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讓人愉悅。


    度過了漫長的嚴冬,在這春天裏,不用在多麽的費勁,很輕鬆就能獲取到大地上食物,品種還非常多樣。


    在一座綿延萬裏的巨大山脈中,看上去有無數個不起眼的小點,這些數以萬計的小點,就是部分人類聚居生活的部落。


    人類建築物大部分建於平地,一些牆壁四周,是布滿荊棘做成的圍欄,專門是用於防止野獸的入侵,可能還會用來防止其它的東西。


    隻有少數和極少數是分別開鑿於山壁岩洞之中、或築造在樹冠之上,這裏不是單一的種族,所以這些代表了建築物的小點,遠遠看上去就會大小不一。


    各個種族,風格獨特,生活秉性也相差反大,若是在其它地方,像這樣棲息距離如此相近,這些種族早就因為領地、或者資源,或者各種理由大打出手了,肯定一場混戰,哪可能和睦共處?


    凡事都例外。


    “萬蓮山脈”地域寬廣,足以養活現在所有部落數量的數倍,食物資源豐富,簡直唾手可得,棲息距離這麽相近,這裏的人和其它種族部落,也才沒有發生什麽血腥激鬥的場麵。


    那越危險的地方,不一定會是越安全的地方,但是在那危險的地方,其防禦能力都不會太弱,有可能,防禦還是一種純天然的防禦。


    這個時節,萬蓮山脈中那些野獸餓了一冬,它們開始出來覓食,結果卻是更多的野獸變成了獵物,所以每年這時候,野獸的野性爆發,攻擊性會是平時的數倍,進山捕獵比平時要更加的危險。


    野獸身上都有特殊部位,比如爪牙可以用來作珍貴藥材或者是紀念品,價錢能賣到很高,獵人死傷每年這時候也最多,卻依然依舊,擋不住獵人們那前赴後繼的步伐。


    獵人狩獵是最相信力量的。


    走出萬蓮山脈,有這樣一個寧靜的小村莊,僅有十幾戶人家,村民各個質樸誠摯,卻一樣尊重強者,這是一種隱然的信仰。


    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孤獨地坐在路邊的一塊青石上,小男孩手裏握著一把不到兩尺長度,用木頭削成的一把短刀,他目光期盼,直直地望著正前方。


    沒多久,眼前出現兩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一個少年左手提著短弓,右手抓著一隻還在蹬著腿兒掙紮的兔子,另一個少年同樣一手抓著兔子,另一手握著短弓卻成了兩截。


    捕獵主要是講究途徑,多人配合,遇上不怎麽凶猛的野獸,大家會低下身子悄悄接近,包圍然後捕獲,如果是遇上大型凶猛的野獸,主要還是依靠陷阱,可即使有陷進,捕獵也不是那麽簡單,所以村裏男孩子不滿十六歲,是不能跟著大家進山打獵的。


    走過小男孩身前,先前的少年忽然高聲叫著:“嗨,融小天,你在這兒幹嘛呢?”


    “這傻小子,整天不愛說話,也不見他跟我們一起練習捕獵,成天沒事,就跑來村口在這兒傻坐著,等他那好幾年沒回來的死鬼老爹,哈哈。”


    沒有短弓少年瞥了融小天一下,嘴上附合著說道,可他卻不會想到,隻是因為自己說了一句話,就引發神經,疼的他呲牙咧嘴的,這時仔細看,才看清他稚嫩的臉上青是一塊紫一塊的,想來肯定是剛才捉兔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還將短弓摔壞了。


    臉上的疼痛,使他手上不自覺的一懈,那隻本來被抓著毫無反應的兔子,忽地一下劇烈抽彈,趁機掙脫掙紮掉到地上,三五下蹦出他們身邊老遠。


    狡兔三窟,這滿臉難堪的少年明顯還在捕獵方麵經驗不足,手裏的兔子跑了,晚飯沒有了著落,他雙眼錯愕,卻毫無辦法。


    越過了融小天,兩少年分別向村子裏走去,一個步履較顯輕鬆,一個滿臉竟帶失意。


    融小天年齡還小,很多事情還不太懂,自然也不會特別在意別人嘲笑,他繼續坐在那塊青石之上,依舊望著前方。


    遠處,另一塊青石上,同樣坐著一個人,中年模樣,腰裏腰間分別掛著長弓短叉,這是村裏的獵人狼叔,狼叔把剛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裏。


    他向融小天招了招手,叫了過來,然後把自己腰間的短叉取下,塞到融小天的手裏,揉了揉小天的頭,很是憐愛的語氣問著:“他們常常這樣欺負你,你一定很生氣吧,要不要狼叔去告訴老村長,讓老村長收拾他們。”


    狼叔他沒想到融小天竟是對他搖了搖頭,那張青澀的小臉滿是堅毅,看著他回答著說:“不!他們也沒欺負我,隻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而且現在他們準備晚上食用的兔子逃了,這已經算是有了懲罰。”


