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笑了笑,點頭道:“行吧,徐局長以前對咱們幾個不薄,你們回去後看著安排就好。”


    幾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他們就怕一哥遏製不住怒意,再出點兒什麽事情。


    這兩年委實掙了不少錢的鄭文江他們幾個,辛辛苦苦一直都忙活著,都沒怎麽出來玩兒過。難得這次有機會齊刷刷赴京,來時就已經做好計劃,在京城玩兒兩天,廢品收購站那邊自然有一幫兄弟們張羅照應著,也都已經安排好。


    劉大村長卻是純粹的跟風,也不顧年齡上的差距、代溝,樂嗬嗬地表示要和鄭文江他們一起有玩兒。


    說起來好笑。


    鄭文江他們覺得劉茂和是老頑童了,屁顛顛跟著他們玩兒;


    而劉茂和卻覺得,身為大村長和水泥製品廠廠長的自己,這叫平易近人深入民心。


    原本在酒店預定的房間,全部退了。


    除了多數嘉賓親朋在慶典結束後就離京,或者家本就在京城住的原因之外,鄭文江他們和劉大村長,都堅持要自己找地兒住——在他們看來,自己又不是那種富得流油的大老板,非得享受多好的住宿條件,好家夥,住普通酒店和五星級酒店……一間房一宿的差價,足夠給哥兒幾個買齊了進故宮的門票。


    咱們浪費那個錢幹啥子?


    下午,幾個人在溫朔的陪同引領下,去了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朔遠軟件開發公司、朔遠快餐店、朔遠十一家直營網吧。


    幾個人被震撼得無以複加!


    都知道一哥如今是真正的有錢人了,可這種虛泛的思維概念,到底比不得直觀上的衝擊來得猛烈——培訓學校那一間間寬敞的教室,一台台電腦,一個個學生;軟件開發公司那整潔高檔的裝修、安靜的環境,工作中的員工,小聲開會討論的股東;一間間網吧裏一台台電腦,一個個正在花錢上網的顧客……


    當聽說培訓學校和控股公司所在的那一排店麵房,全部屬於朔遠控股公司,買這一排店麵房花了四千萬元時,鄭文江和劉茂和他們,差點兒沒忍住要抓狂。


    四千萬啊!


    咱們幾個捆在一起,什麽時候才能掙到四千萬?


    “朔哥,你這些公司加起來,每天得多少開支?”劉吉叼著煙感慨萬千地問道。


    溫朔愣了下,撓撓頭說道:“這事兒是黃總一直負責的,我還真不太清楚,大概,我估摸著房租、水電、工資、稅務林林總總加一起,每天少說也得一萬大幾千塊吧。”


    “靠……”鄭文江深受打擊:“這輩子也他媽不指望,能趕上你了。”


    劉吉、侯金強、李岩彪三人哈哈大笑。


    溫朔和劉茂和麵露疑惑。


    劉吉笑著解釋道:“江哥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說是一定要跟進朔哥的腳步,將來不能忒丟份兒。”


    “滾蛋。”鄭文江瞪眼罵了一句。


    溫朔灑然一笑,攬住鄭文江的肩膀往公司裏麵走去,一邊說道:“按說吧,兄弟之間沒必要攀比,不過,我倒是覺得比一比也好,大家幹勁兒十足嘛。行了,跟你們交個底兒吧,真以為我鋪了這麽大的攤子,就很有錢了?”


    幾個人麵露詫異,這還叫沒錢?


    “我他媽負債四千萬!”溫朔自嘲一笑,道:“這控股公司,我隻是占一半股份,還有黃總一半的股份。培訓學校、軟件開發公司、網吧、快餐店,都有很多股東,可不止我自己。所以啊,你們也不用羨慕我,咱們兄弟如今過得都不錯,真算起來,你們幾個掙得多,也沒什麽壓力,對吧?無非是每天掙多掙少,總不會賠錢。我這不行啊,掙錢肯定比你們多,可是哪天一個不小心,或者走背運了,說垮就會垮得負債累累,連褲頭都穿不上了。”


    於是幾人便都點頭露出理解的神情。


    可不是嘛。


    先不說負債四千萬,這每天開支都要一萬大幾千塊錢,啥生意還沒個淡季旺季的?


    趕上淡季的時候,每天那都要賠進去一萬多……


    想想都挺害怕的。


    晚上九點多鍾。


    在酒店房間裏又是一番暢聊之後,溫朔讓勞累一天晚飯又喝了不少酒的兄弟們早些休息,然後告辭離開,路過劉茂和的房間門口時,他看看私下無人,便敲開房門走了進去。


    “溫總,來來來,快請坐。”


    沒有了旁人在場,劉茂和立刻表現得極為恭敬,小心翼翼陪著笑臉給溫朔沏茶:“我剛燒好的水,是用買來的礦泉水燒的,茶葉,也是我從外麵的超市裏剛買的茉莉花。”


    溫朔詫異道:“喲,老劉你這挺會享受嘛。”


    “沒有沒有。”劉茂和訕訕地坐下,遞過去一顆煙,幫著點著了,然後輕聲說道:“我琢磨著,您有可能找我談話,所以,就提前買了些茶和礦泉水,超市裏沒好茶,可這茉莉花也比酒店裏準備的這些袋裝茶葉好,是吧?”


