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委員會,世界決策中心。


    這是為了迎戰那來自主世界的強大修士而特別成立的特殊機構,在短短十年間,就成為了傀儡祖界的權利中心。


    在強大的壓力下,曾經彼此的不和被暫時壓下,權力得到了高度的集中。


    這一日。


    最高警報忽然響起。


    十三位站在世界權力頂端的研究所所長的精神投影齊聚一堂。


    偌大的會議廳中,氣氛忽的變得壓抑起來。


    “他回來了。”


    “確定了嗎?”


    “前線報告,迷霧之域正在擴張,還有人聲稱親自見到了一個自稱迷失之主的白衣男子。”


    “那人呢?”


    “帶來了。”


    賈隊長站在會場中心,敬畏地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人。


    在場的任何一位,對於他來說,都是隻存在傳說中的大人物,每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決定他的生死。


    “你見到了迷失之主?”


    “是,是的。”


    賈隊長的聲音打著哆嗦,長久的對於最高委員會的敬畏讓他此刻比在迷霧之域中冒險更為緊張。


    “他說了什麽?”


    “他說他又來了,這次希望得到最高委員會的熱情招待。”


    空氣忽的寂靜下來。


    下一刻,憤怒便如火山般爆發出來。


    “狂妄!”


    “他難道忘記了十年前是如何被我們打出去的嗎?”


    “十年前我們能贏,十年後,我們還是能贏!”


    “這是宣戰!”


    “我們不該再抱有幻想,即便付出再沉重的代價,我們依然要守護自己的世界!”


    賈隊長冷汗滿頭,背後已經濕了一片。


    即便隻是大人物們無形中擴散的壓力,也不是他一個二階傀鬥士能夠支撐得了的。


    好在馬上就有人記起來了他。


    “你的情報很有用,記二等大功一次,下去吧。”


    “多謝各位委員!”


    賈隊長心情立馬美麗起來,對未來的憧憬壓過了他心中的緊張和恐懼。


    二等大功一次,其中獎賞的資源加上他自己這些年的積累,足以讓他短時間內突破三階傀鬥士。


    而且給他計功,大概就不會被滅口了。


    畢竟他現在還想不明白在迷霧之域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是什麽身份,那他也白混這麽多年了。


    正是如此,為了保持恐慌不擴散,滅口就是一個廉價且有效的手段。


    待到賈隊長退下,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又沉默下去。


    “真的能贏嗎?”


    一個麵相稍顯年輕的委員澀聲道。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連他都察覺不到的恐懼。


    十年前,他心中彷若神明的老師就戰死在那場戰爭之中。


    而他正是接替了老師的位置,才能在成為五階傀鬥士不久後坐上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總要打過才知道嘛。”


    “他的輕視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十年前,我們能抓住機會打傷了他,讓他無力再擴張。


    十年後,我們已經比之前強的太多。


    這一次,我們沒理由會輸。”


    “傀儡古族那邊怎麽說?”


    “在這種時候,他們不該再執著於我們彼此的仇恨,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他們想要我們答應一個條件。”


    “什麽?”


    “交出火種。”


    “嗬嗬,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我們的祖先費盡心血,才讓火種為我們執掌。


    我們所有最重要的技術都是依賴火種開發而出,如果交出火種,我們就算今天再次打退了迷失之主,遲早也將重新淪為傀儡族的附庸。”


    “可是我們不答應的話,他們可能直接與迷失之主合作。畢竟大家不要忘了,迷失之主的到來是因為山岩巨人。


    他們本就是同族。”


    “火種的重要性不容置喙,除了最高委員會之外,誰也休想染指火種。”


    “他們的膽魄早已在這些年被我們打沒了,不會那麽輕易下決定的。”


    坐在主位的會長揉了揉眉頭,臉上露出些許疲憊之色,定下基調。


    而後他朝一旁的會長秘書問道。


    “情報組那邊怎麽說?”


    “打了這麽久,我們現在連迷失之主的目的都沒弄明白,他的行動可不像隻是為了山岩巨人報仇。”


    “情報不足,無法給出具體結論。但關於迷失之主的一些推論,已經發送至各位麵前。”


    眾人翻閱起情報組十年磨一劍的推論報告。


    “報仇?滅世?抓捕奴隸?開發資源……”


    每一種推論都給出了情報組參考的情報來源,看起來都有一點點道理。


    但有道理就是沒道理。


    “難道上界的化神修士就如此厲害,還是說我們這麽多年的路都是錯誤的?”


