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白蓮,乃是醉花樓的招牌絕學之一,是一式上乘靈術,隻有悟性不俗的人才能修至大成。那靈力匯聚的白蓮嬌嫩綻放,潔白熒光的花瓣拱衛著中央如星辰般閃亮的花蕊,透著一股神聖端莊的氣息。而由醉花樓的那些衣袂飄然的仙子釋放這一招,其畫麵可謂賞心悅目,隻是不易見到,也讓不少修行者對這一幕都是心馳神往。


    花茗自然將這一招已經習得爐火純青,但今日釋放,那朵如月色般皎潔的白蓮花,卻是變得像墨染一般漆黑,散發著幽暗的氣息,如若地府黃泉上開放的花朵。


    這蓮花纏繞死氣,威力更漲,但它要麵對的,卻是如同小太陽一般閃耀的神光。


    日落西山,天色以及漸暗,但這輪太陽的存在卻讓這裏如同白晝。


    這是神庭秘法陽天神耀術的一招變式,威力無比驚人,那些熾熱的光線不斷將死氣吞噬,那朵墨染的蓮花花瓣一寸寸消散,隻不過堅持了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要被徹底碾碎。


    花茗見蘭安岐等人都已經撤走,已經跑出了自己的視線,便鬆了一口氣。


    但隨即她望向前麵的神庭司命,漠然冷笑一聲。下一刻她身上死氣從袍子裏逸出,如煙霧一般在身邊繚繞,那一對美豔的眼眸變成了純黑色,如同兩顆黑寶石一般。她左邊臉頰上那詭異的黑色紋路,似乎顏色更加深了幾分。


    一朵黑色的玫瑰花,在她眉心綻放。


    在確認晚輩們都離開之後,她將全身的死氣激活至的極致。


    並非她一開始保存實力,而是一來她一旦放開束縛,全力催動身上的死氣,那便會使神識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而且殺戮心變得極重,不複往常的謹慎,出手間可能會誤傷到弟子們。


    二來,她不想讓弟子們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此時弟子們退走,花茗拿出了最後的底牌,準備殊死一搏。


    她並沒有認為自己可以殺了神庭司命全身而退。


    她是為了救幾位心愛的弟子而來,而且在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打算。


    花茗已經無所顧忌,死氣匯聚,那已經殘缺無比的蓮花上,竟是再次盛開了一朵黑色玫瑰花。


    “你這妖女竟已經墮落到了如此程度,還與午夜之森那種魔頭勾結,簡直罪無可赦,今日我非將你抓回神庭,鎮壓在神庭下千百年!”典刑司命怒喝一聲,雙眸迸射出精光,那輪光芒黯淡了許多的小太陽再次膨脹了起來。


    花茗張著一對妖豔的黑色眼眸,冷冷說道:“這一切還不是你們神庭逼迫的?”


    “你還敢胡言?身染死氣之人,我神庭自然要將你緝拿,哪不成還要任由你帶著一身死氣四處遊蕩?”典刑司命麵露威嚴,義正言辭喝道:“是你聯合天行者出手反抗,才致使你的伴侶死在了紅楓林,還不是咎由自取...”


    “你不準提他!!”花茗怒喝一聲,摘下發簪猛然擲出,一股濃鬱死氣纏繞在其上,直奔典刑司命而去。


    典刑司命一抬手,祭出一串淡紫色瑪瑙手珠,掠起一道殘影,與那發簪撞至一起,二者相交,發出轟然一聲響動,而後發簪斷成了兩截摔到一旁,那瑪瑙手珠布滿裂痕,卻是沒有碎掉,而是倒飛而回。


    典刑司命手掌輕撥,手珠再次飛出,直奔花茗而去。


    花茗的頭簪也是一件不錯的法寶,


    但醉花樓的寶物,終究還是比不過神庭的法器。


    那瑪瑙手珠化作紫色流光飛到花茗麵前,花茗牽強出手將那手珠徹底擊碎,但那小太陽趁機綻放更盛的光芒,猛然前進,將黑色玫瑰壓得倒退,死氣逸散甚多。


    擴散的氣浪卷過,吹得花茗滿頭黑發散開,將她那嬌美卻已經有些蒼白的麵容露了出來。


    已經要撐不住了,哪怕花茗境界全開死氣釋放,也不過是玄極下境的水平,還不是典刑司命的對手。


    “你能如此快速的學會操控死氣,也是那魔頭教你的吧?”典刑司命咬牙哼一聲,眸子冷冽說道:“你不會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吧?他是三百年前為禍西南的大魔頭,殘害了百餘位修行者,惡貫滿盈,注定遺臭萬年。你為了報複神庭竟然與這種人為伍?真是不在乎天下人唾棄你麽?”


    “我已經是注定要被你們神庭釘上魔女妖女的名號了,我還會在乎用什麽手段,講什麽臉麵麽?”頭發散開的花茗嬌喝道:“你神庭抓了三個無辜的孩子,拿他們的性命做籌碼,就是什麽光明之舉!?”


    典刑司命平淡道:“若是殺了一個你還不出現,我就會讓他們停手的。”


    這樣的話語讓花茗更加氣憤,秀發舞動,喝道:“難道一條性命就可以任由你處置麽?”


    “最終證明我是對的,成功將你引了出來。再者,為了殺你這妖女,付出一條人命,也是值得的。若是讓你活在這世上,還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典刑司命理所應當地答道。


    花茗怒極反笑,道:“我醉花樓的弟子都可以被你神庭隨便當做祭品,你神庭豈會在乎多少人的性命?你們隻是受不了我活在世上,有損你們神庭戰無不勝的威嚴罷了!!”


