體,所以莫拉比才會如此畏懼!


    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就像被攔截河流的堵塞物中扯出了一大塊皮革,湍流瞬間衝潰水圍,一瀉千裏。他的思維順暢地就像匯入尼弗海姆的冥河喝水一樣。


    那麽現在應該怎樣講,才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呢?


    ……


    莫拉比許久都未等到回應,心裏的陰鬱更多了幾分。


    但對方表情始終平靜,甚至現在嘴角還噙著一分笑意,讓他有些忐忑。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最弱小的盜賊活下來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傑瑞突然開口了。


    “莫拉比閣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如實回答,那我也告訴你真話,如果你選擇隱瞞,那隨你怎麽動手,我都不會再說一個字。”


    莫拉比不屑地哼了聲,正欲動手,就聽到對方說出一個名字。


    “格雷澤。”


    寒意徹骨的冰片已經切入傑瑞額頭的皮膚,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滑下。


    然後停住了。


    “什麽問題?”


    莫拉比不情願的聲音傳來。傑瑞心裏鬆了口氣,臉上依舊表情不變。


    額頭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更清醒了。


    “老狗到底什麽時候死的,我要具體日期。”


    莫拉比皺起眉頭,他有些搞不懂對方的意圖。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傑瑞主動解釋道:“我、湯姆和斯派克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希望能為他祈禱,願他的靈魂沉入尼弗海姆,這是我們的傳統。”


    “七年前,2月17日。”


    果然!傑瑞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他們三個死於格雷澤大人之手,閣下。事實上我們四個是一起進去的,但隻有我付出一些代價後活了下來。”


    莫拉比不由得心一顫。


    “什麽代價?”


    “我和湯姆兩人的自由。”傑瑞注視著他。“在格雷澤大人麵前,這也是我們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


    “湯姆?那是誰?”


    “您還記得我們兩人之前執行過的委托麽?跟蹤一位叫沐言的巫師,對他的身份,您應該很清楚吧,他是格雷澤大人的晚輩。”


    沒等莫拉比回答,他繼續說道。“很不幸,那場追蹤被他發現了,甚至格雷澤大人都沒出手,我們知曉了自己麵對的是誰,選擇了隱瞞那次失敗。


    “而這次,線索指向‘毛絨鹿耳’旅店,沐言先生正好也在那兒。”他自嘲道:“如果事先知道真相,我一定不會參加。”


    “你撒謊,你這種垃圾怎麽可能得到格雷澤的青睞?”


    “您說的沒錯,莫拉比閣下。”傑瑞嘲諷道:“即便是您這樣的貨色,格雷澤大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但他還有一個晚輩不是麽,因此我和湯姆現在的主子是沐言閣下。”


    莫拉比伸手掐著他的脖子,臉頰的肥肉因為憤怒而顫抖。


    “你在試圖激怒我,雜種!為什麽一開始不這麽講?”


    “因為你殺了斯派克!”


    傑瑞憋得滿臉通紅,但他依舊憤怒地大喊道。


    他死死盯著莫拉比,眼中仿佛飽含無處宣泄的怒意。


    這裏麵大概有九成是裝的,但的確存在些許憤怒。


    正如他所言,他和湯姆,斯派克三人來自同一個地方,大家小時候相互認識,後來經曆不同,境遇不同,時過境遷,可能在早早成為“灰帽子閣下”的斯派克看來,當年那份情誼早就消失了,但他和湯姆卻總是惦記著這位老哥。


    顯然,這很有效。


    莫拉比看了黃皮地精一眼,對方衝他點點頭,證實在這方麵傑瑞沒撒謊。


    “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聞言傑瑞哂笑道:“莫拉比閣下,我有說過自己想活著離開嗎?快點動手吧,我可是期盼著與您在尼弗海姆相遇呢。”


    “愚蠢。”莫拉比罵了聲,然後獰笑著靠近他。


    “你以為我有你那麽蠢嗎?被這種手段激怒?還是說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


    說著寒光一閃,傑瑞的一隻耳朵掉在了地上,頓時血流如注。他的手被黃皮地精死死摁住,連捂住傷口都做不到。


    劇痛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仿佛都不能維持身體的平衡,黃皮地精不得已伸出兩隻手扶住他。


    “不要高看了自己,隻要沒鬧出人命,是沒有人會為一隻垃圾出頭的。”莫拉比的聲音再度傳來,傑瑞頭一次發現這位體態臃腫的主管有些變態。


    “更何況,他隻知道這件事是灰帽子的人做的,但誰又知道‘灰帽子’是我呢?”


    說完,他站起身,擺了擺手。


    “把他身上的東西收拾幹淨,押在地牢裏,順便把那個叫湯姆的也帶過來,或許後麵還能派上用場。”


    “是,灰帽子閣下。”


    地精拖著傑瑞走遠。


    莫拉比猶豫再三,最終給卡博萊發去一條訊息。


    做完這一切,他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格雷澤的麵龐。


    “你這個老東西怎麽還沒死!”他憤憤道。


    餘燼莊園,正在製作蛋糕的老人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時間麵粉被吹得到處都是。


    “哎呀……老了,老了。”


    格雷澤感慨不已。


    ……


    地牢裏,黃皮地精把傑瑞身上的衣物和戒指首飾一類的全褪了下來,隻留一條短褲。


    即將離開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漂亮的鞋子上沾染了對方的血跡。


    “真是該死。”


    他嘟囔著用傑瑞的衣物擦拭皮靴,但粘稠的血跡就像亞麻布上的黑巧克力漬一樣擦不幹淨。這時傑瑞的鞋子進入了他的視野。


    傑瑞雖然是人類,但身材矮小,和他相仿,兩人腳的大小也差不多。


    “哈,感謝你的鞋子。”


    黃皮地精換上漂亮的新鞋子,熟練地來了段即興踢踏舞,然後扔下陷入昏迷的傑瑞離開了。


    同一時間,霍斯狄城外二十裏的葡萄園,即卡博萊的莊園裏,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一男一女,男的壯碩,女的嬌小,兩人快步走過寬廣的草地,站在城堡門口,


    “卡博萊,你給老娘滾下來!”


    女人大喊道。


    毫無疑問,這是我們熱愛烘焙和甜食的絲薇特小姐。


    “瑟薇,安靜點。”


    米卡不滿地皺著眉頭。


    他整了整領結,清清嗓子,喊道:“卡博萊,下來談談吧,我知道你在的。”


    大約五分鍾過去,無人搭理,甚至連個開門的管家都沒有。場麵一度非常尷尬,絲薇特花了老大力氣才忍住沒笑出來。


    米卡微閉著雙眼,胸膛一起一伏。


    五分鍾一到,他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大步向前,幾乎走到牆根下的時候,腳步沉穩,右手握拳,低喝一聲重重杵在牆上。


    大地都仿佛震顫了一下,幾道蛛網般的裂縫順著他擊中的地方蔓延開來。


    “哢嚓——嘩啦”


    石塊搭建的牆壁開裂,然後倒塌,仿佛連鎖反應一般,城堡塌了整整一小麵牆。


    “卡博萊,你再不出來,別怪我拆了你的房子!!”


    米卡踩著廢墟一路爬到樓頂,衝下麵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庭院裏來回激蕩。


    斯派克是‘貓和老鼠’裏那條狗的名字——看,你們從來不關心那條狗,隻有我通過百度知道了這一點。【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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