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漸籠罩長安,一片陰影漸漸自那高聳的城牆邊延伸開來,晨輝光影,交織出斑斕的色彩,沉寂宛如沉入死亡的都市在這一刻再度煥發了生息。


    狄仁傑打了個哈欠和李元芳並肩走在寬闊的石板路上,他的眼眶裏帶著血絲,腳步有些沉重,而一旁的李元芳則無精打采地垂著頭。


    漸漸開始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出現在路上,其中有不認識他們的行人則對他們報以善意的笑容。


    狄仁傑覺得美滋滋,絕大多數長安人都視他為修羅,被政敵與黑惡勢力魔鬼化的他雖然明麵上為眾人所敬畏,暗地裏卻被唾棄為天子鷹犬,恐懼的意味遠大於敬,鮮有接受這種笑容的時候。


    然而這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尤其是李元芳,小臉瞬間皺緊,嘴唇一癟,頭上掩蓋獸耳的帽子都險些歪掉。


    因為那路人笑嗬嗬地說了句:“這麽早就帶兒子出來耍?”


    ......


    “什麽時候才能睡個好覺?”走在路上,李元芳愁眉苦臉道。


    狄仁傑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苦惱。


    “大河流域那些自稱陰陽家們的怪物們掌握了十二奇跡之一的轉生之術,驅逐了鬼穀子,建立了墮神教派,的確有些難纏。”


    “再堅持兩天吧,那些墮神信徒的手段雖然高明,但還不至於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下。”


    “兩天就行?”


    李元芳有些不信,哪怕這個男人總是能夠破解各種各樣的疑案,但這次的對手實在太狡猾了,他甚至都沒聽到有半點關於此事的風聲。


    今天尚且無從入手,兩天後就能將此事解決?


    未免天方夜譚了些!


    迎著晨曦,那個男人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兩天足夠了。”


    李元芳歎了一口氣:“你總是那麽信心滿滿的樣子......所以狄大人,下月的工資評定請務必對在下溫柔一點。”


    狄仁傑扭過頭,笑容有些尷尬地收起,他雖然風光,但區區一介治安官,坐擁一介新建的衙門,哪怕有女帝支持,財政仍舊有些吃緊。


    “哈哈,為了守護長安,談錢豈不傷感情?”


    李元芳抬高了一個音調,直呼其名,顯得很不恭敬:“狄仁傑!”


    狄仁傑挑了挑眉:“何事?”


    李元芳哼道:“我不是你兒子!”


    “所以......咱們之間沒感情,不交錢我就辭職!”


    狄仁傑苦笑著望著大步走遠的小個子,快步跟了上去,這小子還真記仇,不久被人說是我兒子了一回嗎?這算事兒嗎?


    “給你漲工資總行了吧?”


    “真的?”李元芳狐疑道。


    狄仁傑沉默了片刻,小聲道:“額,後半夜去趟夜場,就以宵禁喧嘩的名義收點錢,到時候都進你一個人的腰包。”


    “謝狄大人!”李元芳喜形於色,“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跟老六他們說的!”


    他們停在一處早點攤上,在旁人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安然若素地坐在長凳上,就著醃漬的醬菜吃熱氣騰騰的餅子,順帶叫上兩碗稀粥。


    賣早點的老漢黑著一張臭臉,給他倆一人添了枚鹹蛋。


    “多謝老丈。”


    “別,我可受不起,你要真想謝我,以後還請別來我家吃飯了,讓你倆一攪和,這一早晨也不知少做多少生意。”


    遠方密集的人群突然沸騰了起來,隨即便看到他們如同潮水般向兩邊分開,自其中央,一名身穿湛藍色武士服的男人神情堅定,緩緩走出。


    他的腰間懸掛著兩柄長短不一的歸鞘劍刃,左手時刻按在劍柄處,一頭漆黑的長發束起,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這就是那個東瀛劍豪?”李元芳興致勃勃道,“看上去要比昨天那個小哥厲害不少啊。”


    狄仁傑笑了笑:“除了身高。”


    李元芳撇撇嘴,不說身高咱們還是好朋友。


    另一邊也響起陣陣喧嘩,人潮湧動。


    有人大聲推搡著人群,高聲道:“都讓讓,青衣大人來了。”


    李元芳翻了個白眼:“已經連輸三次了,連一劍都挨不過去,盛名之下的姬家之龍也不過如此。”


    狄仁傑歎道:“姬青衣已經毀了,那個東瀛人已經成了他劍道上的心魔,倘若攀不過這座高山,他此生成就注定止步於此,甚至很有可能倒退。”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那個宮本武藏也的確可怕,哪怕是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李元芳有些詫異:“那昨天那個小哥兒豈不是九死一生?”


