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血淋淋的人頭就放在地板上,僅剩的一隻眼球猙獰地望向前方,而它的屍身卻不再視線可及的地方。


    薑陵低頭看向那顆頭顱,像模像樣地問道:“喂,你的身體哪去了?”就好像這人頭能回答他一樣。


    這個舉動讓蘇唯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隨後她瞪著美目罵道:“要死啊你。”


    “試試又不花錢。”薑陵摸了摸鼻子,嘀咕道:“看樣子是死透了。”


    人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那麽就隻能由兩人自己尋找了。


    毫無疑問的是,這裏曾經路過了一個實力頗為強大的玩家,而且此人是一位劍術高手,斬盡了走廊內襲來的蝙蝠,又將一隻血屍的腦袋斬落在此。


    之所以薑陵和蘇唯要找到這人頭的身體,一方麵是處於好奇和疑惑,想要弄清楚這個腦袋是怎麽跑這來的。一方麵是薑陵懷疑這家夥可能是南燕武宗的弟子,但是需要找到此人的門派腰牌才能更新任務進度,不找到他的屍體也不行啊。


    薑陵站在原地轉了轉,看著七八米外的走廊轉角,百思不得其解道:“這人頭到底是怎麽過來的?那人砍下腦袋之後把身體抗走了?要屍體幹什麽,難道他這麽重口味,有點什麽特殊癖好?可這家夥也不是個女人啊,莫非...”


    蘇唯麵色愁苦地捂著額頭,咬牙道:“你再多說一個字,立馬聯盟終結,殺你祭天。”


    “好吧。”薑陵輕咳一聲,歎氣道:“那麽合理的假設,第一,他在別處殺了人,卻把人頭扔到了這。第二,屍體的確被他拖走了。第三...”薑陵掐著下巴,皺眉道:“那無頭屍體還具備行動甚至戰鬥能力。”


    “不會那麽玄幻吧?我更接受前兩種假設。”蘇唯道:“繼續前進,真相就能大白了。”


    “走吧。”薑陵不去理會這頭顱,與蘇唯一前一後走向二樓的房間。


    此時提燈的燈油就剩下一點點,看上去能堅持十分鍾都很勉強了,到時候光源消失,兩人探索起來更加艱難。特別是尋找一些字跡和標識,那種東西總是藏在角落或者桌子底下椅子後麵這種不易發現的地方,沒有光源真的很難發現。


    兩人步伐加速,走過了第一個轉角,這裏有著兩個很大的房間,一間是畫室,一間是有些空蕩的屋子,隻有一個大桌子和幾個椅子,看上去像是個會議室。


    這兩間屋子的房門都是打開的,所以站在門口,就能看到裏麵的情況。


    “屍體還不在這裏?”薑陵兩邊掃視了一眼。


    “別糾結屍體了,趕快搜索。”蘇唯催了一聲,隨後道:“看上去沒有什麽危險,加快速度,我們分頭搜查。”


    “這樣太不安全了。”薑陵反對道:“而且你手裏也沒有光源。”


    蘇唯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根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小木筒,她說道:“我有兩個火折子,能堅持幾分鍾。而且兩個房間就這麽對著,聲音都聽得到,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快一點,這劇情有些詭異,我怕來不及了。”


    “那好吧。”薑陵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那個像會議室一樣的房間。


    這邊蘇唯邁步走到了畫室之中,這屋子有四十平米的樣子,有四個作畫用的架子,其中兩個已經折斷倒地,還有兩個豎在屋子中間。


    在屋子的地上、牆上和畫架上,有著一些雜七雜八的畫作,看上去像是油畫。


    蘇唯打開了火折子,那個拇指大的小木筒中竟是冒出了點點火星,她用力一吹,火星片刻之間便燃燒了起來。


    雖說這玩意看上去簡單,實際上是木筒的蓋子的內邊緣是抹有紅磷的,也就是火柴上的材料。當你打開火折子的蓋子,內部紅磷摩擦,又引燃了火折子裏麵塞的易燃材料,稍稍吹口氣,也就升起火苗了。


    換句話說,這也算是高級版的火柴,能燒一段時間。這東西是蘇唯在之前的一個戰場中得到的,此時派上了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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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唯雖說也知道和薑陵分開搜索有些危險,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這個副本拖不得,一旦拖得太久,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所以即使冒些風險,她也要加快探索的速度。


    火苗照亮了屋子,但因為火苗太小,真正看得清楚的也隻有蘇唯周身一米的距離,稍遠一點就看不清了。


    蘇唯沿著牆壁向屋內探索了過去。


    這屋子的牆麵砌的很平整,表麵雖然沒有刷什麽牆麵漆,但也塗了一層類似的東西,牆體呈現灰白色。有幾幅畫掛在牆上,但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打理,畫作都有些卷邊,其上的色彩也稍有褪色,有些地方還變得模糊扭曲了一些,通過微弱的燈光看去,不由得有些滲人。


