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卡特聞言愕然,剛想訓斥他胡說八道,卻看到格林麵色平靜,似乎默認了他的結論。


    齊格這才壯著膽子繼續說道:“從傷口的位置角度來看,您的對手和你的體型一模一樣,而且我可以斷定所用的武器就是您身上這把劍。


    所有我才下了這個判斷,隻不過,這完全說不通,自己動手自殘和其他人動手的角度力道是完全不一樣的……真是奇怪。”


    聽到這,德卡特才反應過來,痛苦教會擁有將傷勢回饋給對手的能力,既然如此就說的通了。除了格林自己,也沒人能把他傷成這樣了。


    “那你知道傷口上這層黑氣是怎麽回事嗎?”


    格林平靜的將一大塊傷口掀起,好讓他看的更仔細。


    咕嘟一聲,齊格咽了口唾沫。做了這麽多年醫生,像格林這般對自己這麽狠的也沒幾個。


    “這似乎是某種詛咒……十幾年前我見過類似的情況,某些邪異存在的攻擊會自動附帶上這種血肉詛咒,讓傷口無法恢複。”


    他看了一會,對比著記憶中曾見過的的傷勢判斷道。


    “恩,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處理掉這個詛咒?”


    “有,教廷的神官最擅長處理這種詛咒了,隻要用神術淨化一番,再用聖水反複清洗傷口,就可以徹底去除。”


    格林聞言皺起眉頭,整個巨鹿城都沒有一名神官,這個方法根本不現實。


    看到格林不太滿意,齊格才又趕緊說道:“還有一種不得已的方法,就是將被詛咒的血肉割去,等到長出後再割一次,直到徹底沒有黑氣為止……隻不過這個過程需要很久,一般人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


    “那就用你說的方法吧。”格林稍微思索了一會點點頭。


    “那大人請跟我來。”


    齊格當即將他帶到樓上的一間屋子中,準備開始治療,雖然格林帶著一身的重傷傷若無其事的樣子,但他也不敢耽擱時間。


    格林將衣服脫下,平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睜著雙眼,催促齊格趕快開始。


    齊格從櫃子中取出一卷牛皮筒,將它攤開,露出其中的數十把手術刀,然後取出一柄最為順手的修長銀色手術刀,在火上炙烤了一會。


    “我要開始了,如果大人感到受不了的話,也可以打麻藥。”


    得到格林點頭後,他才小心的挑起一塊傷口,一刀割了下去。


    “這……”


    齊格一刀下去,如同割在最硬實的牛皮上,刀口立即卷刃。


    看著刀口,齊格有些發愣,這種狀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換一柄最鋒利最堅固的。”格林淡淡的說道。


    “好……好的。”


    齊格應了幾句,從攤開的牛皮卷筒上取出一柄十分精致的刀子,刀柄上還鑲嵌著不少寶石。


    這是他救的一名傷者送給他的,經過特殊工藝處理,鋒利無比。他曾經笑著說,這把刀就算拿來給鐵人開刀都夠了,沒想到現在真的有用上它的一天。


    他再次握緊小刀,沿著格林的傷口切了下去。


    一條帶著黑氣的血肉被他切下來,隨手丟在一旁的盤子上,立刻卷曲蠕動起來,如同活物一般。


    而緊接著,被切下來的地方立刻以肉眼可見的的速度開始生長,再次長出一層血肉,雖然還帶著黑氣,但已經淡了一些。


    “這身體是怪物嗎……”


    齊格心中一凜,默不作聲的繼續著手術。


    而在巨鹿城外,好不容易從白雲區逃脫出來的痛苦教會使者,迅速的出了城,來到城外一處豪華的莊園外。


    小心得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後,他才繞到莊園的後門。


    在一扇小門前,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白雲區的方向,這才重重的敲起門來。


    “沙恩,你來幹什麽?”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透過門縫看了一眼,認出他後這才出聲問道。


    “出事了,據點被發現了,我要向教宗大人匯報!”


    “不是一直讓你們小心點,現在正是教會快速發展的時期,你把據點丟了,還敢回來?”


