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季瓷眉心微斂,轉頭,極淡地看了宋佑一眼,沒搭理他,意思很明顯。


    麵對宋佑那一句的調侃,溫季瓷不否認也沒承認,根本沒想要回答,態度也曖昧地讓人起疑。


    溫季瓷回避的模樣,落在宋佑的眼中,卻硬生生地讓他品出了其他的意味。


    雖然溫季瓷的態度和先前麵對調侃時的反應差不多,但有好像有著一些細微的差別。


    宋佑的直覺向來很準,一下子來了勁,一副想要八卦到底的語氣。


    “怎麽?是哪個女妖精勾了你的魂?”


    電梯裏沒其他人,溫季瓷也沒準備回答,隻見他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半垂著頭。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溫季瓷率先邁開了腿:“還不走?”


    話畢,溫季瓷也沒等宋佑,直接往辦公室走去,也不管宋佑跟不跟。


    宋佑的問題注定不會得到回答,隻要是溫季瓷不想說的話,就算旁人費千萬句口舌,也別想撬出一個字來。


    宋佑清楚自己這個多年好友的脾性,撇了撇嘴,暗道了一聲無趣,後腳跟了出去。


    家中窗簾緊閉,桑酒還沒醒。昨天折騰換了房間,翻來覆去才睡,已過中午,還在做夢。


    夢到了七年前的事情。


    眼前是蜿蜒往上的樓梯,桑酒順著樓梯一步步走著,剛走完樓梯,一扇門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門半掩著,桑酒的手覆在門上,輕輕一推。


    一聲哥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桑酒就呆呆地怔在了當場。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一動也不動,連視線都忘記了躲。


    溫季瓷站在床邊,身上的襯衫隻穿了一半。


    背脊的線條若隱若現,腰極窄,衣服被照得透亮。


    他的肌肉精細,流暢的線條分明,充滿力量感。往上是漆黑的碎發。往下還有極好看的人魚線……


    下一秒,溫季瓷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朝她走過來。


    在他淡定如初的眼中,仿佛有一簇火,卻又隻像是桑酒的錯覺。


    窗簾不知何時落下,日光盡數消失。隻餘下窄窄的光,隻夠桑酒看清他的那雙眼睛。


    這一秒,桑酒似乎看到了溫季瓷眼中那個倉皇失措的自己,和她那不受控製紅透的臉。


    夢和幻境模糊了邊線。


    桑酒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熱度,把一張臉燒得通紅。


    房間裏的擺設和夢裏的大相徑庭,桑酒發現剛剛隻是在做夢。


    在桑酒剛搬進溫家的那一年,她奉命去通知她的新哥哥下來吃飯,沒想到撞見了溫季瓷換衣服的場景。


    當時的溫季瓷也不過二十歲。


    昨晚因為溫季瓷回家的突發情況,導致桑酒到了後半夜才睡著,沒睡多久,就做了這種亂得不行的夢。


    這都算哪一出啊。


    桑酒穿著睡裙,腳踩在地毯上,她決定去徹底洗把臉,順便把自己滿腦子的黃色廢料給洗個幹淨。


    剛站起身,床頭的手機就嗡嗡振動了幾聲,桑酒打開微信,整個聊天群差點淪陷了,99+的通知信息讓桑酒以為自己變成了失蹤人口。


    “小酒兒是不是又賴床了!沒忘記晚上的約會吧?”


    “不會是被嚴影帝的粉絲給截胡,犧牲在半路了吧,活著的話給個準信。”


    “最後通牒,再不回信息,我準備抽出我的五十米大刀去你家了!”


    “……”


    最後一句話是樓月發的,桑酒在樓月徹底失去耐心之前,在群裏冒了個泡,言簡意賅。


    “剛醒,還活著。”


    群裏都是桑酒在大學時要好的朋友,時不時會聚一次。


    這次是因為桑酒得罪嚴影帝這事太影響心情,想讓她出來放鬆一下。


    幾乎是在桑酒剛發出信息的同時,樓月的私聊就發了過來,還附贈了一張樓月的自拍照。


    “幫我看看,見網友能行嗎?”