    忽的有人合上報告,喃喃自語道。


    否則沒法解釋,一個迷失之主,論力量境界也就是化神,和五階傀鬥士相當。


    結果十年前一戰。


    對方一人,自己一方傾巢而出,十三個五階傀鬥士,十五個超大型傀儡戰獸,還有百萬低中階傀鬥士,他們自信能夠征戰主世界的力量,竟是落了下風。


    那是他們從未經曆過的戰鬥方式。


    一個個超大型傀儡戰獸失去戰力,一個個傀鬥士與自己的傀儡夥伴失去聯係,被迷霧徹底包裹,失去了蹤跡。


    “先穩住傀儡古族,不能讓他們插手戰鬥,然後……”


    會長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


    “開啟終級計劃!”


    “我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會場又是一片沉寂。


    顯然大家都明白終級計劃是什麽,也知道這個計劃的風險是什麽。


    但短暫的平靜之後,便是異口同聲的讚同聲。


    “朱雀研究所附議!”


    “應龍研究所附議!”


    “玄武研究所附議!”


    “附議!”


    “附議!”


    ……


    騰蛇行省。


    這個行省緊鄰金烏行省,也就是如今的迷霧之域。


    所以迷霧自然而然就擴散到了這裏。


    這樣的場景,此地的人們十年前就經曆過一次。


    那一次,來自最高委員會的聯軍將迷霧撕裂,為他們重新帶來了生機和光明。


    所以再發生一次同樣的情景,這裏的人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麽驚慌。


    他們相信最高委員會。


    甚至一些頑皮的孩童,還朝著天外那濃鬱的迷霧大呼小叫,為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特的天象而感到驚奇。


    這裏還維持著該有的秩序。


    方長喜歡秩序。


    城市中,方長行走在街道上,第一次好好感受著這個世界獨特的活力。


    在大部分秘境小世界都無限趨同於主天地的社會模式之時,傀儡祖界因為自身特殊的環境,還有特殊的人文背景,走出了一個不同的模式。


    這裏與方長記憶中的前世有些類似。


    其實隻要看一看最高機構是頂級研究所,而不是什麽世家、宗門就能感受到一些。


    雖然因為出現了超凡力量,而導致了人與人的社會地位不同,但名義上,每一個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傀鬥士這門職業,使得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成為修行者。


    即便是資質低劣的普通人,也有機會創造奇跡。


    當然,大部分人即便花費一生的積蓄,也隻能換來一個最普通的傀儡初形,連一階傀鬥士都成不了。


    甚至還要用盡下半輩子去還債。


    雖然都是被剝削,但顯然這裏更加文明一點。


    “喂喂,迷霧要來了,你怎麽還在街上亂晃,趕緊回家待著。”


    有衙門的巡捕不耐煩地朝方長喊道。


    他們不少人臉上也有害怕,但還是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方長愣了下,說道:


    “放心,隻要不出城,迷霧不會傷害你們。”


    “你說沒事就沒事啊?”


    說話的巡捕正要上前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時候還要給他們添亂的人,身後有同事拉了拉他。


    “明哥,有點不對勁啊。”


    “什麽不對勁?”


    “你看看他的裝扮,怎麽看都不像正常人。好言難勸該死鬼,我們該說的都說了,要不咱們還是別管了吧。”


    同事小聲道。


    巡捕停住腳步,然後認真地點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喂,你早點回家哈,別瞎晃悠,出了事,我們還得回來給你收屍。”


    一行人匆匆離去,繼續巡街去了。


    方長敲開一家路邊麵店的門。


    “有客到。”


    “不好意思啊,我們已經關門了。”


    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正抱著自家八歲的小孫女,還有腳下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狗。


    方長一眼就看出小白狗是一隻傀儡獸,不過看式樣和磨損度已經很老了。


    不知道是買的二手貨,還是店家年輕時的傀儡夥伴。


    但看它的模樣,便知道店家沒有成為傀鬥士。


    方長在桌子上擺出一塊閃閃發光的上品靈石。


    “我給錢的。”