    溫朔點點頭,眯著眼問道:“您怎麽就知道,我會來找你談話呢?”


    “瞎,瞎猜的。”劉茂和打了個哆嗦,低下頭不敢直視溫朔——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老劉,你很聰明,不錯。”


    “啊?”劉茂和抬起頭來,露出驚喜的神情,懸在嗓眼兒裏的那顆心,猛地落下了一大半。


    溫朔深吸了一口煙,道:“既然猜到了,我也不瞞著你……你知道的,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身負玄法的秘密,而你,是少數幾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我也信任你!”


    “嗯嗯。”劉茂和感到了無比的榮幸,心思堅定下來——信任兩個字,讓劉茂和有了刀山火海義不容辭的衝動。


    “徐從軍妻女的案子,你怎麽看?”溫朔輕聲問道。


    劉茂和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覺得吧,傳言不能盡信。白紅升的老婆雖然是個娘們兒,可是這人下了殺心,那就不能依著常理去琢磨,拿起了刀殺人時,鬼知道她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所以,這事兒不好判斷。當然,那娘們兒也有可能是為兒子頂罪的,她私下詳細問清楚了兒子的作案經過,然後到警局投案自首,肯定不會出什麽紕漏的。而警方因為案情重大,上級又限期破案,早早破案有利於穩定民眾情緒,也,也能長臉,所以……”


    “分析得很好。”溫朔讚許了一句,淡淡地說道:“你知道的,我這人有一說一,最講道理,如果真是白敬哲他媽幹的,這事兒也算是有結果了,國家有法律,法院怎麽判輪不到咱去說。咱再怎麽氣不過,無非是多打白敬哲幾次,讓他替他媽吃點兒苦頭;可如果,是白敬哲幹的,他媽為他頂罪了,那麽……”溫朔眯起眼,微笑盯著劉茂和,道:“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劉茂和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地說道:“溫總,這……咱也沒那個能力調查,總不能,不能刑訊逼供吧?”


    “我想知道事情真相,需要讓他親口承認嗎?”溫朔臉色一沉。


    “不,不需要,不需要。”劉茂和趕緊附和。


    溫朔笑了笑,道:“回了東雲,盡快查出白敬哲目前幹什麽,住在哪裏,確定了給我來電話。”


    “是,是。”劉茂和隻覺得後脊柱一陣冰寒透體,額頭上已然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不要有壓力,小事情而已,在京城這兩天,玩兒得開心些,所有開銷我包圓了……早點兒休息吧。”溫朔端起白瓷水杯喝了口茶,起身微笑著拍了拍劉茂和的肩膀,道:“記得保密。”


    言罷,他轉身往外走去。


    “啊,溫總你慢走,慢走……”劉茂和猛地回過神兒來,趕緊起身相送。


    送走了溫朔,劉茂和回到沙發旁坐下,一口接一口不停地抽煙,時而端起茶杯大口喝茶,在沁涼舒適的空調屋內,額頭上的汗珠卻始終落不下去。


    在東雲那個叫做劉家營的村子裏,他一手遮天,出了名的凶狠霸道,誰人不懼?


    可是……


    年輕的時候或許聽說殺人的案子,甚至讓他親自參與,怒火衝頂時也毫無畏懼。如今年齡大了,很多時候顧慮多了,尤其是當初被溫朔、被死去的老韓頭陰魂不散折騰一頓之後,他更是被嚇得差點兒破了膽,如今雖然仍舊是本性難移的火爆脾氣,在劉家營更是習慣了說一不二,但,經常會盡可能地做一些好人好事。


    拋開這些不說,無論年輕時還是現在,打架鬥毆劉茂和還真不會怕什麽,在劉家營附近十裏八鄉,他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可若是要殺人……


    他也害怕啊!


    更何況,是溫朔這般有著神秘的,殺人於無形能力的人物,動了殺機,還要他劉茂和協助!


    溫朔能殺人於無形,而且狠毒的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劉茂和更加害怕。


    他與白紅升家的人無冤無仇,白紅升的老婆是個瘋娘們兒,如果那起案件是她兒子幹得,那麽她的兒子也是瘋子……敢殺人的主兒,那得多凶殘狠毒?


    打死劉茂和,都不願意去招惹這類人。


    可他,更不敢拒絕溫朔的吩咐。


    他隻能照辦。


    劉茂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心中祈求著:“千千萬萬,別把我連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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