    狼叔不得用粗糙的手掌抓著自己的頭發,他是個粗人,很難理解融小天說的這番話,不過潛意識裏狼叔非常認同。


    狼叔體格健碩,他狩獵經驗豐富,也不是一個完全的粗人,他一直覺得融小天年齡雖小,但比村裏其他孩子更加聰慧,將來成就非凡,在此刻,狼叔這樣的看法更加明確。


    村裏的鐵匠,就是融小天的老爹,前年融小天過生日,想要一把短刀作為禮物,為了滿足兒子的心願,老爹便進入萬蓮山脈尋找上等的礦石,然而幾年時間過去,也沒見老爹回來。


    融小天的媽媽是什麽來曆,村子裏少數年長的老人知道一些,卻也不是很詳細,隻知道十幾年前,融小天的老爹進入萬蓮山脈,消失了幾個月,然後帶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出現了,接著不到兩年,他們就生下了融小天。


    村子本來人少,現在短短兩年時間就增加了兩個新人,又是村裏唯一的鐵匠家裏,當時就算融小天還在父母懷中的繈褓裏,也不得不被村名們一個個拜門造訪。


    隨後幾年,融小天逐漸成長,給村子帶來了不少的歡悅氣息,村子上空第一次飄蕩起了歡笑聲,生活平靜而緩慢,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


    轉眼之間,就到了今年的春天,融小天又長高了一點點塊頭,看起來和十二歲歲的孩子差不多,按照傳統,他現在不是向父親學習鐵匠打造技術,就是向村裏的獵人一起學習捕獵技巧,如何引誘大型野獸,或者是製造鋪設陷阱,又或許可以像剛才走進村子裏兩少年一樣,可以到萬蓮山脈邊沿去抓捕一些兔子。


    萬蓮山脈邊沿的樹林中,像兔子這樣的小動物很多,那些凶猛的大型野獸是幾乎不會出現的,所以在不滿十六歲的少年,大多都在那邊沿訓練習捕獵技巧。


    受老村長囑托,狼叔定期會去外沿林中走一走,把偶爾不小心闖進去的野豬野獸趕走,對狼叔這樣的獵人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那些年僅十多歲的少年,留下野豬讓他們練習捕獵,危害可能是致命的。


    融小天到年紀了,老爹不在,他沒機會學習如何造鐵,隻能學習捕獵,如何設置陷進,就是他前不久剛在狼叔哪裏學來的,設置陷阱學問頗多,要不斷累計經驗,眼睛要善於觀察周圍環境,手腳靈巧必不可少,有一定的天賦更能快速成功


    僅有簡陋工具,沒有豐富的經驗,初次製造陷阱時很有可能傷到自己,融小天很是聰慧,第一次就能設置成功,並且剛剛鋪設陷阱就捕獲到了獵物,被狼叔很是誇讚。


    幾天時間過去,融小天又對幾種陷阱掌握熟練,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進入萬蓮山脈,捕獲一隻大型的野獸。


    這個地方,荊棘密布,藤條叢生,融小天根據地上印記來判斷周圍曾出現過的野獸,雖然有設置陷進方麵的天賦,但融小天還不能在地上挖出深坑,設置出多麽複雜的陷進,他隻能利用現成的荊棘藤條和自帶一些鋼釘設下一個小型的複合陷阱,用一根藤條栓在獸夾之上,融小天處理的不錯。


    融小天運氣不錯,一頭野豬受了傷的野豬出現,跌跌撞撞,一下就撞上了陷阱,鋼釘獸夾牢牢夾住了野豬的後腿。


    雖然野豬受傷,但力量還是很大,野豬一陣瘋狂的拉扯搖晃之後,竟然還是被它掙脫,將獸夾也是拔地而起。


    躲在一邊觀察的融小天緊張得滿手是汗,另一手緊握著前幾天狼叔送的短叉,短叉似乎對野豬造成的傷害不大,皮毛實在太厚了,雖然野豬早就受過傷,但是這樣大的體型,融小天貿然出手還是十分危險的,況且,他還隻是個孩子。


    就在融小天看著野豬不停掙紮,確定它快要掙脫逃走,便正在準備衝出去的時候,忽然背後一股大力把他推到一旁,狠狠的摔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融小天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嘴巴裏馬上溢出了一些血跡,接著融小天聽到了一聲弓弦破風而過,野豬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幾聲代表著慶賀的歡呼聲也在旁邊響起,聲音還十分熟悉。


    融小天慢慢的爬了起來,看著這兩個少年,不知他們何時出現,其中有一個,就是剛剛一掌他狠推出去的,旁邊另一個手裏握著一把做工細膩精致的長弓,滿臉得意的正看著地上那頭快要斷氣的野豬。


