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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選在了綠楊春宴請穆青城,這是一家位於唐人街的老牌海派酒家,保留著原汁原味的明清風格,也是洪門致公堂的產業。


    當穆青城和凱莉被服務員引領進包廂的時候,楊老、謝家三口、李勇和張紅軍已經在了,桌麵擺著華夏酒宴傳統的八道冷盤,正中間兩瓶飛天矛台,表示非常正式的意思。


    李勇大踏步上前,用力握著穆青城的手,笑道:“老弟啊,我在國內搞了那麽多年刑偵,還從未見過這種手段,真行啊!”


    穆青城微微笑道:“也就是美帝,這算不得什麽,隻是因地製宜罷了。”


    楊老嗬嗬笑道:“好一個因地製宜,來,隨便坐吧,都是自己人。“


    說是隨便坐,但座位已經排好了。


    可能大多數人都認為,正規宴席上正對著門口的位子是主位,應該讓領導或者德高望重者坐,其實是不對的,正對門的主位,恰恰不是以職位高低或名氣大小來定,而是誰請客誰坐,因此主位坐的是謝長海。


    在主位的右邊,是第一主賓席,也是楊老的座位,左邊則是第二主賓席,由於整個案件從頭到尾都是穆青城操辦,因此穆青城坐上去當仁不讓。


    三位主角確定後,剩下的人以第二主賓席為起點,沿順時針方向遞減,直至挨近第一主賓的那個位子,叫做末座,所謂敬陪末座、忝列末席者,指的就是這個座位。


    自穆青城起,依次是凱莉,李勇、張紅軍、楊慧貞和謝憶琳。


    謝憶琳敬陪末座。


    楊慧貞給各人斟上酒,這時還不能喝,按規定,必須要上了熱菜才能喝,不片刻,三道熱菜一起上來,謝長海這才舉杯道:“今天這杯酒,首先我要敬穆青城,同時也是代小琳敬你,我無以言謝,請!”


    “請!”


    穆青城並不推辭,隻是謝長海聲稱代謝琳敬自己,心裏總怪怪的,謝琳能說話,有思維,會做家務,還有相當的武力值,除了形態不同於人類,他是真的沒法把謝琳看作死了。


    暗暗歎了口氣之後,穆青城雙手舉杯,一飲而盡!


    謝長海也是一口喝幹,給自己倒了一杯,敬向楊老。


    “這些天,我們一家三口承蒙紐約洪門致公堂的照料,僅以此酒,聊表謝意!請!“


    ”請!“


    第二杯喝完,又斟上一杯,謝長海敬向凱莉:“凱莉警長秉公仗義,為小琳奔波不辭辛苦,多謝!“


    ”不客氣!“


    凱莉用不是太純熟的中文笑了笑,便與謝長海相對飲盡。


    三杯酒下肚,席上的氣氛變得輕鬆了,各人隨便吃了些菜,穆青城問道:”謝主任,是不是準備回國了?“


    ”是的!“


    謝長海點了點頭:”我們找人了解了下,美國的司法程序非常繁瑣,從起訴到定罪,可能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我們實在是等不起,手頭的工作沒法丟下,憶琳過完元旦也要考試,所以打算先把小琳的屍骨送回國安葬,以後……開庭的時候再過來。“


    楊慧貞也笑道:”小穆啊,真不好意思,我們作為親人,竟然沒法留下來堅持到底,雖然有楊老幫我們盯著,但心裏總是過意不去,哎,不說了,將來去廬州,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來,阿姨敬你!“


    “謝醫生,您太客氣了。”


    穆青城舉杯相應。


    實際上在謝長海說要回國的時候,他心裏不大舒服,但是想想也理解,以前謝琳生死未卜,謝家的心裏總吊著,盼望有奇跡出現,現在已經確證死亡,反而死了心,再加上凶手也被逮捕,心頭一塊大石轟然落地。


    這也使得穆青城徹底打消了安排謝琳與謝家見麵的想法,畢竟謝家的長女雖然死了,但活人還要繼續活著,每到清明時節,去謝琳的墳頭上一束鮮花,已經是仁至義盡,自己沒必要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


    紐約fbi總部,肯特處理完上午的工作,頭暈腦脹,心頭也籠罩著陰雲。


    這幾天,紐約警方越是出風頭,fbi就越難堪,尤其fbi與紐約警方的矛盾全美皆知,而他作為紐約fbi的負責人,自然對fbi的不作為負有領導責任。


    況且拉達勒偷拍的照片還沒拿回來,他心裏總是有根刺!


    “md,我怎麽這麽倒黴!“


    肯特拿起煙,正要點上,卻是桌上的電話響了。


    一看號碼,頓時一個激淩,是fbi局長克裏斯托弗的辦公室電話,於是趕忙拿起。


    ”克裏斯托弗閣下,您好,我是肯特!“


    電話裏,傳來了克裏斯托弗不含人類感情的聲音:“紐約警方風光無限啊,我幾乎都快忘了fbi在紐約的存在,有人向我建議,撤銷fbi在紐約的辦事機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頓時,肯特如墜冰窯,渾身撥涼撥涼!


