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中心乃是城主府,在城主府東側不遠處,有著一處寬敞的庭院,庭院中有著一座高四層的樓房,琉璃瓦片,朱漆亭柱,竟是比城主府還要富麗幾分。


    但城主哪敢有半分不滿,畢竟這裏可是樸家在平原城的府邸。


    此時樸家大院外有十位實力不俗的門客正在四周巡視,暗中還另有兩位玄極變下境的長老監視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在主樓的三樓,擺著一套鑲著金絲的楠木桌椅,一尊鎏金嵌玉的臥龍香爐正飄出幾縷清淡的煙霧,別說這香爐價值連城,就是此時燃著的熏香,那都是和金子一個價錢。


    圓桌周圍有著八張椅子,每個椅子上此時都坐著人,另有幾個人站在後方。


    單說這幾位站著的家夥,在平原城內也是足以橫著走,城主見了也隻有點頭哈腰的份。至於坐著的那八位,隻能說他們若是一起跺跺腳,足夠整個風隱大陸地動山搖。


    平原城是樸家的地界,主位上坐著的自然是樸家的大人物,也正是樸五爺,樸素溪。樸素溪左手邊坐著的,是樸家位列首席的供奉長老,丁千山。樸素溪右手邊坐著的,則是風隱大陸遣神眾的副統領,徐海臣。


    樸五爺樸素溪,德城中世家與神庭鬧翻,也有他一份“功勞”,似乎樸家家主秉著誰闖的禍誰解決的原則,在眼下與神庭早已全麵開戰的情況下,樸素溪便成了主事人,頂在最前線指揮樸家人馬與神庭交鋒。


    丁千山是樸家從小培養的高手,已經在樸家待了近百年,忠心不二,修為乃是玄極上境的絕頂強者。


    徐海臣,遣神眾後裔,德城一戰中力斃了神庭昭諭司命,是風隱大陸遣神眾之中最有聲望之人。


    在徐海臣的右側,分別是坐著金家家主的親弟弟金煜行、齊家總管齊泓鉦、魏家少公子魏葉秋。


    這三人皆是除了自家家主以外,當前家族內擁有最大話語權的人。


    金煜行聲名顯赫,一直以來都是金家的二號人物,之前金家圍攻魏陽神庭,便是由他一手策劃。


    齊泓鉦原本駐守越戎國稻津城,聽上去似乎不像是家族的核心人物,但實際上齊泓鉦在家族中地位極高,乃是當代齊家家主同父異母的哥哥,頭腦聰慧,天賦超群。


    甚至,他曾經是有機會坐齊家家主的位置的。


    隻是他專心修行,無意理會家族瑣事,這才選擇了去掌管平日裏事務不多、又較為關鍵的稻津城。如今狼煙四起,家族遭難,他自然不再隱遁,出手管理家族事務。而齊家家主大手一揮,極其信任地給了齊泓鉦最高的權柄。


    至於魏家的代表魏葉秋,更是不需多介紹,自從上一次豪賭贏下一位神庭庭主的性命之後,大公子魏衍失勢,被家主魏國印軟禁在家,魏葉秋便是當下明擺著的下一任魏家家主。


    至於桌上另外兩人地位依舊不低,那身穿寬大紫袍的乃是橫津國國師趙丘,橫津國明麵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實際上也是樸家的人。


    最後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乃是風隱大陸西南部最大的教派玄臨古教的教主,名為郭玄綱。且不說玄臨古教是與西北玄圖書院,東北天策棋府齊名的鼎盛教派,在修為方麵,在座的幾位也不敢輕視這位教主,因為他在不久前剛剛突破至玄極上境!