    “不回來,我也活不過下一次痛苦印記爆發了。”


    他苦笑兩聲,無奈的回道。


    “那跟我來吧。”管家將門打開放他進來後,迅速關上。一路領著他朝莊園裏走去。


    這個莊園看起來和一般的貴族莊園沒什麽區別,景色很是不錯。然而走進莊園內部,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這裏到處可以看到一群群的信徒聚在一起禱告,跪在痛苦之母的神像前不住膜拜。


    有些狂熱的信徒還會通過互相傷害的方式來向痛苦之母表示自己的虔誠。


    沙恩被帶著穿過這些狂熱的信徒,來到莊園最深處一個僻靜黑暗的大廳中,管家轉身離去,隻剩下他緊張的站在原地等候。


    大廳中沒有一絲光亮,彌漫著壓抑的氣氛,如同有人躲在暗處窺伺他一般。


    正在他忍不住四處張望的時候,隻聽見嘭的一聲,大廳邊緣接連燃起十幾個火盆,將大廳照亮。


    這是一個圓形大廳,牆壁上繪滿了壁畫,都是人們承受不同痛苦的場景,細節惟妙惟肖,將表情描繪的栩栩如生。


    隨即他抬起頭看向大廳中間,一名高大的男人高高端坐在寶座上,威嚴的目光正注視著他。


    “教宗大人,我們的據點被發現了,損失了很多信徒,還……”


    “還損失了痛苦之母降下的一具分身。”


    教宗淡淡的說道。


    他聞言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向教宗求饒。


    痛苦之母降下分身的事他本來還想隱瞞住,因為儀式才剛剛開始就被發現了,除了他以外的信徒不是被殺就是被抓住,再沒有別人知道。


    “果然,教宗得到了痛苦之母的巨大神恩。”


    他想起偶然聽到的傳聞,心中惴惴不安。


    “教宗大人,這隻是一個意外,隻要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可以建立起更大的據點,為痛苦之母招來更多信徒。”


    端坐在寶座上的教宗隻是平靜的看著他不斷的辯解,沒有半分不耐煩。


    直到沙恩說的口幹舌燥,也沒有看到教宗有所回應,臉上終於露出絕望的表情,癱坐在地上。


    噗。


    一柄染血的鋒利匕首從他胸口探出來,似乎長在身體中一般。隨後數十柄匕首接連從他身體各處中探出,將他紮成刺蝟。


    鮮血從口中不斷流出,他張了張嘴,便歪斜著倒向地上。


    而高高在上的教宗對此完全沒有理會,他正不斷溝通著一個偉大的意誌,一幅幅畫麵在他眼中閃過,最後定格在格林一劍捅穿痛苦之母降臨的載體那一刻,表情瘋狂而猙獰。


    “居然是他……”


    教宗的表情陰沉下來,低著頭思索著,大廳中的火盆也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


    一滴滴汗水順著齊格的臉龐滑落,他卻不敢有絲毫分心,手術刀在格林身上不斷遊走,割下一塊又一塊帶著黑氣的血肉。


    旁邊的盤子中已經快堆滿了這種血肉,不斷向外溢散著黑氣,微微的蠕動著,令人作嘔。


    從格林額頭上暴起的血管來看,這種感覺也一定很痛苦,但他的麵色始終平靜,緊緊的看著齊格的動作。


    格林的恢複能力實在太過強悍,原本需要分幾次治療的過程隻能壓縮到一次。齊格一直忙碌到深夜,小心翼翼的割下最後一塊泛著黑氣的血肉後,頓時累的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進行這麽高強度的手術,握刀的手都忍不住在顫抖。


    格林從台子上坐起來,麵色有些蒼白,不過身上的傷口也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德卡特走上來,為格林披上一件外衣。“大人,感覺怎麽樣?”


    “還行,先回去吧。”


    德卡特轉過身丟給齊格一袋鼓鼓的金幣,“今天的事情,如果透露出去,你知道後果的。”


    ……


    格林回去後,便一直呆在武館中療傷,這次的傷勢太重,足足用了一周才緩過來。


    受傷的事被嚴密封鎖起來,隻要少數幾個人才知道。而痛苦教會在白雲區的另一處據點也在嚴密搜查下被發現,對這個教會格林心中忌憚不已,決不允許對方在他的眼睛地下發展。


    小半個月後,一封書信被送到格林的桌子前,落款是許久不見的佰倫斯。


    對這個人格林印象很深刻,是個牆頭草,在各大勢力間遊走,卻不倒向任何一方,但始終坐著商業署署長的位置。


    將信拆開,格林取出一張薄薄的紙看了起來,內容很簡單,隻是說了些客套話,然後邀請他前去家中做客。


    信的末尾,卻有著一個三首獅子的印記。


    “終於忍不住了嗎……”


    難怪佰倫斯能一直如魚得水,原來是獅子家安插在巨鹿城的棋子。


    格林將信放下,心中思索著對方的用意。


    就算借著佰倫斯的名義送來的信,但這麽光明正大的用上獅子家的家徽,這件事明天就會通過有心人的傳播下滿城皆知。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怎麽想的,看上去像是自作聰明的小動作。


    不過格林還是打算去見一見,獅子家派來的是什麽人,自從覺醒了血脈後,他對三首獅皇的血脈也十分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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