    看到樓月這句話,桑酒才記起今天樓月會和她網戀了一年的網友見麵,要不是溫季瓷突然回家,桑酒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桑酒認真地看了看發過來的照片。


    現在是冬天,樓月為了漂亮,隻穿了一件薄呢外套,頭發乖順地披在肩上。


    照理說樓月家裏背景不俗,犯不著要學別人網戀奔現這一套,但樓月不相信家族聯姻,網癮少女堅持網戀對象是真愛。


    今天算是網戀奔現的第一天,晚上見麵的時候,樓月會給桑酒反饋。


    “完美。”桑酒很快就回了。


    桑酒先前提醒過樓月,要是網戀對象和照片嚴重不符,記得轉身就走。


    不過樓月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她覺得能有這麽好聽聲音的小哥哥怎麽可能是個騙子?可樓月為了讓桑酒安心,馬上乖巧地應了。


    桑酒聊完天後,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敷個麵膜,化個妝,挑好衣服出門就差不多了。


    桑酒出門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冬天白晝比黑夜長,出去沒多久,天色沉了大半,暖黃的路燈驟然亮起,和遠處的夜空連成了一片。


    快到的時候,桑酒的手機就開始頻繁振動,不用看,她也知道又是群裏的那些人在活躍催促了。


    桑酒沒看信息,停好車後,徑直往雲玫會所走去。


    剛進會所,就接到了溫行知的電話,她低頭按下了接聽鍵:“爸。”


    桑酒還小的時候,母親桑玫被婚內出軌,帶著大筆家產轉頭就走,現在嫁給溫行知已經七年。


    溫行知愛屋及烏,把桑酒當成自己的女兒。


    世禾集團的鬥爭,明裏暗裏進行了多次。溫行知不想讓桑酒成為他們的目標,沒公開她的身份。


    他以為桑酒隻是去娛樂圈玩票,沒想到,遇上最近的事。存著讓她受挫回來的心思,溫家人沒一個敢出手。


    溫行知:“如果覺得累就回家,家裏養你。”


    他想讓桑酒直接退出娛樂圈,不讓人出手,但看桑酒被網友罵,又見不得她受委屈。


    桑酒還是之前那些話,自己能解決。


    溫行知語氣放軟:“阿瓷不是回家了嗎?你要是有事就找他,別替他省事。”


    桑酒一聽溫季瓷的名字,語氣帶上了幾分躊躇,可能因為心虛,音調也變輕了:“他很忙的。”


    言外之意是她不會找溫季瓷幫忙。


    溫行知知道桑酒在推脫,拿話把她堵了回去:“再忙哪有你的事重要。”


    桑酒隻好強調:“如果我自己解決不了,我會找他的。”


    溫行知又囑咐了幾遍才作罷:“你媽媽剛才吹了風,頭疼得厲害,我得守著她,我們把這邊公司的事情解決完,就回家。”


    因為海外的分公司出了緊急情況,溫行知和桑玫一同去了國外,處理事務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們得知桑酒的事情後,原本想要趕回來,被她果斷拒絕。


    掛了電話後,桑酒往樓月訂好的包廂走去。剛進來,就看到滿桌的酒。


    她坐下來沒多久,包廂門突然開了,一個麵目全非的女人慢悠悠地飄進來,身上的衣服和樓月倒是挺像的。


    正當桑酒仔細辨認之際,身後的莊瀾倒吸了一口涼氣,顫巍巍地開口:“你是誰啊?”


    話音剛落,那女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臉上的假睫毛掉得滿臉都是,眼線也糊了一臉,不知道哭得多久,連妝都花了。


    女人上前一把抱住了桑酒:“都怪我不聽你的話,網戀沒好處啊!”