    弓箭正插在野豬的心髒要害,能一箭射中並且射穿野豬心髒,對於這幾個少年而言,難度可是不小的,哪怕是受傷被獸夾夾住的,野豬一直在亂蹦。


    “巫東,你們搶我東西!”融小天吐出口裏的鮮血,忽然看向他們,很是憤怒地叫著。


    “這野豬明明是我們早就盯上,還讓它受傷,隻不過是跑過來踩到了你的獸夾,而且你也不仔細看看,就你這種獸夾,隻適合在外沿去抓兔子。”巫東慢慢地說,不屑地看著融小天。


    年齡都比融小天大,個子也都高出融小天一個頭頂,體格力量方麵,那自然也是不用說了,比融小天強壯的多。


    而且巫東就是老村長的孫子,老村長曾經作為優秀的獵人,捕獵經驗豐富,自然教會了巫東很多的捕獵技巧,隻是村裏沒了鐵匠,老村長不得不在外麵花重金,請專人打造了巫東手裏的這把把長弓。


    巫東本身看不起融小天的瘦弱,他體格強壯,腦子卻沒融小天靈活,記得上次在村口取笑融小天,不小心弄跑了一隻兔子,據說回到家,晚上巫東兩兄弟被懲罰,餓著肚子,沒吃到飯不說,還挨了老村長一頓痛罵。


    想起哪天的事,巫東心裏就很是惱怒,他揮了揮手,身邊跟他一起巫林,就繞到融小天身後,把融小天再次狠狠推在地上。


    融小天在此爬起來,小臉那是漲得通紅,手裏緊緊地握住那把短叉,這一瞬間融小天想起了過去的事,自己過去很多時候被眼前這兩兄弟欺淩的畫麵。


    融小天忽地一下迸發出一股驚人氣勢,這股莫名的感覺,就像麵對一隻憤怒至極,正要發出怒吼的猛獸,深深的寒意,嚇的巫東兩兄弟直直退了三步。


    融小天冷靜下來,他控製住自己沒有衝動,手裏也沒有拔出那把短叉,但他這一遲疑的功夫,巫東馬上衝到他身前,一腳就踹中融小天的肚子,旁邊的巫林也一撲而上,順勢搶走了融小天手中的短叉。


    然後就是兩兄弟聯手,拳打腳踢,對融小天進行無休止毆打,融小天趴在地上,巫東一腳踩住他的頭,深深想碾進土裏麵!


    山裏的孩子,渾身上下都是力氣,巫東兩兄弟這次下手實在不輕,融小天更是無力去反抗掙紮,他選擇默默的忍著。


    沒過多久,三人都停下來,有人開始害怕了。


    害怕者,並不是融小天,是巫東兩兄弟,因為融小天已經徹底昏迷了。


    兩兄弟望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融小天,他們愣住了,他們本來隻是想讓融小天服一個軟,怎麽想到融小天如此的倔強,他們下手還是太重了,回到家要是被老村長知道,老村長那火爆的脾氣,他們肯定也少不了挨一頓好打。


    天色漸晚,四周開始響起各種蟲鳥野獸的吼叫,巫東兩兄弟害怕,但不敢離開,兩人互相看著完全不知所措,又是過了好一會兒,眼尖的似乎看到融小天身體有所抽動。


    兩兄弟鬆了一口氣。


    “哥,他已經醒了,現在不關我們的事兒了,我們趕緊把這隻野豬帶上回去吧。”


    “嗯…”巫東輕聲回應,臨走的時候,他卻再三地回頭望著融小天。


    他們徹底走遠,天色也就完全暗了下來,融小天摸索著爬到一顆樹的腳下,他反過身子跌坐了起來,稍加休息之後,他掙紮著、站立著。


    融小天即使渾身疼痛,他也得往家裏走,太晚,他不能讓母親擔心。


    晚上,林妍看著滿身傷痕的融小天,雙眼情不自禁泛起眼淚,反而是融小天,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安慰著母親說:“娘,我沒事,雖然有點疼,但是隻要修養幾天就好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巫東兩兄弟見事態還沒有什麽反應,便想著悄悄打聽融小天的情況,可結果,融小天還是傷的太重,最近根本不能出門,而他們又不敢直接上門去問,索性在過了一段時間,這兩兄弟把這事情給忘的一幹二淨了。


    轉眼,又一年時間過去了,融小天今年個子長了不少,捕獵技巧比去年更加熟練,不但每次出去都能捕獲到不少的獵物,有好幾次還成功設置陷進,捕獲到了野豬和其它大型野獸。


    體格不在是那麽瘦小的融小天,現在也開始有了一點強碩感覺。


    也從這一年開始,融小天晚上睡覺經常會做到惡夢,特別是在他在萬蓮山脈捕獵以後,越捕獲到大型的野獸,晚上回家做的噩夢就越恐怖。


    除了噩夢,融小天還經常夢見一種畫麵,畫麵中出現有多黑白相間的小點,每一次想看清小點是什麽的時候,這些小點就會馬上消失,或者馬上變成一些美麗的花朵,有時候還變成了誘人可口的果實。


    更奇怪的是,每一次在夢中,融小天忍不住想去摘那些美麗的花朵或者果實,就會馬上被現實中林妍叫醒!


    老是這樣幾次醒來以後,融小天忍不住,馬上就跑去問了林妍,回答他的,卻是林妍那沉寧如水的目光。


    慢慢的,融小天心中的思緒開始由好奇變得淩亂複雜,林妍滿是沉默不回答,融小天就始終都弄不清楚夢中那些光點是什麽?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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