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希艾烈到達議院門口時,這裏的情況已經相當危險,除了少數衛兵盡忠職守的站在門口攔住諸多無衣漢,大多數衛兵沒有戰意,不是嚇得躲在一旁瑟瑟發抖,就是幹脆站在旁邊看熱鬧。


    無衣漢之所以此時還沒有衝擊議會,主要是因為艾巴克禁止這麽做,艾巴克禁止衝擊的原因,無非是羅庇爾還需要議會的權威,因而告誡艾巴克要以恐嚇為主。


    見到希艾烈到來,無衣漢們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發出狼嚎般的怪異叫聲,希艾烈在起初的愣神之後,想起季偉羅曾經在沙龍中提過這個現象,這是惡棍們鬥毆時用的手段,目的是增強己方士氣,以及讓對方膽寒。


    這種可笑的小手段,對於希艾烈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換來不過是他不屑的笑容而已,可是希艾烈的笑容很快就變得苦澀,因為他想起這個小知識,是季偉羅告訴自己的軼事。


    狼嚎持續了一陣又一陣,卻絲毫沒有觸動季偉羅,這讓無衣漢們很是尷尬,慢慢的聲音就小了下來,這時候季偉羅才整頓衣裳,對無衣漢說道:“你們以什麽理由攻打議會?就算我們議員有犯罪,也應該通過法律程序來審判我們。”


    艾巴克毫無敬意的走上牽頭,站在所有人群的最前麵,不耐煩的揮舞著靈燧槍,掃來掃去的靈燧槍幾乎要打到季偉羅的鼻尖:


    “誰不知道法律是你們這些老爺定的,抓你們的人,再用你們的法律審判,能審判出什麽結果?堂下何人因何狀告本官?”


    這句話得到無衣漢們的滿堂喝彩,此前被希艾烈氣勢給壓倒的無衣漢們,在這一刻又恢複了囂張,再次開始喧嘩起來,希艾烈隻能竭力在這陣嘈雜聲中,讓自己的聲音可以壓過對方:“然而現在的《2925年母法》並非惡法,而是由……”


    在希艾烈還想說下去的時候,被遠方傳來“炮來了”的聲音給打斷,包括希艾烈在內,所有人都循聲望去,隻見幾個無衣漢正在推著靈能炮接近。


    這算什麽?炮打議會?這種行為便是此前幾次起義都沒有過——雖然似乎炮轟王宮比炮轟議會更嚴重,但是沒有過就是沒有過。


    而尊貴同盟暴亂的那次,雖然他們掌控著議會,但是並不以議會作為據點,私兵都是從貴族府邸中出擊的。


    所以在此之前,對議會權威打擊最大的行為,不過是馬埃爾這些國民自衛軍在起義的時候,衝進議會將前議長黎溪匿這些人給拉下來。


    炮打議會的先例沒有過,衝進議會的先例倒是有過,既然有先例那還是按照先例做得好,希艾烈不能讓議會的底線,在自己掌權的時候又被突破,所以隻能鬆口:“好吧,你們可以如願進入議會逮捕議員,但不可以動用靈能炮轟擊議會。”


    見到希艾烈屈服,艾巴克便抬手停止靈能炮前進,隨即帶著無衣漢進入議會,按照羅庇爾提供的名單,對議員們進行審查,以揪出其中的希艾烈分子。


    審查花了半個小時,後來的速度越來越快,因為一些議員無法忍受被無衣漢掃來掃去的侮辱,他們仰著頭高傲的站出來,表示自己就是支持希艾烈從而被捕,他們似乎將自己視作反抗暴政的抗議者。


    等希艾烈分子被揪出來以後,艾巴克宣布要對議會場所進行最後的審查,因而一方麵將被逮捕的議會宋進監獄,另一方麵把剩下的議員強製解散,等議員都被趕出議會以後,無衣漢們就像蝗蟲一樣,以檢查的名義將議會掘地三尺,搶的沒剩下幾片東西。


    在希艾烈這些議員都被送進監獄以後,艾巴克與無衣漢們將人群聚集到廣場開會,討論說現在該讓誰進議會,以主導悉伯的政局,很快艾巴克就提出救國同盟,因為這個同盟是目前議會中少數支持限價運動的同盟。


    這個提議很快就得到通過,隨即廣場就響起了“羅庇爾”“羅庇爾”的呼聲,而羅庇爾也被無衣漢從家中給請出來,到廣場上接受了人群的歡呼。


    在擴音魔法中,艾巴克以竭力嘶吼的方式問出自己的問題,這也是絕大多數悉伯居民的心聲與問題:“羅庇爾議員,以前國民議會說限價運動是一種恐怖的手段,那麽你會執行恐怖嗎?”