    武舉試上一般情況下的確是不分生死,但完不成女帝的任務,那就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了。


    狄仁傑搖了搖頭:“那李白氣息能與千牛衛軍分庭抗禮,也非易與之輩。”


    話正說著,一襲青衣錦袍,腰懸青鋒長劍,劍眉星目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他的神情略帶一絲頹唐,英俊的臉上眼睛通紅,裏麵密布著血絲,也不知幾宿未眠。


    “你又來了?”宮本武藏抬起頭,神情中未露輕蔑,顯得很平和,但人群卻早已傳開了議論聲。


    姬青衣三戰三敗,卻糾纏不休,在他們看來,已經失去了一名劍客的風度,然而他們不明白的是,一介天驕自雲端跌落穀底,那樣的打擊又有多大。


    曾經徘徊於耳畔的讚譽如今隻剩竊竊私語,曾經矚目的人生如今已成昨日黃花,每一個路人的議論聲都像是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內心。


    他必須挽回這一切!


    想到這一點的姬青衣神情越發肅然,他拱手,鄭重道:“宮本先生,可否再戰一次?”


    “再戰一次結果仍舊不會改變。宮本武藏皺了皺眉,下巴留著短須,雖然個子不高,但一身銳意逼人,便仿佛俯視著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姬青衣。


    姬青衣捏緊了手中的劍,堅定道:“這幾天來我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破解宮本先生那一劍的方法,還請不吝賜教!”


    路人們嘩然,紛紛鼓噪起來,連日裏長安的武道被此人如同一座大山般鎮壓,已然有些喘不過氣,不少長安人都倍感憋屈。


    此時倘若姬青衣真的能勝了此人,那他的聲望不僅不會有絲毫損傷,反而會更勝往昔!


    宮本武藏皺眉,心中對這個曾經給予了自己些許驚喜的劍客罕見地有了些許不喜。


    “我雖然自出道以來未嚐一敗,但也從未將勝負放在心上,若得一敗,當以此勉力自己,苦苦糾纏又是何意?難道勝敗在你眼中就真有那麽重要?”


    觀其神便能知曉姬青衣在劍道上未曾有新的突破,所謂“破解”之法也不過是激他所言。


    若他執著不戰,姬青衣便能宣揚“東瀛劍豪因被姬青衣勘破劍道破綻,不敢應戰”來挽回名聲。


    這是陽謀,並不卑劣。


    因為隻要他將拔劍,那些所謂的結果並不會發生,也就談不上卑劣。


    姬青衣似乎知道對方所想,苦笑著點了點頭:“對我而言,不勝利毋寧死!”


    原來......你今日是在求死。


    宮本武藏歎了一口氣,神色變得肅然起來,因為今日,一位值得敬佩的劍客將會隕落,宛如天邊的流星,身後所留下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餘暉。


    “出劍吧。”


    人群頓時熟練地散開,在長安城內,並不乏一言不合便要決鬥的場景,尚武的唐人也早已總結出了一副觀戰的好姿勢。


    姬青衣拔劍,他平視著前方仍舊將手,心頭的一切情緒都在這短暫的一個瞬間裏消弭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凝聚了全部心神的全神貫注。


    他抬起劍,沒有絲毫氣息泄露而出,顯得有些平凡無奇。


    唯獨宮本武藏,他感受到了一股鋒銳的氣息直指自己的要害。


    這一劍倒是有點意思......他暗道。


    隨著一道清澈的劍光閃過。


    姬青衣出劍了!


    這一劍凝聚了他的畢生心血,融匯了他一生劍道所學,一股劍意直衝雲霄,宛如荊軻刺秦,破釜沉舟,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悲壯,一劍之下決勝負。


    不勝利毋寧死!


