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寂靜的荒野上,一高一矮兩個黑影快速的向著北方飛去,沿途一路煙塵飛揚。終於,夕陽落盡,夜幕降臨,紅、藍、白三色各異的月亮從不同的方向緩緩升起,遠處的森林也愈漸清晰。


    還好,勉強趕上了。


    進了森林,便是各種野獸的天下,人類在這裏隻能算是獵物,接連半個多月趕路的兩人也減慢了前行的步伐,在這危機四伏的森林裏警惕而又緩慢的行進著。


    “阿斯蘭。”


    “怎麽了?爺爺。”


    走在前麵的老者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緊跟在身後的少女。


    “阿斯蘭,如果……,如果說這一去你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你會害怕嗎?”


    “……”


    老者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搭在少女的肩上,迷離的雙眼讓人捉摸不透。


    “對不起,阿斯蘭。一直都沒告訴你為什麽要來這裏,也永遠不想告訴你,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告訴你。”


    少女感覺到,老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乖巧的站著,目光緊緊的凝視著老人。雖然她不知道這會是一個怎樣驚世駭俗的秘密,但是她知道,這個秘密對老者定然至關重要,或者說是刻骨銘心!


    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老者深吸一口氣,而後長歎一聲。


    “這個秘密涉及的太廣,不但是我們克林特家,還牽扯著整個冰係一族。千年前的債終究還是要償還的,而這代價卻是你!”


    不知何時老人的眼睛已微微濕潤,帶著淚光,搭在少女肩上的雙手也無意識的加重了幾分力道。


    少女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卻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老人如此失態。雙肩被老者抓的生疼,但她默默的忍受著,不忍心去打斷老者。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從你呱呱墜地到,到你牙牙學語,再到你如今長大成人。你從小都是那麽乖巧聽話,更是我們克林特家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看著你,我不忍心就這樣的把你交給那個暴君。”


    被觸及傷心之事,老者開始語無倫次,不知所雲。淚水劃過老者溝壑縱橫的臉龐,劃過久遠的、不屈的歲月。看著眼前的少女,似是看到了久遠的過去,以及千年來的絕望。


    “爺爺,到底怎麽了?”


    聽著老者語無倫次的話,少女甚是不解。


    “事情要從一千年前說起,那一世的你……”


    突然,遠方升起一團熾目的白光,如同西下的太陽再次升起,或者說它的光芒更甚於幾十倍的太陽!奪目的光芒刺破黑夜,劃過大地,更打斷了老者即將開始的長篇故事。即使已經極限接近於神級的老者,也無法直視那團白光,而實力更弱的少女則幾乎失明。


    “爺爺,這是怎麽了?”少女痛苦的捂著眼睛。


    “我……,我……,我也不知道……。”


    很顯然,老者也沒經曆過這種事,也同樣被震驚到了。


    而後還沒等他驚訝過來,便是強大的元素暴亂,以白光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來。一瞬間便覆蓋了整個拉伊法特森林。強大的元素亂流下,弱小的異獸瞬間便灰飛煙滅,無數的參天巨木在元素亂流中連根拔起。


    眼前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景象,讓老人內心無比恐懼。他們所在的位置隻是拉伊法特森林的邊緣,距離諸神戰鬥的森林中央區域還有至少幾萬公裏!然而,即使已被削弱了無數倍的元素亂流,老者也是拚盡全力才勉強抵抗,他無法想像在元素暴亂的中心區域該是怎樣的末日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暴躁的元素終於慢慢平息了,還未等老者喘口氣,遠處的那團白光中間出現一個黑點,且越來越大,伴隨著逐漸變大的黑點,老者感覺到身體周圍又出現了一股越來越強的無法抗拒的引力。老者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讓剛經曆了元素暴亂而驚魂未定少女小心,兩人的身體便不受控製的向著那團白光的方向飛去。


    “這是怎麽了,爺爺,怎麽又飛了起來?”


    從未經曆過這種情況的少女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唯一能讓她安心的大概隻有身邊的爺爺了。


    “我也不知道,力量被壓製了,身體根本不受控製,隻能由著這股力量了。阿斯蘭,拉著我的!我們順著這股力量,到這股力量的盡頭去看看!”


