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妙,即便蘇利亞等人試圖出手打斷格雷澤的施法,他們也無法靠近老人半步。


    黑洞讓周圍的元素濃度密集到宛如實質,元素回歸創世之初的固體形態。就像一圈圈彩帶,以雞尾酒神力為圓心向四周輻射開。


    隨著元素被吞沒,黑洞的吸力不斷加劇,整個開放世界的色彩仿佛都在變淡。


    天上的太陽不再刺眼,周圍出現了暗色的光弧,地上的綠草也逐漸枯萎。


    雪原上終年不止的暴風停止了,大片大片的冰層開始融化。


    一切都朝著世界毀滅的方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直到一位廚師的出現。


    派博,或說曼加紮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這裏,他還帶著白色高腳帽,圍裙上沾滿橘紅色的番茄醬。


    老頭兒邊用圍裙擦手邊小聲嘀咕著靠近這些元素。


    “做人真是失敗,竟然沒被同行認出來是誰……還人類第一傳奇法師呢……”


    隨著他的靠近,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宛如實質的元素彩虹環就像用糖做的,而現在不斷接近的曼加紮宛如一根火把,凡被他接近的糖都開始軟化,融成了糖漿匯流而下。


    老頭兒似乎嫌棄這種速度太慢,幹脆扯掉圍裙,露出一襲平整的法師長袍。


    就像火把的光焰大盛,巨大的彩虹環狀糖瞬間被燒融,化作河流向四麵八方流淌。元素稀薄甚至是真空地帶傳來自然的拉扯力,很快分解了這些液態元素,讓它們重新融匯在空氣中。


    然而此時格雷澤必須全力維持雞尾酒神力,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現在隻能鐵青著臉看著曼加紮一步步走近自己。


    “驚不驚喜?”


    曼加紮問,把手伸進那團透明的雞尾酒神力中攪了攪,它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了,變回最原始的三種物質。


    因為番茄醬做多了,做完這事兒後他習慣性地撩起法師長袍擦了擦手。


    “意不意外?”他上前拍了拍格雷澤的臉頰,後者因為施法被中止,陷入了不可遏製的僵直和痙攣,麵部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


    “我也是死靈法師,沒想到吧?我也能操縱三合一神力,沒想到吧?


    “我呢,是不是人類第一個法師不知道,但一定是第一個傳奇法師。所以說你所見過的,不對,是你操控的這具身體見過的每一個法術,讀過的每一本書,上麵的每一個字,每一種融合元素的思路和想法,都是來自於我,明白嗎?”曼加紮摟著他的脖子說道,“上次你控製那個叫馬良的衝進來,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你們是神仙打架呢?可這次你為什麽好死不死地選了個法師呢?你真以為我拿你沒一點辦法?身為現階段洛坎留存語錄最多的人,我再送你一句沒寫在名言錄上的話。”


    曼加紮頓了頓,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聲若洪鍾,飄向四麵八方。


    “在吾之後,萬千法師皆學徒。”


    群山聳立,江河環繞。


    這道聲音似乎飄遍了整個開放世界,就連空間外的瑞奇也站了起來,看向這邊,麵色凝重。


    話音剛落,他搭在格雷澤肩上的手摸到了他的脖子,像燒紅的烙鐵貼在熟肉上,一股白氣伴著“滋滋”聲冒了出來,金色散發著腐敗氣息的烙印不安地扭動起來,仿佛有一條遊魚在金色船舵裏來回遊蕩,試圖竄出來。


    曼加紮笑了笑,如法炮製,三種力量在他之間匯聚,雞尾酒神力凝聚成一副透明略帶雜質的手套,狠狠刺進格雷澤的皮膚,抓住了嵌入肉裏的金色船舵。


    “起——”


    他低喝一聲,整個船舵被硬生生從格雷澤背上撕了下來,“乒”一聲碎成粉末。


    金色粉塵熠熠生輝,其中竄出一道白光,正是之前一直躲在裏麵的靈魂。這也是格雷澤之所以會被控製的罪魁禍首。


    不用他提醒,杉斯就已經出手。一個精致的白骨囚籠將靈魂罩了進去,它在其中來回碰撞都始終無法逃脫。


    “吼——”


    一道震耳欲聾的龍吼從靈魂中迸發,但戛然而止,因為囚籠中三十六個微縮白骨頭顱正對著它,口中隱隱發光的白光是種無聲的警告。


    格雷澤被抽去烙印,背後一下子血流如注,頭發也瞬間全白,還透露著死氣。


    烙印吸走了這位老人的絕大部分生機,現在他距離真正的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送他去溫泉關吧,重塑個身體。”杉斯道。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合規矩?‘玩家’不是不能洗點麽……”


    “別管那麽多了,照我說的做!”


    曼加紮努努嘴,無奈地答應了。


    ……


    杉斯帶著格雷澤消失在眾人眼前後,曼加紮才想起來地上還有一堆人看著,腳步一抬就飄了下來。


    麵對氣勢洶洶的眾人,他抬起手示意止步。


    “那個法師隻是被送去治療了,你們不要緊張。”


    眾人剛準備開口,他又提前一句堵死了。


    “你們的所有問題都將在不久後得到解決,但不是從我這裏。現在請耐心等待。正如我所說的那樣,耐心和希望是人類最後的財富。相信我,這可是人類第一傳奇法師曼加紮說的,值得記在本子上。”他說的鄭重其事。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沒搞明白為什麽突然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兒。唯一知道事情的埃裏克還在觀戰空間裏沒出來,而他們所處的開放世界已經被修複了,兩者又被阻隔了。


    “那句話不是埃利爾祭司長說的嗎?”阿瑪瑟突然道:“耐心和希望是月神賜予精靈最寶貴的財富。”


    “埃利爾?你說那個銀發,講話喜歡以‘-el’結尾的精靈?他還活著?”曼加紮有些驚訝,“他沒告訴你們他是我的最後一個學徒嗎?”


    “您是埃利爾閣下的導師!?”


    阿瑪瑟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對方描述的應該是埃利爾,銀月城的前任祭司長。


    這位被稱作精靈族有史以來最天才的法師。精靈雖然擁有大量高齡白袍法師,法師塔甚至比銀月城的噴泉還要多,可卻鮮有傳奇法師。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懂了,抵達傳奇的法師都遭了毒手。


    可即便如此,埃利爾卻是一名真正的傳奇法師,幾乎絕大多數精靈都在蘇拉瑪聆聽過他的教誨。同時這位祭司長還是一位哲學家、演說家和音樂家,他說的一些飽含哲理的話被編纂成冊,叫做《光之訓誡》,是蘇拉瑪官方的哲學教材。


    然而阿瑪瑟並不知道,這位偉大的前任祭司長現在被關在銀月城的地穴布爾洛德裏。


    ……


    “沒錯,我是。”曼加紮聳聳肩,“而且是手把手教的那種,他是我見過腦子最蠢的精靈,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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