    最靠近門口的,是一副風景畫,畫作的內容,正是這座城堡的外部,這畫作談不上多麽精美,色彩也相對單調,但是仍然有著幾分觀賞性。


    “看這繪畫的風格,倒是有點像那部落中人的手法。”蘇唯暗自嘀咕了一句,因為她看過這部落人的文字和一些圖畫,此時看這城堡的畫作,她感覺很有可能就是那部落中的畫師所作。


    她小心用手掀起了這畫的一角,確認這畫的背後沒有什麽,便繼續往前走。


    前麵這張畫有點歪,而且它的左上角已經從牆上脫落,斜著疊在一起,正好擋住了畫作的內容。


    蘇唯抬起手,將這畫作攤開。


    看到這一幅畫的瞬間,蘇唯不由眼色一變,嬌軀微震。


    這幅畫,是一個人的半身像,這人穿著一身血紅色的衣服,從身材上看似乎沒多大年紀,但此人的臉是模糊的,不知時間久了燃料風化,還是浸了水,總之這人的臉部一片模糊,血紅和深灰的顏色攪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個扭曲的看不清楚五官的腦袋,看上去詭異無比。


    蘇唯冷靜下來,目光微變,暗中道:“第一張圖是城堡的外貌圖,第二張是一張人物肖像,那麽這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但是這麵目太模糊了,連是男是女都難以分辨。”


    蘇唯緩緩吐出口氣,將視線從這模糊的人像上移開,繼續向前走動。


    實際上不單單這一幅畫看著詭異,這屋子裏很多幅畫都是如此,很像是恐怖遊戲之中的畫室。


    就在屋子牆邊的地上,有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像水池一樣的地方,但是這池裏裝的,全是血紅的液體——當然也極有可能那就是血。


    蘇唯暫時還沒有來得及注意那幅畫,自然也沒有發現,那幅畫,突然動了一下。


    “RPG角色扮演遊戲怎麽就變成恐怖遊戲了。”薑陵提著光線已經有點變弱的提燈,在這空曠的會議室之中轉悠。還自顧自的小聲嘀咕道:“惡魔城堡麽?難道故事就不是城堡裏住著一位美麗而饑渴的公主那種小清新風格?”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嘀嘀咕咕的在幹什麽,是不是癡傻了,實際上薑陵是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穩定自己的情緒。說實話薑陵本身算是一個比較大條的人,打個比方,有一天當你走在路上,一把菜刀從天而降插在你腳前,那你肯定要嚇個半死,抱頭鼠竄。而薑陵不會太震驚,隻會倒退一步抬頭罵一聲MMP,哪樓的孫子亂扔垃圾。


    但是呢,他是真的怕黑。


    這個和男人不男人沒有關係,有些人對某樣事物感到恐懼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很難克服,比如有人怕多足的蟲子、或者蟑螂老鼠,更明顯的可以算作疾病的深海恐懼症、密集恐懼症和密閉空間恐懼症等等。


    而怕黑算是人類的一個共性,但是其中有些人對黑暗的恐懼會更強一些。


    薑陵算一個吧,但是他從小開始便一直有意地去克服,倒也不至於不敢走夜路,隻是心中多少有些難受,需要自行調節。


    這也是為什麽薑陵一進入戰場就急著找火具。


    此時劇情撲朔迷離,城堡內危機四伏,提燈的光線越發昏暗,薑陵心頭焦慮又緊張,那種心底對黑暗的原始恐懼又浮現出了不少,他隻能不斷調節自己的心理,讓自己保持頭腦的冷靜和清醒。


    在屋內轉了一圈,在一個椅子腿下麵撿到了一塊布條,像是一個衣角,上麵有著一句話,是正常的文字。


    “雖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可結果隻是她體內的惡魔換了一個寄主,而且變得更加凶殘狠毒!”


    “‘她’死了?”薑陵看著這段話突然感覺腦子裏有些光亮,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腦海裏閃動,他就差一點就能抓在手中。


    “這個‘她’是誰?”薑陵定在原地,攥著布條凝眸思索。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驚呼聲從門外傳來。


    “不好。”薑陵麵色驟變,他聽出這是蘇唯的聲音,來不及猶豫,他轉身就要奔出門口,衝進畫室。


    但是這一刻,畫室的門竟然砰地一聲關上了。


    而巧合的是薑陵手中的提燈,也隨著關門帶動的風,在這一刻熄滅了。


    薑陵就站在畫室的門口走廊上,周遭瞬間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畫室內傳來了蘇唯的低喝聲,打鬥和劍鳴的聲音,不難想象蘇唯在裏麵遭遇了激烈的戰鬥,他應該立馬伸手推開房門,進去幫助蘇唯對付裏麵的敵人。


    但是薑陵沒有那麽做,他定在門口,麵色凝重。


    黑暗似乎帶有降溫的效果,讓他瞬間感到全身有著一股寒意,可他的額頭卻是溢出了一絲冷汗。隨後他身體僵硬地緩緩轉過了身,看向他們來的方向。


    念力強化之下的視力,勉強可以透過黑暗看清一點東西。


    就在走廊的拐角,站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


    這個人影,沒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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