    老者麵對這如末日般的場景,心中也是充滿絕望,甚至開始後悔帶著少女來這裏覲見傳說的“冰皇”。他隻能盡力的掩飾心中的絕望,因為他是身邊這少女最後的倚仗,他不能流露出內心的半點慌亂!即使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隻能聽天由命,他也要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


    驚恐無比的少女聽到老者的話後,趕緊抱住了老者的手臂,她對爺爺的話總是深信不疑。


    黑點,更確切的說是黑洞,越來越大,不一會便幾乎占據了原本白光的位置,祖孫二人也離黑洞極近了。沿路各種魔獸也被極強的引力吸向黑洞,然後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也更是看到了爆炸的威力——偌大的拉伊法特森林,在剛剛的元素暴亂中幾乎變成了拉伊法特盆地。


    不知被引力拉扯著飛了多久,突然間,老者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純淨的冰元素力量。老者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兩人已經距離黑洞很近了。而黑洞附近還有幾十團光在苦苦抵抗著黑洞的引力。老者知道每一個光團裏,應該都有很多強大的高位神,因為隻有他們才有能力抵抗剛剛的元素暴亂。再看看自己,連最低級的侍神都不是,估計是沒人會救他們祖孫二人,對此,他已經絕望了。


    然而,那股強大的冰元素力量讓他在冥冥之中感到安心,他疑惑的循著冰元素向著這股力量的源頭看去,而後眼睛猛地一縮,那是.......,懷疑是幻覺的老人用力揉了揉眼睛,並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終於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


    冰藍色的長發、瞳孔,以及如冰雕般的身體。沒錯,這就是已經消失了幾千年的“冰皇”——阿茲利爾!老者呼吸急促,緊張、興奮、激動,以及恐懼,五味雜陳。雖然他是為了這個傳說中的神才來的這裏,但是突然間看到眼前的冰皇,這個屬於整個冰係的最高信仰。就像葉公好龍,而老者就是葉公。


    一瞬間,興奮、激動,以及千年來的怨恨,!但是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老者下意識的拉緊了少女的手。


    “阿斯蘭,小心,拉緊我!”


    少女看著一路上一直胸有成竹的老者突然間神色大變,亦緊張了起來,拉著老者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


    “阿斯蘭?”


    在黑色裂縫引力下,如同磐石一般靜靜地懸浮著、感悟著什麽的冰皇,瞬間睜開了眼睛,向著祖孫二人的位置看去。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靈魂波動,一千年了,是你嗎?阿斯蘭,你又回來了嗎?他孤獨的等待了一千多年的人,終於又輪回歸來!世間言語萬千,而此刻卻沒有一個詞語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隻是,這再見的場麵似乎是有點尷尬......。


    他身為這世間除了那兩位幾乎永遠都在沉睡的守護神外,最強的神,這世上幾乎沒有他做不到的事。當然,這得除去千餘年前他親手將阿斯蘭的神念送回克林特家族。另外一個就是現在,身處引力場的最中心地帶的他,看似穩如磐石,實際上卻是被引力壓製了大部分的神力。


    看著自己等了一千多年的人,正在被黑色裂縫快速的吸近,他卻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保護她。身為這場爆炸的始作俑者之一,他很清楚被這個時空裂縫吸進去會是什麽後果,一旦被吸進去,便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裏,那將更甚於死亡!


    “罷了,做什麽守護神!這個世界上我要要守護的隻有你一個,沒了你,永生又有何意義?不過是永世的孤獨罷了........。”


    “上一世沒能保護好你,讓你輪回了千年,這一世就讓我繼續承擔所有的後果吧!”


    聽到阿茲利爾似是自言自語的話,緊緊拉著少女的老者,疑惑的看著滿臉震驚的冰皇,他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神為何會知道自己孫女的名字,而且似乎跟自己孫女的關係還很熟。


    隻是越來越近的黑洞,讓他無暇思考這些,他絕望了,但是內心不知為何有股無法言語的期待。


    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籠罩了他們祖孫二人,非但停止了向黑洞的靠近,還在這股絕強的力量下向後飛去。他知道,是有人在救他們,而救他們的則是那個“暴君”冰皇!


    “對不起,阿斯蘭,還是沒能保護好你,剛再見就再見了......。”


    因不再向黑色裂縫靠近,而正在慶幸的老者這才發現,剛剛還裂縫附近的冰皇,此時已經有大半的身體被卷入了裂縫!隻是他依舊緊緊的盯著自己拉著的少女,目光溫柔但卻滿臉遺憾和苦澀.......。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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