    這八位聲名顯赫的大人物聚在一起,可是千百年都難得一見的稀罕事。


    而在幾人身後站著的,如齊家家主的女兒齊美人齊芷夏、玄極中境高手錦書、金家太上長老、玄臨古教大長老...也皆是沒有一個尋常之輩。


    樸五爺作為東道主,抬手示意站在他身後的那位年輕貌美的樸家客卿給幾位上茶,同時開口道:“如今戰事緊急,我也不與各位客套,便開門見山的說了。”


    樸五爺掃視了一眼桌上七人,開口道:“我們四大世家、以


    及玄臨古教和橫津皇室已經把手下高手皆集合在了這平原城,接下來便要按照計劃一齊攻向嶺南城神庭。從我樸家探子那裏得知,神庭那邊也早有察覺,召集了三位庭主、四位司命,以及十幾位天變境執事長和執事,前來嶺南神庭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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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馬倒也是在我們預料之中。”金煜行身材精壯,氣機沉穩,說話聲音也如同古鍾輕鳴一般低沉之中充滿著力量,他開口道:“隻是不知道我們看到的,會不會隻是神庭想讓我們看到的。”


    齊泓鉦坐直了身子,接著說道:“風隱大路十八座神庭,山陽城庭主孟昭辰已被魏家擊斃,越戎國神庭庭主被我齊家圍殺,夏方神庭被樸家屠盡,魏陽國庭主重傷未愈,另有六位庭主也皆是重傷。加上東邊和西邊總要留人駐守,目前來看,神庭能夠調動的也就是這些人。”


    魏葉秋輕咳一聲,說道:“秋田家前些日子殺了我魏家長老,已經表明了立場。”


    “所以神庭還可能從東南掉些人馬過來。”樸五爺接回了話頭,繼續說道:“東南四座神庭,四位庭主,八位司命,若是全部調動過來,我們這邊的確是...有些壓力。”樸五爺嘴角翹起一絲弧度,話鋒一轉道:“但我們也知道那不可能,無論秋田家表現的多麽像一條忠心的狗,神庭也不會完全對他們放心,據我推測,神庭至少還要留兩位庭主在東南防備秋田家。”


    魏葉秋麵容肅然道:“但是秋田家既然願意當狗,就也會派出幾位高手過來參戰,這股戰力也不容小覷。”


    “這秋田家,真是賤骨頭。”金煜行咬牙罵了一句:“今天他們若是敢派人過來相助神庭,我非把他們一刀刀活刮了!”


    “秋田家狡猾的很,他們不會孤注一擲,以我們當前集結的戰力,倒也無需擔憂。”樸五爺說道:“接下來,我們安排一下作戰的部署。當然有一句話我要說在前頭...”樸五爺站起身,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拱手道:“這一次我們召集了如此多的高手,可謂是傾盡家業,誓要與神庭一決生死。還望各位能摒除嫌隙,精誠合作,全力以赴,切勿臨陣退縮,切勿相互算計,切勿...心懷二意。”


    作為遣神眾的代表,徐海臣首先表態道:“我等必當竭盡全力。”


    “那是自然,我金家與神庭不死不休!”金煜行表明了態度。


    齊泓鉦微微點頭,道:“我齊家會全力出手。”


    魏葉秋吸了口氣,平靜道:“魏家無論何時都與諸位站在同一戰線,絕不會退避。”


    站在齊泓鉦身後的齊芷夏望了一眼魏葉秋,聽出魏葉秋話中似乎另有想法。


    “這一戰,勝,則我們可家業昌盛,再無壓迫。敗,則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一切休談。”樸五爺端起了茶杯,鏘然道:“這風隱大陸日後會是何等麵貌,隻看今日!”


    ......


    會議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早在召集人馬之前,幾大世家和遣神眾就已經製定好了作戰計劃,今日不過是再做些細微的改動,和明確一下出手時機。


    幾位大人物各自散去,前往各自在平原城的臨時駐地,整頓兵馬,準備開戰。


    走出樸府之後,齊芷夏與叔叔齊泓鉦打了一聲招呼,便來到了魏葉秋身邊。


    魏葉秋身材修長,模樣俊秀,折扇一開,便是貴氣逼人的公子爺。齊芷夏天生麗質,身材婀娜有致,兩人站在一起,倒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齊芷夏與魏葉秋關係也的確非常親密,她沒有拐彎抹角,直白地輕聲說道:“你是對今日的作戰不放心麽?”