    典刑司命瞳孔一縮,而後凝眸道:“這自然也是理由之一,神庭威名豈是你能挑釁的?”


    “哈哈哈。”聽到對方的回答,花茗突然放肆大笑了起來,而後搖頭道:“太可笑了,神庭原來已經愚蠢到這種程度了,看來不出百年,就必然要被叛神者所推倒了。”


    典刑司命咬牙切齒:“口出狂言!我定要將你這妖女鎮壓百年!”


    “神庭還能存活百年麽?”


    “去將她拿下!”典刑司命不屑於她鬥嘴,背負雙手,將已經傾盡全力的花茗看成了甕中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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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神庭司命各執一段鎖鏈,這鎖鏈皆是摻雜著可以抑製修行者體內能量運轉的特殊材質星玄暗金。


    他們三人手持索鏈從四個方向靠近了花茗,三人鎖鏈擲出,花茗雙手揮舞,將鎖鏈打飛,但她餘力實在不多,第二次被一根鎖鏈困住了左手,沒等她掙脫,又一根鎖鏈困住了她的右手。


    眼看著第三根鎖鏈又要擲出,那小太陽也趁機又壓近了幾分,幾乎要將黑色玫瑰碾碎。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無形的念氣彈閃過,半空中將第三根鎖鏈打偏!


    典刑司命麵色一變,看向另一邊。


    薑陵加持念力急速趕來,飛身躍起,又以滌罪劍斬斷了一根鐵索!


    花茗嬌喝一聲,掙脫了第三條鎖鏈。


    “快走!”薑陵大喝一聲,想要幫花茗爭取時間。


    這邊典刑司命見突生異變,雙拳握緊,身上的司命長袍無風而動,背後那輪太陽的圖案突然亮了起來。


    “豈能叫你走脫!!”


    半空中那太陽隨之


    怒放神光,黑色玫瑰轉眼間化為虛無!


    隨後兩道刺眼的光束從小太陽之中激射而出,一道打在花茗身上,一道落在了薑陵身上。


    花茗額頭的黑色花紋瞬間黯淡,她口吐鮮血,跌坐在地。三名神庭執事抓住機會,再次將花茗捆住。


    薑陵被光芒打中,但卻並非貫穿了他的身體,更像是一道岩漿潑在了自己頭上,隻覺渾身瞬間炙熱到了極點,蒸發了他全身的靈力。


    薑陵痛苦地哀嚎一聲,半跪在地。


    典刑司命胸口起伏,背後的太陽圖案褪色極多,看得出這一次出手使他消耗甚重,但好在已經取得了一錘定音的效果。


    半空中的太陽在發出兩道光束後也迅速黯淡了下來,光芒消失,環境變得昏暗了許多,甚至可以看到天上有星辰閃爍。


    “你這天行者,上一次就是你幫助花茗殺我神庭執事吧?”典刑司命向前一步,目光鋒利地看著薑陵道:“薑陵對吧?風隱大路是你發動驚虹令,激化了世家與神庭的矛盾。甚至白落城也有你的身影。你還敢出現在此地,在我眼裏,你可是比這妖女還要可恨。”


    薑陵感到全身肌肉都像是鬆軟了一般,連站起身來都費了很大力氣,麵對典刑司命的話語他不為所動,隻是轉過頭看向花茗,明白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幫她脫困了。


    花茗也看了一眼薑陵,眼神之中透著感激和一股釋然,示意薑陵不用在乎自己。


    “你想救她?”典刑司命冷哼道:“這妖女身染死氣,甚至與死靈法師的殘魂為伍,乃是罪不容誅之人,注定為世人所唾棄,你卻想要將她救下,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她本來可以做一個好人的,是你神庭硬生生逼出了這樣一位妖女。”薑陵雖然已經無力抵抗,但還是無懼地直視典刑司命的雙眼。


    “強詞奪理。”典刑司命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費口舌,他指著花茗說道:“就憑你們二人還想與我一戰?想挑釁神威?可笑,還差得遠呢!”


    “沒有人會來幫你了。”典刑司命又看向花茗,道:“墮入妖道,就隻能迎來這樣的結果,你馬上就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甚至你醉花樓都要因你而受到牽連。”


    “我的所作所為,與我師門何幹!?”花茗不甘地吼著。


    典刑司命冷漠搖了搖頭,道:“你的師門更是愚不可及,竟然還敢為你說話,違逆神庭意願,實在是狂傲。就算是西南大宗又如何,這世上宗派如天上星辰一般繁多,若是接下來醉花樓還是這樣的態度,我神庭不介意抹去區區一個幾百人的門派。”


    “你若敢動我師門,我就算是死也饒不了你!”花茗目眥欲裂,麵容猙獰地喊道。


    “嗬,我倒是希望看到醉花樓嘴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硬的骨頭!”典刑司命冷哼一聲,抬手間就要抓向花茗。


    他不會殺了花茗,就像他說的那樣,他要將花茗鎮壓在神庭之下,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讓世人知道,墮入妖道,挑釁神庭之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可就在這一刻,典刑司命眸生驚異,難以置信。


    隨著剛剛幾次交手,能量擴散,地麵上百草折腰,一片瘡痍。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朵小花在他腳邊盛開。


    而後是無數姹紫嫣紅的花朵在星空之下怒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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