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多吃點。”vicky一手托著腮幫子,看著遲青狼吞虎咽。


    “你不吃……嗎?”遲青嘴裏塞著鴨腿,支支吾吾地問。


    vicky微微搖頭:“吃了減肥藥,根本不餓。不過s縣都能吃這麽香,你這人也真奇怪。”


    遲青笑笑:“s縣很好啊。到處都有,而且味道都差不多。不好不壞。”


    半小時前,vicky見到了從小巷子裏走出的遲青,見他衣衫不整,心想壞了,估計讓人揍慘了。於是提出要報答他。


    怎奈遲青油鹽不進,現金不要,衣服也就是隨便從包裏拿了件跟之前壞掉那件一模一樣的,找個角落換上就ok了。


    最後也是見vicky急了,這才提出要麽你請我吃一頓s縣吧,晚飯還沒著落呢。


    s縣嘛,你懂的,一曲忠誠的讚歌,簡直無所不在,車站附近就開了兩家。


    兩人挑了最空的一家,開吃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遲青已經吃了3個鴨腿、6碟蓋澆飯和10籠蒸餃,外加若幹碗餛飩和拌麵。


    哪怕是s縣這也吃掉不少錢了。不過vicky倒不太在乎,她隻是不明白這個小個子怎麽能吃下這麽多東西的。


    “啊,終於吃飽了。呃……好像吃太多了,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說起來你真能吃啊。”


    vicky招呼服務員結賬,s縣老板鬆了口氣——他真怕這麽能吃的家夥沒帶錢。


    遲青把餛飩湯也一口幹掉,然後鄭重地道謝:“對了,我叫遲青。感謝你請我吃飯。”


    vicky被他搞得很緊張:“哪裏哪裏,我叫vicky,vicky楊,楊薇薇。多虧了你,我的錢包才沒丟。畢竟錢是小事,但我錢包裏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


    遲青擺擺手說:“錢怎麽會是小事?我看你也不是吳州本地人,在外打拚都挺累的。說起來被我這麽一吃真是抱歉了。每次……咳咳……總是特別餓。”


    vicky沒聽清他說“每次什麽”,心想估計是經常挨打,被打了就會肚子餓的怪癖,這個世界上說不定真的有。


    “對了,那幫xj人沒把你怎麽樣吧?如果有傷還是要去醫院看看的。”


    “吃飽就一點事都沒了。”


    兩人的共同話題進行到這裏基本就沒了。之後應該是分道揚鑣,從此人生再無交集,一頓s縣就是他倆所有的緣與份。


    嗯,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這時,電視裏正在播放的一段采訪,打破了他們的冷場。


    同時也把本該無聲無息各自離去的兩人,導上了一條荒誕莫名的道路。


    接受采訪的是一個麵向富貴的中年人,他以沉穩自信的語調說道:“想做世界最大、想做首富,這是對的,奮鬥的方向嘛。但是呐,最好先定一個能達到的小目標,比方說我先掙它一個億。”


    vicky看了眼采訪畫麵,哼了一聲,又歎口氣:“他是中國首富,當然可以這麽說。一個億……對我們這樣的窮人來說,天方夜譚。”


    “可以實現。”


    “你說什麽?”


    遲青擦擦嘴說:“我說,一個億的小目標,其實是可以實現的。”


    vicky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短發顫動,唇彩發亮:“你穿的是凡客、吃的是s縣坐的是公交,憑什麽賺到一個億啊?等等,你該不會是做傳銷的吧?”


    遲青搖搖頭:“傳銷這麽深奧我不懂。生意對我來說太複雜了。但我確實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賺到一個億。”


    “哈,你要真有辦法掙到一個億,怎麽會看起來這麽不體麵?”


    “其實我覺得自己挺體麵的。不過或許有房有車有很多錢、光鮮亮麗氣場三丈才是體麵也說不定。”


    “當然有房有車有很多錢、光鮮亮麗氣場三丈才是體麵!”vicky堅定地說,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說小弟弟你太天真了,憤青是不能當飯吃的。


    “估計jessi也是這麽想的。”


    “jessi?哦……我知道了,是你女友。哼哼,搞不好已經是前女友了。”


    這個怎麽看也不像聰明人的短發熱褲少女,在某些方麵意外地很敏感啊。


    遲青倒不是很在意,似乎在琢磨某件事的可行性。


    vicky倒是被他撩起了興致,激將道:“誰不愛錢啊?你別跟我說你是個特例。”


    遲青點頭說:“我還真是個特例。事實上,我對‘正確’以外的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賺錢不是正確的事嗎?”


    “信息不對稱、高拋低吸、剩餘價值、供需倒掛……這些怎麽會是正確的事呢?”


    “你如果說做生意的都是壞人,也不是不行。但是讓自己過得好起來,難道也又是不正確的事?”


