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看著“聊天頻道”裏高戈奈斯和旗魚騎士長納吉利爾你一言我一語的互損,頗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以為軍演提供的通訊石隻是普通通訊石,但戴林將軍聽完計劃後隨口來了句“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把摩根人拉進通訊以示誠意”,這才引起沐言的好奇。


    原來這東西並非簡單的通訊石,就跟聊天頻道一樣,隻能加人不能踢人,所以六屆軍演以來都從未有隊伍敢讓外人進來,即便是盟友,這也是最終的底線。


    不過沐言並不在意,反正安可海域現在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他的目標是把水攪渾並且保住前三,既然如此,索性幹脆點,和摩根人再親近親近,讓他們徹底打消疑慮。


    於是旗魚騎兵隊的納吉利爾就被拽了進來,隨後,在他帶著疲憊不堪的聯軍靠近約定地點途中,竟和高戈奈斯吵了起來,兩人吵架的內容除了互揭黑曆史以外大都是“我家比你家有錢”,“我家比你家大氣”,“我爹敢吃屎你爹不敢”之類小孩子似的吵架方式


    一打聽才知道,這位旗魚騎士團長納吉利爾先生竟然是“潮汐之第二光”,也就是名望屈居高戈奈斯之下的摩根親王之子。


    沐言這下釋懷了,難怪這家夥揶揄高戈奈斯時語氣怎麽聽怎麽酸爽


    不過吵鬧歸吵鬧,兩個人各自的任務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同時原本彌漫著緊張與陰沉的勾結也因為這兩個活寶染上了歡快的氣氛。


    沐言帶著寒鴉號從北邊不斷靠近三岔路口的時候,高戈奈斯也正帶著安可海域的精銳抵達三岔路口,他遠遠地就看見了納吉利爾的警告那是各大海域斥候潛藏的範圍,不能再往前。


    然後,納吉利爾接班了警戒工作,經過短暫的原地休息後,他們等來了來自北邊沐言的抵達信號。


    於是,三支隊伍,宛如三把鋒利的鋼刀,自陰暗與漆黑中而來,帶著冷冽的殺意,刺向毫不知情的五海聯軍。


    毫無防備之下,五大海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海水一度被染得殷紅,整個三岔路口充斥著驚慌失措的呼喊與慘叫,一大半人甚至不知道敵人從何而來,當他們看見旗魚騎士迎麵衝鋒時還誤以為那是盟友,然後一個照麵就被捅得通透


    當消息傳開時,白天鬱結在所有人心頭的不安和疑惑也都得到了解釋,而這種混亂的氛圍中,得知摩根之手叛變的消息後,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提起與之抗衡的心思,五海聯軍一個接一個選擇了逃跑。


    說起來是五海聯軍,可實際上除去隻能當擺設的查西雅海域,剩下的實打實隻有四支隊伍。


    而這四支,且不說各自都將中堅力量固守據點,來的是相對弱一些的士兵,光是一整天的疲憊行軍就夠他們喝一壺了,哪裏敵得過傾巢而出的安可海域和摩根海域的精銳輕騎?


    偏偏在這關鍵時刻,瑪雅海族似乎早就料到了摩根人的反水,隨著戰鬥號角一吹響,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擊,而是夾著尾巴快速逃竄,速度之快,讓人望而興歎


    於是,這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四海又成了三海。


    這個局麵,就算是在平原上展開拉鋸戰,安可海域一家也能放開手腳殺個七進七出,更別說有摩根海域幫忙


    這根本不是戰爭,而是單方麵的虐殺。


    三岔路口之戰毫無懸念地提前結束了,潮汐使者艦隊的娜迦守衛隻損失了不到十分之一,可被他們親手送出局的敵人少說也上了萬。


    至於納吉利爾的旗魚騎士們,也表現出了極高的戰術素養,坎瑟雷斯囑托納吉利爾謹遵戴林的吩咐,就像聆聽他的命令一樣,後者一絲不苟的照做了。他沒有因為個人恩怨和高戈奈斯一較高下,時刻記著戴林布置的任務穿插分割陣型,以及在遊弋,收割潰逃方向“錯誤”的海族。