    店主看了眼靈石,呼吸不由一急。


    作為一名曾有誌成為傀鬥士的男人,他如何認不出這就是珍貴的靈石,而且還是一塊上品靈石。


    當初他為了腳下這隻價值一百下品靈石的小白,就打了一輩子工還債,臨老了才開了這家麵店,給孫女掙點零花錢。


    如今一枚上品靈石擺在麵前。


    有了這塊靈石,他的兒女不用再去外打工,他的孫女就有錢上最好的傀鬥士學院,能買到一隻和她最契合的傀儡夥伴。


    但猶豫片刻,店主還是老實道:


    “你給的太多了,就是把小店都給你,也遠遠不夠。”


    “我隻要一碗麵就夠了。”


    方長在門口找了個位置坐下,將靈石甩到店主懷中。


    “那,客人稍等,我馬上就去做。”


    店主小心囑咐孫女不要去打擾客人,自己匆匆走入後廚。


    他倒不擔心孫女,能給出這麽多靈石吃一碗麵的人還看不上他的寶貝孫女。


    店主孫女怯生生地看著方長,見方長看來,連忙露出一個羞澀帶著討好的笑容。


    方長回以微笑。


    這讓小女孩的膽子大了不少。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噠噠!


    小女孩一驚,又抱著小白狗縮到角落裏去了。


    門口走入一個渾身罩在黑袍的人。


    小女孩細心地看到黑袍下是一雙比常人大出數倍的腳,沒有穿鞋,好似石頭一樣。


    “看來你這十年回到家後混得不錯,倒是辛苦你了。”


    方長從快筒裏抽出兩根快子,還倒出茶水洗了洗。


    雖然以他如今的體質,毒藥當調料吃都沒問題,但吃飯洗快子,這個儀式感絕不能少。


    黑袍人掀開袍子,竟露出一個石頭腦袋,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正是石頭人石磊。


    “為城主大人辦事,不辛苦。”


    小女孩呀的一聲驚叫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


    正穿著白圍裙,手上沾著麵粉的店主匆匆從後廚跑了出來。


    見到店中又來了一個客人,還是個高階傀儡,他當即僵住不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種能說話的傀儡,他隻在年輕時候花錢在傀鬥士學院聽課是聽過。


    “還不把帽子帶起來,嚇壞小朋友了。”


    方長朝店主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長的有點奇怪,給我們再加一碗麵。”


    店主回過神來,忙點頭道:


    “沒問題沒問題。”


    他連忙把小女孩一起抱入後廚,生怕打擾到了大人物說話。


    石磊將兜帽繼續戴上遮住腦袋。


    “這裏的傀儡族已經和最高委員會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共生關係。


    他們的新生族人完全依靠最高委員會掌控的火種,他們擔心最高委員會到了最後時刻會熄滅火種,導致傀儡族今後再也無法誕生新族人。


    所以態度很是猶豫。


    即便是我加上雷犼,也無法改變他們的意誌。


    不過我到底是傀儡族曾經的先祖之一,十年下來,也有一部分傀儡族在向我靠攏。


    隻要城主大人一人令下,我就能帶著他們投奔過來。”


    方長愣了下,反問道:


    “我什麽時候讓你策反這裏的傀儡族了?”


    石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城主大人你不是經常教導我們說要發揮主觀能動性,急城主大人所急。


    我覺得城主大人可能需要,所以就做了。”


    方長沉默片刻,朝著石磊伸出大拇指。


    “好,看來你真的將我的話都聽進去了,不過這次你猜錯了,我隻要能找到傀儡族如今的老巢就行了。


    但是你能先拉攏一部分人,也免了我不少麻煩。”


    他隻是準備先吃個正餐前的點心。


    不是他瞧不起人,這裏的本地傀儡族在最高委員會的打壓下,要麽和驚雷犼一樣成為某個研究所的研究對象。


    要麽就是生活在黑暗中苟延殘喘,依靠著傀儡族之祖可能留下的底牌威懾著最高委員會。


    所以力量不可能有多強,正適合他的熱身。


    想必他們也會願意為傀儡族的解放而奉獻出自己一點力量。


    至於不願意的,他會讓他們願意的。


    聽到店中沒有動靜了,想來是談得差不多了。店家這才端著兩碗新鮮的小麵走了出來。


    “小店沒有什麽珍貴食材,隻有牛肉小麵,還請客人不要嫌棄。”


    方長接過麵碗,獨特的香味往外飄出,他笑道:


    “很不錯了。”


    “對了,這些日子你就好好關門休業,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恢複平靜的。”


    見店家要退回後廚,方長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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