    “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


    “我過得不好!”vicky猛拍了一下桌子,引得僅有的兩桌客人和s縣小吃老板側目紛紛。


    她捋了捋頭發,縮了縮脖子道:“抱歉。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嗯,你確實過得不好。”


    “嗬,還用你說。不過我覺得自己過得比你好不少啊。你要是真有辦法掙一個億,就去掙來給我吧——把不幸的人變得幸福,怎麽著都能算是正確正確的事吧?”


    遲青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頓了半分鍾才說:“也對。”


    然後他猛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vicky想去拉他,但不知為什麽,遲青突然走得飛快,一轉眼就沒了蹤影。


    她隻聽見淡淡的一句話:“等我一個小時。”


    “神經病啊?他該不會去搶銀行吧?我擦!難道是為了我?本小姐有這麽大魅力?”


    自己吐槽了兩句,vicky楊莫名地臉紅了。


    遲青當然不會去搶銀行,因為不管怎麽看,搶銀行都正確不起來。


    除了銀行,還有什麽地方會有一個億的現金呢?


    這年頭連正規的賭場都數字化運營了,一麻袋一麻袋的鈔票,要麽是在電影裏,要麽……就是在地下賭場。


    問題是,賭博依然是不對的……遲青真的是個別扭的人。


    所以他去的地方,雖然也是有著“地下”這個前綴,卻不是賭場。


    地下格鬥場。


    按說吳州這種南方二線城市,不至於出現大規模的地下拳賽。可問題這兩年除了房子,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投資。


    先富起來的老爺們,實在找不到地方砸錢——總不能去做好事吧,那多土鱉吧。


    不知道是誰帶起了浪潮,吳州的有錢人開始去各個地方挖特別能打的年輕人,讓他們互毆,由此進行比打麻將刺激十萬倍的賭博。


    開始還隻是小範圍的鬥毆,一般在私家別墅或倉庫裏;漸漸的,隨著大量熱錢的湧入,拳賽越打越大。


    而參賽的年輕人,也從一上來的幫派中比較能打的小弟,升級成了各種殺人如喝水的地下格鬥人員。


    傳說還有些“非人”的存在,也會出現在金額特別高的地下格鬥賽上。


    比如今晚,在吳州廣場酒店地下停車場上,正進行著一係列高規格的格鬥賽。


    比賽的規則隻有一條:打到某一方站不起來,另一方就獲勝。


    因為打死就打死,所以場上的格鬥家是各出狠招。戰況慘烈而快速,基本上異常格鬥在一分鍾內就能結束。總是某一方死在另一方的鎖喉、絞殺、碎胸之下。


    遲青一直知道這件事,但從來沒打過這方麵的主意。


    今天他突然開竅了,就摸了過來。


    “太好了,今天的獎金,好像真的有一個億哦。”


    他胸口的機械龍型紋身蠢蠢欲動,帶著他往最血腥的地方去。


    門口的保安不知為何沒有阻攔他,雖然意識裏很清楚這家夥不該出現在這裏,但卻被本能壓製得一動不能動。


    遲青隻是覺得有點小興奮,出現在他麵前的,是密密麻麻的富人,正在圍觀一場場的廝殺。


    而他們身邊都有荷槍實彈的保鏢,以確保安全。


    近在咫尺的生死予奪,才能讓這些足夠有錢的人,感到些許痛快。


    哢嚓!


    查猜爆裂的膝撞,直接撞碎了對麵空手道黑帶高手的胸骨。


    敗者一口鮮血噴出,換來一陣陣的歡呼。


    查猜心情很好,今天這一場,已經是他這個月的第三場勝利了。


    第一場勝利的初始獎金是1萬,每贏一場加個0,輸了就一無所有——這就是地下拳賽吸引高手的萬能法門。


    這輪,查猜贏到了100萬。


    其實每次獲勝後,格鬥家都可以選擇當場兌現,然後結束自己的比賽。


    但幾乎沒人會這麽做。一方麵是由於主辦方的洗腦有方,另一方麵,也是巔峰五輪戰的一億獎金太過誘人。


    隻要再贏兩場,就能有一個億獎金,同時成為吳州地下拳賽的巔峰人物之一。


    查猜這麽想著,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荒誕的畫麵:一個瘦弱的小個子,像擠公交一樣,從富人和保鏢中間擠了進來,然後,他竟然朝自己招招手。


    “簽名,等等。”查猜撇了撇嘴。他可不想跟這種**絲觀眾扯上關係,如果是個美女還差不多。


    自己家鄉是有很多喜歡男人的家夥,不過查猜自己並不是。


    咦?這個小個子居然沒走,還對自己擺出了一個打架的架勢。丫臉上居然還是笑嘻嘻的。


    必須讓他知道,格鬥賽場容不得半點沙子。


    查猜走過去:“小鬼,這裏不是你……呃!”


    他走到一半,也沒看清怎麽了——包括他在內,全場所有看著這裏的人,都覺得眼前一花。


    然後,查猜就飛了出去,裝碎了半根柱子,怎麽也站不起來了。


    小個子當然就是遲青,他轉過身,對著架設在不遠處的小高台喊道:“主辦方,我叫遲青,亂入一下。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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