    很明顯,克裏斯托弗能說這種話,已經是非常的不滿,如果說抓捕岡薩雷斯失手,尚可用中了暗算來推搪,那麽湯普森的案子怎麽解釋?


    如這類案件,曆來是由fbi主持,可這次,fbi事先沒接到半點風聲,被紐約警方大包大攬,這是什麽?這是無能的表現啊,也難怪克裏斯托弗會憤怒!


    當然了,fbi撤離紐約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把自己擼下去!


    與華夏不同,如果一個人在華夏的重要崗位上不稱職的話,通常會被調整到人大、政協、黨史辦或者文聯等清水衙門養老,事情不會做絕,給你留一線生機,但美國是非常殘酷的,要擼就一擼到底,職務與待遇一律取消,甚至還會有政敵落井下石!


    “克裏斯托弗閣下,您聽我解釋!”肯特連忙道。


    克裏斯托弗打斷道:“肯特先生,我不需要解釋,我需要解決方案,你明白嗎?啪!“


    電話重重掛斷,肯特如失魂落魄般,癱在了座椅上,許久,才拿起煙點燃。


    “我該怎麽辦?還能不能挽回?“


    肯特心亂如麻,呆呆的望著煙霧漸漸飄散,對於他來說,被解職還不是最要命的,關鍵在於失去了fbi的工作,拉達勒會毫無顧忌,拿出照片向自己勒索,這顯然是個無底洞。


    但是不給的話,或會逼迫拉達勒魚死網破,把照片公布出去,導致自己的妻子提出離婚,按照美國離婚法律,自己絕大部分的財產都將被分割走,變得一無所有,這才是最要命的問題。


    快速幾口吸完煙,肯特摁滅煙頭,出了辦公室,他覺得必須出去走走,坐辦公室解決不了問題。


    在華爾街的背巷,肯特找了家僻靜的咖啡館,點了份簡餐,一邊索然無味的吃著,一邊思考,這時,一個聲音在耳朵響起。


    “噢,竟然是肯特先生,您好。”


    肯特抬頭一看,是墨西哥人協會常務會長艾斯瓦爾。


    如艾斯瓦爾、楊老這類的社團組織領袖,曆來是fbi的重點監控對象,哪怕沒有打過交道,肯特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艾斯瓦爾?”


    肯特眼睛一眯。


    “您居然認得我,我可以坐下來麽?”


    艾斯瓦爾也不待肯特允許,拉開椅子坐在對麵,並向服務員招了招手:“上一份和這位先生一樣的簡餐。”


    “好的,請您稍等!”


    艾斯瓦爾這才回頭笑道:“真巧,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您。”


    肯特冷冷一笑:“艾斯瓦爾,少和我耍花槍,你就是衝我來的罷,說,找我有什麽事?”


    “哈哈~~”


    被說破了目地,艾斯瓦爾毫不尷尬,反而哈哈一笑:“和坦率的人交談就是愉快,那我直言了,聽說……您這段時間不大順利?“


    肯特的心髒猛的一跳,僅憑這句話,他就判斷出艾斯瓦爾必是有備而來,心裏不由充滿著警惕。


    畢竟如艾斯瓦爾這類的大佬,平白無故找上自己,不可能是來送溫暖,反而更可能落井下石。


    不過在表麵上,肯特不動聲色道:”你聽誰說的?“


    艾斯瓦爾笑而不答,因為服務員把簡餐送過來了。


    ”先生,您慢用!“


    待服務員退走之後,艾斯瓦爾吃了幾口,才道:”事實很明顯,紐約警方這段時間大出風頭,克裏斯托弗局長肯定很不滿意,噢,對了,好象在您下來之前,克裏斯托弗剛給您打過電話罷?“


    ”你監聽我?你可知道監聽fbi會是什麽後果?“


    肯特勃然大怒!


    想想也是,曆來都是fbi監聽別人,如今卻被個社團監聽,這是八十歲老娘倒崩了孩兒啊!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怎麽敢監聽您呢?”艾斯瓦爾連忙解釋。


    肯特的目中閃現出了將信將疑之色,冷靜下來一想,他也認為艾斯瓦爾的膽子還沒大到這個地步,再一想,很快就猜出原因。


    很可能是數據中心的幾個墨西哥籍小妞向艾斯瓦爾泄露了來電身份,再憑著艾斯瓦爾的精明,不可能猜不出克裏斯托弗的用意。


    ‘md,都是該死的反種族歧視法!‘


    美國法律規定,無論是私營企業還是政府部門,都要按比例雇傭一定的族裔,既便是fbi,也不得不雇些黑人和墨西哥人。


    艾斯瓦爾兩手一攤,笑道:“看來您明白了,這樣說罷,也許不久後,您會被解職,不過作為您的朋友,我樂意為您分擔憂愁,也隻有我,才能解決你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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