    “有一些。”魏葉秋也坦誠道:“這一戰我們雖然集結了眾多高手,看似無堅不摧,但對手畢竟是神庭,不是那麽容易打敗的。”


    “麵對神庭,哪裏能說得上是穩勝之局。”齊芷夏說道:“想要畢其功於一役,總要冒些風險,至少明


    麵上看,我們還是占優的。”


    魏葉秋沉默片刻,有些苦澀道:“我們已經付出了太多了。”


    齊芷夏聞言也不由心頭沉重了一些,從世家與神庭正式開戰,才過去了短短半年的時間,但是有太多人在戰爭中死去,別說是普通的宗親、門客,許多家族的重要人物或者培養了多年的供奉客卿都死了許多許多。


    單說齊家,與齊芷夏同輩的兄弟姐妹,已經有五人死在了戰鬥之中,實力高強的堂叔死了三位,還有一位一百三十歲高齡,有著玄極中境修為的叔公都死在了圍殺庭主的那一戰之中。


    雖然在諸多次交戰之中給予了神庭重創,但幾大世家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齊芷夏輕歎口氣,她以為自己猜到了魏葉秋所想,便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們應該從長計議,不應急著一決生死?其實我之前也有這樣的想法。”她望向遠處接著道:“神庭高坐雲端,搜羅了無數珍寶秘籍,培養了無數高手,但也正是因為他們坐在雲端,他們是沒有根基的。若是將戰局拖下去,我們世家可以依靠我們手中的產業、人脈、資源來恢複和補充實力,而神庭卻沒有這樣的本錢和我們世家相比,時間越久,對我們就有利。”


    說到這,齊芷夏搖頭道:“但是有一點你可能沒有考慮到...”


    “我知道。”魏葉秋看了齊芷夏一眼,平靜說道:“雖說看上去神庭沒有根基,拖得久了便會落於下風,但我們都清楚,神庭其實是有根基的,他們的力量源泉,便是神明。沒有人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會永遠沉寂下去,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在某一天重新醒來。如果有,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獲勝。”


    齊芷夏聞言更加疑惑道:“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為何我覺得你還是不看好這一戰?”


    “我並不是不看好這一戰。”魏葉秋看著齊芷夏的雙眸,認真道:“我隻是想不通,這一戰究竟有沒有必要。”


    齊芷夏並未聽明白魏葉秋的意思,但她冰雪聰明,稍稍思索了一下,才不確定道:“你是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和神庭非要殺個你死我活?”


    “對。”魏葉秋無奈道:“究竟是為什麽神庭和我們幾大世家之間,隻能留下一方呢?是為了爭奪風隱大陸的霸主地位麽?我們彼此爭鬥的主要原因,不就是神庭覺得世家藐視神威,妄自尊大。而我們又覺得神庭插手世俗利益,威脅到了我們世家的生存。但是怎麽就沒有人想過,去以一種和平的方式把問題解決掉呢?非要這樣你死我活的殺下去,殺得血流成河,殺得遍地瘡痍,殺到一方死得幹幹淨淨才行麽?”


    齊芷夏聞言愣住了,魏葉秋的話就像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這個道理明明很簡單,卻是她一直以來沒有想到的。


    魏葉秋苦笑道:“大戰在即,這樣的話我不敢說出口,怕樸家和金家心生猜忌。”


    “也許你是對的。”齊芷夏靠近了一些,挽住了魏葉秋的手臂,認真道:“你要做什麽麽?我會支持你的。”


    “我現在還不是魏家家主,我隻是替我父親在做事,再說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回頭豈是易事,我又能改變什麽呢?”魏葉秋手指摩擦著掛在扇子上的玉墜,突然說道:“你說這件事,最後會怎樣收場,會不會與天行者有關?”


    齊芷夏好奇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天降行者巡四海,這是天諭章上的話。”魏葉秋喃喃說道:“天行者降世,總不見得隻是來打打殺殺,使得這世間更加糟亂的吧?”


    齊芷夏還是不相信道:“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怎麽可能左右戰局?再說天行者我們也見過不少,他們隻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明爭暗鬥,哪裏像心懷天下的樣子。”


    “也不全是。”魏葉秋眯著眼,想起了自己最熟悉的那個天行者,微笑道:“至少我薑小兄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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