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受到自己被澎湃元素包圍,沐言有種回到赫魯的感覺。


    這是法師晉入傳奇的征兆,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元素被賦予生命的過程。


    這種感覺很奇妙,與其說是“賦予”,倒不如說是“喚醒”,這些在他的感知裏呈五顏六色的小家夥們仿佛剛從一場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冬眠中蘇醒,嘰嘰喳喳吵個沒完沒了。


    元素濃度比起之前也有了很大提升,越來越多的澎湃元素主動擠在地宮中心,也就是紮老師的冥想屋四周,由此產生的真空地帶被四周湧入的死寂元素填滿,如此往複,就像在盛大節日奔赴廣場觀看表演的人潮一樣流動。


    與此同時,魔網上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律動。


    ……


    珈藍,近百座法師塔一齊亮起光芒,白袍法師們紛紛站在露台,仔細凝望頭頂的蒼穹……


    銀月城的大地穴布爾洛德,被囚禁在這裏的前祭司長埃利爾突然神色一凝,旁邊的數名精靈法師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晨星城,聖湖舊址,在長椅上閉目養神的蘭斯洛詫異地抬起頭,一成不變的天色突然給他一種壓抑的感覺……


    薩弗隆,王座之上的嘉頓原本耷拉著眼皮,突然沒來由地哼了一聲,旁邊打盹的沙恩斯被嚇得一個哆嗦踢在了狗身上,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靜謐湖底,水幕空間中,伊蘇靜靜盤坐在水草編織的毯子上,突然睜開了眼……


    ……


    對每一個能夠感知到魔網人而言,隨著等級提升,對它的波動也就愈發敏感,此刻他們都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而自身調動元素的能力也受到了壓製。


    但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沐言遊離於魔網之外,對這種波動看的清清楚楚。就像奧杜因形容的那樣,伊卡莉如同一隻被束縛在魔網上的碩大母蛛,一旦感受到有法師晉入傳奇,從此脫離了魔網,就會動用那點小的可憐的權限將其捕獲,一番說教無用後憤怒地殺死獵物。


    現在就是這隻母蛛尋找獵物的時刻。


    此時元素濃度不再升高,一股熟悉的感知掃過整個地宮,當然也發現了毫不隱蔽的沐言。後者知道是紮老師蘇醒了。


    “夏穆?你的身體怎麽……”


    紮伊克斯,不,應該說是達米安沒想到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學徒,而且他還換了具身體……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無法完全感知到他的存在。


    “老師,來不及解釋了,快自爆!我會想辦法收集你的靈魂!”沐言急忙傳音道。


    “什麽?”達米安懵住了,他更沒想到自己的學徒第一句話竟然是勸自己自爆。“你,你在開玩笑嗎?”


    “一定要信我啊!什麽都別聽,什麽都別信!一定要快!為了格莉絲小姐!”


    在達米安的感知中,這句話漸行漸遠,似乎從渺遠處飄來,等他意識到不對勁時,自己已經身處一片荒漠中。


    沙子如海洋般流動,時而卷起波浪,一位女性坐在王座之上,她的頭發像流動的藍色火焰,身上披著綠色藤蔓織成的華美長袍,腳邊匍匐著一位魁梧的巨人。


    達米安發覺自己與沐言的聯係被切斷,除了身邊不斷複蘇歡呼的元素之外,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麵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家夥。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莊嚴肅穆。


    “凡人,你是否——”


    “轟——”


    伊卡莉的話語被活生生打斷了,她麵前的傳奇法師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化作最原始的粉塵,巨大的爆炸甚至在沙海中造成一大片真空地帶,沙子下麵是洛坎的俯瞰圖,山川河流一覽無餘。


    就算是元素之主,也沒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她壓根兒就沒想到會有人這麽果斷,一時間竟有些錯愕。


    驚愕過後,是無邊的憤怒。


    “混賬!!!”


    伊卡莉身上的藤蔓長袍止不住地生長,藍色頭發也擴散開,充斥著天際,腳邊匍匐的巨人浸潤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


    “這些該死的傳奇法師!


    “他們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神靈的憤怒讓魔網一陣顫抖,每個四環以上的法師都有一瞬無法感知到魔網。


    好在異樣隻持續了一瞬,伊卡莉就迅速恢複了正常。魔網現在與數以萬計的法師密切相關,人類是坎洛什的造物,如果因為她的原因產生重大傷亡,那麽根據彌婭留下的規則,她不知道會麵臨如何可怕的懲罰。


    坎洛什僅消滅了赫魯為數不多的巨龍和元素造物就被永久放逐在時間裏,如果她對人類出手,恐怕會真正歸於元素,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元素之主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了自己,但不代表她會就此善罷甘休。


    一團火光從指尖探出,落入沙海,燒融出一個大洞,緊接著化作一顆流星直奔白岩礦場而去。


    同一時間,嘉頓、伊蘇、拉爾三人出現在白岩礦場上方的天空,嘉頓看了眼視野裏不斷放大的流星,眼底閃過一絲貪婪,但對兩位昔日好友也有些忌憚,就冷哼一聲離開了。


    直到流星落於山巔,爆炸和衝擊蕩平了周圍幾十裏內的所有建築,燃起熊熊大火,伊蘇和拉爾才放心地離開。


    ……


    信仰曆775年11月24日,晨星的學者們這樣記載道:


    流星墜落於地麵,坎薩與橫斷山脈的交界處化為一片火海,孤山被夷為平地。烈焰熊熊燃燒了三天三夜,留下一片焦黑。


    事實上坎薩地區的先祖們早在歌謠中遇見了這一切,吟遊詩人至今還傳頌著歌謠:


    “……


    若一切將焚於烈火


    讓我們一同燃燒


    凝視著跳躍的火苗


    升入濃重黑夜


    ……


    一同見證赤色的火焰席卷


    如果今夜我們在劫難逃


    願你我共同見證死亡”


    同樣也是這一天,沐言從滿目瘡痍的深坑中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呼出一口帶著黑灰的濁氣,沒心沒肺地咧開嘴笑了。


    一條拳頭大小的龍趴在他胸口,一張臉有身體的五分之一那麽長,緊閉著雙眼,看起來極其虛弱。毫無疑問這是史矛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如此袖珍。


    沐言把他輕輕放在一旁,掏出一枚水晶球,敲了敲,然後放在耳邊。


    “敲什麽敲!我還沒死呢!”


    聽到紮老師中氣十足的叫罵,沐言終於放下了心。他伸了個懶腰,召喚出海德薇,傻鳥撲扇著翅膀卷起一陣微風,在餘燼堆裏吹出一片空地,沐言二話不說躺了上去。


    土地還帶著一絲溫熱,就像舒服的土炕,萬分疲憊的學者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太好了,這次沒有人犧牲……”


    他在睡夢中囈語道,嘴角還掛著滿意的笑容。


    可算是把黃老板的這首歌的詞抄完了,喜歡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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