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勇士他來自東方,


    腳踩朝陽,身披暮光。頂點


    他的仆人也風流倜儻,


    身形雖瘦弱,


    卻如狗熊般健壯。


    ……


    他們前往巍峨的鷹巢山,


    見識過矮人的野蠻。


    他們去過水銀澗,


    領教過精靈的冷淡。


    他們抵達黃昏灘,


    橫穿了腐血狴的地盤。


    ……


    最終,他們來到了珈藍,


    這兒的景色令人沉湎。


    月下的少女舞姿翩翩,


    魔法的光輝若隱若現,


    在元素之主的見證下,


    法藍城會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這首歌這段時間在法藍城頗為風靡,蓋因有關沐言的謠言四處流傳。有人說他是東方人的王子,帶著強大的仆人來牧馬平原遊曆,有人說他是精靈假扮的,因為不可能有人類年紀輕輕就那麽強大。


    其中最離譜的一種猜測,說他是幻化成人形的惡龍,那個仆人阿銀則是被他奴役的人類王子,隻有純潔少女的吻才能拯救……


    然而故事的主角卻每天優哉遊哉地徘徊於人跡罕至的各大圖書館,對這些一無所知。


    他仿佛在等待什麽,一點兒也不急。


    ……


    2月24日這天,威廉從法藍城郊外的餘燼高塔回來,他發現那座法師塔的確如沐言所說,已經許久沒有住過人了。如果按照永明燈魔紋的退化程度來看,至少有200年沒有人打理了……


    從他成為代理校長開始,每年八月珈藍都會進行新生演講,屆時學院的名譽校長,六人議會的格雷澤閣下都會蒞臨威斯冬大禮堂發表演說。一來讓學生近距離感受傳奇的風采,二來激發新生的學習熱情。


    這一傳統從雷沒有改變,即使去年也未發生任何疏漏……


    可問題是,紅魔閣下這麽久以來都在哪兒?難道他舍棄了餘燼高塔?


    229年前,也就是信仰曆547年他晉升為傳奇法師,可為什麽那座塔依舊是白袍法師的標準?


    以及那個叫沐言的年輕人,為什麽給出那樣的暗示?他甚至提到了六人議會的其他傳奇……


    威廉覺得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無端猜疑會讓自己思緒混亂,陷入對未知的恐懼,這是一個真理探索者應該盡量去避免的。


    有限而合理的假設應該基於有力的證據,而非這些他人之言。


    ……


    回到家以後他率先去見了揚森,他從銀燭會哪裏拿到一些小玩意兒,就像那輛代步車一樣,可以幫助揚森更好的獨立生活。


    揚森對此表示了感謝,就在威廉即將離開時,他突然問道:“祖父大人最近有聽到那首歌嗎?”


    “什麽歌?”


    “吟遊詩人傳唱的一首歌……”揚森大概描述了一遍歌詞。“聽起來像是和沐言有關,而且下人們也在談論他,他做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那天之後他就離開了,我沒有讓協會的人去監視他。”


    揚森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我總覺得最後一句有些莫名的意味。”


    “最後一句?”


    “‘在元素之主的見證下,法藍城會是他們的最後一站’,聽起來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威廉仔細咀嚼著孫子的話。


    如果結合上文來理解,本意是指這座偉大城市散發出的魅力讓人流連忘返,可被揚森這麽一提醒,他也覺得有些古怪。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卡羅拉城遇到了科勒和德列斯,而有關沐言的滿城風雨也是三天後開始的。


    陰影腳步和沐言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嗎?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德列斯詢問一下了。


    ……


    傍晚,威廉敲開了德列斯的公寓門,然而開門的卻非德列斯,是一個他未見過的少年。


    高鼻梁,厚嘴唇,頰骨顯著突出,鼻孔較大且鼻毛茂盛,頭發微卷,緊貼著頭皮……這些特征讓威廉第一時間有感而發。


    “晨星的坎薩人?”


    “誒?”馬丁愣住了。他還沒開口,對方為什麽突然道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德列斯的朋友嗎?”他問道。在他印象中也就德列斯的傭兵朋友知曉他的來曆了。


    “算是吧……”威廉摸摸鼻子。“他人呢?不在嗎?”


    “他很久沒來了,大概是去執行委托了吧。”馬丁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從對方身上的衣服判斷出這家夥來頭不小,或許是德列斯的金主之一,自然不敢怠慢。


    威廉走進來,發現這間小小的公寓打理的一塵不染。


    “你呢?你是他的朋友嗎?為什麽之前從沒有見過你。”他問道。


    馬丁聳聳肩,“我來這兒兩個月了。”


    “兩個月?”威廉盯著他的卷發看了許久,恍然道:“坎薩人……你是三個月前他從白岩礦場帶回來的?”


    “你果然知道這件事。”馬丁鬆了口氣,剛才他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說漏了什麽,現在就把威廉當成了自己人。


    他替威廉煮了一壺咖啡,隨口聊了兩句。威廉發現這孩子涉世未深,三言兩語就把他的底細套了個幹幹淨淨。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嗯……三個月前他不是去過白岩礦場嗎,在那兒我救了他一命……應該算是救了他吧,反正他是這麽說的。所以他收留了我。德列斯雖然脾氣不好,但人很不錯,他最不喜歡欠別人什麽,所以盡管我是個拖累,依舊沒被趕出去。”


    “嗬嗬,大家都這麽說他。”威廉笑笑。


    “是吧,我果然沒看錯。”馬丁得意道,“這讓我想起前幾天他被人救了,還帶那個叫沐言的家夥去了塞因沙莊園。


    “對了,說起這個塞因沙莊園,他可沒少發牢騷。”馬丁四下張望一圈,仿佛在提防隔牆之耳,接著打開話匣子道:“他說那個叫揚森的家裏非常有錢,就是脾氣臭的一塌糊塗,那個沐言八成是個自大的傻子,覺得自己很厲害,非要這趟渾水。當然了,這話不能被別人知道,尤其是學院的人,否則會傳到死老頭子耳朵裏。


    “嗯……死老頭子?”威廉有種不好的預感。


    “珈藍的校長啊!他們私底下都叫他死老頭子,聽說看起來挺老的,在那個位子上也呆了幾十年了,做事墨跡,斤斤計較,還喜歡在新生典禮上說一大堆廢話……”


    “嗯……”威廉聽不下去了,站起身道:“我可以四處轉轉嗎?”


    “啊?哦,當然可以。”


    “謝謝。”


    威廉點點頭,走進了德列斯的房間,感知瞬間覆蓋了屋子的角角落落。


    德列斯似乎真的去執行任務了,房間收拾的很幹淨,書架上都沒剩下幾本書。除了一些課本之外,有一本格外顯眼。


    這是本荒誕,虛構了一個可憐蟲國王被一隻蜘蛛在夜晚綁走並吃光了腦子,然後代替他治理整個國家,先後通過多項律法一點點讓蜘蛛蠶食了人類的生存空間,最終徹底占據了這個國度的故事。


    書有一頁折角,最下麵是這樣一段原文。


    “……有個仆人躲在牆角看到這一幕,他嚇得魂不守舍,捂緊自己的嘴,瑟瑟發抖。回去後他想了一夜,鼓起勇氣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可隨即在床頭發現了一張蛛網,可怕的蛛網就像一個警告,徹底封閉了他的嘴。”


    威廉皺著眉頭,思索這是否是一種暗示。


    因為他在德列斯的床頭看到了一行被塗過的刻痕。


    “麵具男正盯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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