    五海聯軍傷亡慘重,其中以契因科海域的隊伍最為倒黴,其首領塞壬戰士科裏納幾乎隻帶著幾百人慌忙逃向自家據點。


    好巧不巧,在納吉利爾的刻意圍追堵截之下,瑪雅海族的大部隊恰好也逃向了這個方向,並且在三岔路口繞了一大圈,恰好跟在科裏納屁股後麵


    毫無疑問,瑪雅海族一定會經過契因科人的據點門口,至於科裏納會怎麽做也不難猜測。


    科裏納雖然是個愣頭青,幾乎腦子裏都是肌肉,可這不代表他是個沒脾氣的蠢蛋。這種人恰好是那種脾氣來了誰也擋不住的貨,試想一下,當他率領殘軍、帶著被盟友拋棄的狼狽樣子回到自家大本營,一扭頭卻看見跑的最快那貨恰好經過時,他還能忍得住嗎?


    這種時候盟約又名存實亡,他如果還不抓住機會痛打落水魚,那就不該被選進這次軍演了!


    等這兩方人打起來,無論結果、傷亡如何,隻要他們一打起來,就宣告戴維瓊斯費盡心思營造的六海連橫對抗安可海域的格局從此分崩離析,不複存在。


    三岔路口之戰就像一把巨大的剪刀從麥田頂上哢嚓一下切過去,對各方勢力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洗牌。這下子除了實力論外的摩根海域,原本人數參差不齊的六海現在又基本恢複了同一水平線,那麽單兵質量最高的安可海域能有多大優勢就可想而知了


    更何況,這兩家現在還勾肩搭背,基本就確定了冠亞的位置。


    所以,說到底也並非結盟這種手段有問題,而是六大海域貌合神離,簡單的合作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各自的需求。最重要的,戴維懷著一顆抱大腿拍馬屁的心,卻偏偏做了抱馬屁拍大腿的事,壓根沒一件作對。


    或許他會把這一切怪給時機和命運,但實際上都是推脫而已,真正的根源還在他自己。


    望著一片狼藉,沐言的目光凝聚在某個方向。


    “你故意放他走的?”戴林問。


    戴維瓊斯就這麽跑了,正是沐言望著的方向。但這並非沐言有意為之,而是這家夥跑的足夠快


    “哦,我壓根沒在意他”沐言笑笑,半開玩笑道:“將軍,您現在能說說您最初的計劃嗎?”


    “為什麽是現在?”


    “我懷疑情況或許會變。”沐言苦笑道。


    戴林臉色微變,“你是認真的嗎?”


    “我也不太確定”


    沐言撫摸著那把黑白分明的劍。他隱隱感到一絲心驚肉跳,這是來到海域之後的新感受,但凡與潮汐使者掛鉤,但凡與這把全新的劍,以及戴林將軍扯上關係,他都會時不時這麽心驚肉跳一下。


    他很清楚,這是規則的力量,盡管很淡,甚至是低配版,但隻要涉及了那個層麵,就能淩駕於任何力量之上。神力也好,元素、靈魂也罷,它們或許在質和量上都可以碾壓規則,但在“權限”上,規則就是至高無上的


    就比如那個死在高戈奈斯手裏,又或者說死在規則手裏的納爾圖斯,或許他就沒能回到神力池海族們發現了這一幕驚變,從而驚擾了海神


    而海神,又隱約掌握了粗淺的雞尾酒神力,甚至能改造老徐留下的船


    這麽一連串下來,似乎就能解釋他現在為什麽會心驚肉跳了。


    他感覺到卡利普索的力量含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雞尾酒神力的力量正從遠方蔓延出來。


    那也是暗黑之礁的方向。


    他之所以盯著那邊,也不是為了看戴維瓊斯,而是那兒隱約有什麽東西正在快速靠近


    他沉思時,戴林經過一番思考,似乎下定了決心。


    “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請講。”


    “殺神!”


    將軍說的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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