    宮本武藏歎了一口氣,腳步微弓,在欺身而出的瞬間拔劍出鞘,東瀛名劍“藤原兼重”帶著一道清光,斬破萬物,漫天劍光戛然而止。


    下一刻,一劍入腹,鮮血噴湧而出。


    姬青衣怔怔地望著已然欺身至身前的東瀛劍豪,苦笑一聲,神情中閃過了一絲解脫之意。


    “若十年內天下有可稱劍聖者,當為先生莫屬。”


    血水自他的嘴角流淌而下,宮本武藏緩緩收劍,默默退後,鞠躬。


    “閣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劍客,你的劍術很厲害。”


    “謝......謝謝。”


    隨姬青衣前來的家丁護衛想要過來攙扶,被他嗬斥開了,他強撐著殘軀站直了身子,挺直了唐人的脊梁:“我輸了,但唐人不會輸。”


    宮本武藏微怔,不置可否道:“我很期待我戰敗的那一天。”


    “那一天不會遠的......”姬青衣想起了昨天玄武門前的“欲上青天攬明月”,笑容漸漸升起。


    他栽倒在仆人的懷裏,血流淌得越來越多,笑容也越發蒼白,漸漸永遠定格了。


    人群中隱約響起了少女的哭聲以及唐人的惋惜聲,也有人很憤怒,卻並未失去理智,輸便是輸,唐人哪怕是輸,也不會像現世的棒子國那樣在公平競技中玩弄手段。


    大唐很強,所以輸得起。


    隨著一股強悍的劍意自遠方升起,宮本武藏抬起頭,眺望著遠方,這是一位絕佳的劍客修煉中無意識所泄露出的氣息,宛如大河之水,滾滾而去。


    很強大的劍意!


    “果然,長安還有更好的劍手沒有現身。”


    他有種見獵心喜的感覺,隨即沿著劍意傳來的方向大步走去,人潮為之所牽引,有大把的唐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趕去觀戰。


    他們也很想知道,所謂“更好的劍手”究竟是誰?


    ......


    長樂坊內。


    李白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周身繚繞的劍意緩緩消散。


    他的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哪怕如今他結成紫金丹,又有神獸青丘狐的血脈,體魄已經無比強悍,但精神終究有些熬不住。


    這一夜苦修,青蓮當真沒有半點放水。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李白有些納悶,這時間把握得還挺好,剛巧自己修煉完畢,難道這小小一酒樓還有什麽潛藏的高手所在?


    一開門便見一位個頭不高的男子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恭聲道:“冒昧登門,打擾先生了。”


    “閣下是?”李白微微蹙眉,這家夥很強大啊,哪怕是站在自己麵前,都有一種仿佛要切割萬物的感覺。


    身後隱約傳來嘈雜聲,有人小聲嘀咕道:“究竟是誰這麽大譜,居然讓宮本大劍豪等在門外這麽長時間?”


    “在下宮本武藏,是一名劍客,今日觀閣下劍意澎湃,宛如滔滔大河,特地登門挑戰。”宮本武藏激動道。


    【宮本!本命宮本出場!】


    【一代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削宮本。】


    【宮本遊戲裏台詞是日語嗎?】


    【當然,比如這句——有基佬拉我褲鏈!】


    【哈撒給!】


    【痛裏耶給痛!】


    【呸!一幫戲精,明明是:太無敵而找不到對手也是種無敵的憂桑!】


    “你是劍客?”李白看了一眼他的腰間,皺眉道。


    這句疑問便頗有幾分侮辱的色彩了,有些人暗暗皺眉,唐人尚武,崇尚強大的武者,哪怕這人來自於外邦小國,他那神乎其神的劍術仍舊博得了許多擁躉(dun)。


    當然這與後世崇尚棒子國明星,恨不得唾棄母邦為,加入偶像國籍的那種擁躉不同,唐人盡管會崇敬這種武者,但倘若日後在戰場相見,反倒會更加熱衷於斬其首級。


    這是一種另類的崇敬,源自於以“一名劍客最高的葬禮——死亡”來送葬他們的崇拜者。


    “當然。”宮本武藏疑惑道。


    李白笑了:“不如說是刀客更貼切些。”


    宮本武藏有些尷尬道:“先生說笑了。”


    李白道:“的確是個玩笑,不過所謂挑戰還是算了。聽說三日後你會參加武舉試,到時你我再戰。”


    宮本武藏點頭道:“一言為定!”


    啪——木門關上,顯得有些無禮。


    一些人不滿了,覺得此人未免太過沒有風度。


    宮本武藏倒是渾然未覺,反而麵露狂熱之色:“得此對手,我之大幸。”


    他緊握著劍柄,直覺告訴他,這個對手將會給他帶來重大突破,假如他真勝了,此戰之後便要去挑戰當代東瀛第一大劍豪——佐佐木小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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