    身份確定,是樓月。


    “那人和照片上長得完全不一樣,是個油膩的中年大叔,吃頓飯也摳門得要死,而且還當麵把發給其他女人的信息發給了我。”


    “我都沒嫌棄他劈腿,他竟然還拿著我給他的錢養小三,惡心死我了。”


    今晚原本是安慰桑酒的聚會,現在剛好安慰兩個人。


    為了讓她們開心,莊瀾建議玩遊戲,酒壯人膽,遊戲的刺激程度也開始升級。


    腦袋已經有點暈乎的桑酒第一次輸了遊戲,在其他人的殷切注視下,抽取了懲罰。


    ――隨機找一個男人要到他的手機號碼。


    考慮到桑酒勉強算是個小明星,樓月很是貼心地讚助了她脖子上的絲巾,雙手奉上,遞到了桑酒的麵前。


    樓月剛才還哭得要死要活,現在幾杯酒下去,悲傷的情緒跑了大半。


    桑酒不想掃興,接過了圍巾,圍住了自己的臉,隻剩下了一雙眼睛。


    剛出道的桑酒,除了有給影帝潑酒的黑料外,壓根沒有任何作品,她現在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不會有人透過她的一雙眼睛認出她。


    另外兩個醉得不輕的女人,用極其猥瑣的姿勢趴在了包廂門上,守株待兔。


    原本走廊上空寂得厲害,沒什麽人經過。一聽到門外有動靜,她們就迫不及待地把邊上的桑酒往外一推,然後透過門縫看去。


    桑酒踉蹌了幾步,身子都沒站穩,往一邊傾去。


    肩膀撞到一個人後,下一秒,那人避嫌地挪了步子,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穩住了身形,視線裏出現一雙鞋。


    目光上移。


    對上那雙多情又疏離的眼睛,多少的酒意都在這一瞬清醒了。


    果不其然,桑酒聽到了身後的動靜。門合上,那兩個罪魁禍首一看苗頭不對,就提前溜走了。


    溫季瓷顯然也沒料到有這一出,沉默的空氣鋪天蓋地。


    這些年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他見過形形色色的勾引方式,這次可能也不例外。


    溫季瓷眉峰攏起,視線剛準備移開時,頓了一頓,又重新落回她的眼睛上。


    下一秒,他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打量著桑酒。


    溫季瓷身後的公子哥也奇怪了。


    換做平時,溫季瓷早就走了,現在不但沒走,還頗有耐心地停了下來,盯著人家小姑娘看。


    那小姑娘隻有眼睛露在外麵,的確勾人漂亮,可也不至於讓禁欲了這麽多年溫大公子破了例吧。


    桑酒被溫季瓷這麽盯著,心髒瞬間被提了起來,莫名犯怵。


    不過,沒幾秒桑酒的理智就回來了,她和溫季瓷不算熟稔,更何況還有三年沒見了。


    溫季瓷認出她的可能性,萬分之一的概率都算多了。


    一想到這點,桑酒頓時不慫了,還極為戲多地擺出了個害羞的模樣。


    嗓子也似乎被她掐出了水,換了個和平時不一樣的嗓音。


    “哥哥,你能給我你的手機號嗎?”


    好好的一個句子被桑酒念得百轉千回。


    說起來,認識七年了,她連溫季瓷的手機號都沒有存。


    溫季瓷輕扯了一下唇角,要笑不笑的,修長清雋的身形,在桑酒身上投下一方淺淺的陰影。


    桑酒一顆心又被提起來了,被這種不上不下的氛圍弄得有些局促,她以為她會聽到溫季瓷的拒絕。


    “手機。”


    溫季瓷伸出了手,手指潔淨瘦長,順著攤開的手稍稍上移,是輕微突起的腕骨。


    桑酒硬著頭皮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此時她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心情。


    桑酒看著溫季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動作流利。她的嘴角微撇,吐槽了句,一看就沒少給女生輸過號碼。


    溫季瓷偏頭,鬆鬆地把手機遞回來。


    桑酒下意識低頭看去,發現溫季瓷連備注都幫她輸好了。當她的視線落在那三個字上時,心裏一沉。


    ――瓷哥哥。


    沒來得及抬頭,溫季瓷散淡的嗓音落下,話裏含著笑,不可控製地鑽進桑酒的耳中。


    “現在知道哥哥號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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