    “如果限價是一種恐怖,那麽我就會將恐怖提上日程!”羅庇爾的回答也仍然是聲嘶力竭,換來廣場上的狂歡。


    正當民眾擁護羅庇爾,正在前往國民議會路上的時候,駐守城門的國民自衛軍傳來急報,有軍團試圖攻打巴蒂羅斯。


    前麵說過,“第二次九月起義”爆發以後,希艾烈這些議員選擇在議會固守自己的榮譽,然而還有一些議員選擇逃亡。


    在這些逃往議員中,以43歲的特魯瓦的身份最高,他是改良者老資格成員,曾經在希艾烈被剝奪身份時,他還就任過魁首,後來把魁首位置還給希艾烈,起義前乃是常務委員會的副委員長。


    特魯瓦在逃出巴蒂羅斯以後,並沒有繼續逃到外省,而是準備就在城外尋找軍隊,讓軍隊攻進巴蒂羅斯,鎮壓這次“暴動”。


    按理來說,特魯瓦最好的求助對象,應該是悉伯統帥季偉羅,可任何人都知道季偉羅早就與希艾烈分道揚鑣,並且如今還加入了救國同盟,他在這場“暴動”中的立場極其不可信,反正特魯瓦是信不過。


    恰巧,這幾天有一支軍團正在巴蒂羅斯輪休,準備即將出發去東線支援馬埃爾,而這支軍隊的主將還是特魯瓦的侄子,所以特魯瓦將希望放在這裏。


    很快,以特魯瓦為首的幾個議員闖入軍營中,在與侄子密謀之後,雙方迅速統一意見,於是召集因為連續響了一天槍聲而惶恐不安的士兵,特魯瓦以副委員長的身份親自站出來對眾人說道:


    “逃亡貴族們的走狗無衣漢們,終於露出了他們醜陋的真麵目!他們趁著國家危難的時候發動暴動,試圖將巴蒂羅斯獻給貴族們!希艾烈委員長已經被捕,所以作為副委員長的我,必須依靠你們的幫助,肅正巴蒂羅斯,奪回人民的政權!”


    特魯瓦義正言辭的演講,沒有引起他希望的反響,交頭接耳的士兵們對他的言論充斥著不信,畢竟盡管國民議會一直指責無衣漢是貴族的走狗,然而出生底層的士兵自然知道無衣漢是怎麽回事,所以對特魯瓦現在的指責也充滿孤疑。


    在一片孤疑的目光中,特魯瓦幾乎有些撐不下去,還是他的侄子站出來,下令向巴蒂羅斯進軍,肅正叛軍,在主將的要求下,士兵們才慢騰騰的行動起來。


    這使得特魯瓦等人鬆了口氣,他們覺得士兵動起來就好,那群暴民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士兵的。


    然而在一旁觀看的冷弈卻陷入冷笑中,特魯瓦這群人居然沒有發現事情不對勁,士兵們明顯對進攻巴蒂羅斯不感興趣,但是在主將的要求下,卻隻能向巴蒂羅斯進軍,他們難道沒有意識到什麽嗎?


    摘自《舊製度和大革命》


    “……特魯瓦等人掙紮的過程中,最讓我心驚的是被他們煽動起來的士兵,那群士兵明顯不相信特魯瓦的謊言,可是在主將的命令下卻仍舊行動。”


    “這說明什麽?說明隨著5年來的數次起義,或者應該從更早的納瓦拉之亂開始算起,巴蒂羅斯的權威已經在軍隊心中變得越來越低,一個國家首都與議會的權威,和自己內心的懷疑,居然比不上主將的下令。”


    “不管改良者們如何美化他們的起義,從客觀上來說,每次起義的成功都在不斷打擊巴蒂羅斯的權威,使得向巴蒂羅斯進軍這種舊製度時期大逆不道的舉動,在新製度下已經成為習以為常的操作。”


    被特魯瓦煽動起來的軍隊慢騰騰的動著,由於沒有內應,他們隻能選擇用靈能炮攻打城門。


    片刻之後,羅庇爾來到了這裏,在靈能炮發射的間歇期中,他站上城牆,幾句話就瓦解了軍隊的鬥誌:“我們救國同盟與無衣漢的聯合,是起義而不是政變,我所控製的國民議會,將會嚴格指定並執行限價法令。”


    對於平民來說,限價法令就是殺傷力最大的炸彈,士兵們固然不敢向無衣漢那樣衝擊商戶表達他們的不滿,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支持限價運動。


    聞聽羅庇爾的承諾以後,不少士兵當即就丟下武器,軍團頓時產生了內訌,國民自衛軍趁此機會衝出去,這次嘩變被輕易平定,大部分主謀都被抓住,可惜的是特魯瓦這個禍首卻成功再次逃亡。


    隨著特魯瓦最後的反抗被輕易平定,“第二次九月起義”所麵臨的危機都已經化解,所以羅庇爾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無衣漢的歡呼之下,走進國民議會中捧起血染的冠冕為自己戴上。


    至此“第二次九月起義”宣告結束,以救國同盟和無衣漢的聯盟大獲全勝而告終,羅庇爾在數萬無衣漢的歡呼聲中走進國民議會中,然後宣布國民議會與常務委員會馬上就要以自己為核心進行重新改選,以挽救這個垂危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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