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西下,皎月東懸。


    考場外漸漸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群,綿延不絕的車隊占據了整條大道,隨著天色漸晚,一些馬車上還打起了燈籠,默默等待自家考生走出考場。


    終於,考場龍門大開,三三兩兩的士子結伴走出。


    有的考生早早離場,昂首闊步,意氣風發,在親友簇擁下吟誦自己寫下的得意詩句,一番賣弄,吸引了不少矚目。


    也有考生則痛哭流涕,抱著父兄一言不發,父兄則麵露哀色,低聲寬慰,盡管對於一些寒門子弟,想要資助出一個讀書人,壓力不可謂不重。


    在馬車上,許多待嫁的閨中少女掀起布簾,雙目含春,期待著能夠趁著還未放榜,身份未變,以一番糖衣炮彈騙得幾名士子入贅。


    畢竟,無論什麽時候,贅婿這名聲都不好聽,更別提她們大多隻是商賈之家,要想讓一進士入贅,從此改變戶籍,得以免稅免勞役等諸多好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能期待押中潛力股。


    而她們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被那些出來之後,顯得胸有成竹的士子所吸引了,而且這些士子們幾乎個個都是五官端正,相貌不凡,畢竟在這個年代要想做官,鮮有醜人。


    像鍾馗,就因為相貌醜陋,縱然在考場上獲得了頭名,卻在殿試上被皇帝黜落,不被取為進士。


    所以說,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


    當然,以這種方式來挑人並不靠譜,許多傑出的寒門子弟縱然答出了題目也不一定有把握能過。


    也有許多不知天高地厚,自吹自擂,以為自己的文章花團錦簇,必定能中,累得一些富戶員外爭相追捧。


    結果放榜那時,沒中,還得埋怨考官不能“慧眼識英”。


    那些“瞎了眼”的富戶還得捏著鼻子將這門親事認下,畢竟許多富戶都是商賈出身,和士子打官司,贏麵太小。


    這是一場賭博,也是一場互利共贏。


    畢竟哪怕考中,成為進士,許多寒門子弟仍舊需要很多錢財來打點上下,開拓人脈。


    而由於輿論的作用,自然也不會有那些一朝飛上枝頭,便要休棄自家妻子進士,絕大多數富戶仍舊能夠得償所願。


    狄仁傑和迪妮莎並肩站著,吸引了很多人隱晦而又忌憚的目光。


    “那冷麵酷吏今日怎麽有興致帶著個胡姬到這兒來了,難道又有營私舞弊案生?”


    “不會是咱家的事發了吧......不對啊,這麽點小事,連衙役都懶得管,他這天子鷹犬會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親自出馬?”


    “不管怎樣,你我小心一些吧,這冷麵酷吏前夜也不知發了哪門子瘋,帶著千牛衛掃遍全城,也不知抓走了多少人,聽說連軍營裏都關滿了囚徒,任誰去說情都沒用。”


    “不過你看,那胡姬的皮膚還真白,跟牛奶似的,我還真沒見過......”


    “你找死啊!冷麵酷吏的女人你也敢看?”


    也有一些士子根本沒注意到這邊,和友人誇誇其談道:“你不知今日我旁邊那個考生,早早地答完第一卷,結果第二卷攥在手裏,愣是從上午寫到現在還沒交。那副抓耳撓腮的模樣,簡直笑死人。”


    “的確!”友人道,“也不知是哪家勳貴子弟,連主考官都不敢強行收走他的卷子,你瞅,這鼓都敲了,人還沒出來呢。”


    狄仁傑順勢看了過去,果然考場大門前已經沒有人影了。


    他嘀嘀咕咕道:“這說的......不會是太白吧?”


    ......


    當李白從考場出來的時候,他的腳步有些沉重,臉色就如同一塊黑炭,因為他是最後一個交卷的。


    而且他還沒寫完,考官都把他桌麵上的燭給收了,要請他離場,結果他愣是強撐著又寫了三分鍾,將最後一處空隙填滿。


    臨走前考官苦笑,向他作揖。


    沒辦法,堂堂長安劍道第一人,據說連宋地來得刀聖都被人一劍斬了,誰敢得罪?


    也就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士子才會如此孟浪。


    直播間裏的觀眾們經過李白的屏蔽處理,彈幕比以往少了很多。


    【劇組費心了,這麽複雜的東西,簡直是完美還原。】


    【我堂堂機械專業的研究生大佬,愣是沒看明白那個核心到底是幹啥用的。】


    【動力源啊,你把那個位置換成發動機,興許能搞明白。】


    【不行,傳動裝置也有問題。】


    【你看那機械表層鏤刻的銘文,這玩意兒完全是黑科技,咱們根本搞不明白的。】


    作為一個地球人,他們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深深地鄙視了。


    一些小姑娘見到李白出來了,眼睛一亮,心說這個年輕士子好好看啊,隨即拉扯自家父兄道:“選他可以嗎?”


    有些人冷笑道:“最後一個出場,哪有前途可言。”


    也有人苦笑道:“那可是最近聲名鵲起的詩劍仙李白,連東瀛劍豪宮本,宋地刀聖奔雷都敗在其手,哪裏是咱們這種小門小戶能攀附得上的。”


    正走著,身邊徑直掠過那個早晨嘲諷過他的士子,冷哼一聲,傲然道:“此處不適合你這等莽夫,與你這等人同院考試,簡直有辱斯文。”


    李白感覺有些好笑,雖說我愁眉苦臉,但想來中進士應當還是沒問題的,隻是沒把握直接中一甲。你又是哪來的自信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嗬嗬,我當是誰,原來是劉國公家的公子。早就耳聞劉國公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今日一看,一身衣著果然貴氣逼人,連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都是魔道寶物,昨日沒有登門拜訪,實在失策。”


    一聲冷哼響起,士子回頭一看,頓時冷汗涔涔,灰溜溜地低下頭拱手道:“狄大人說笑了。”


    狄仁傑冷冷道:“還不快滾!”


    那士子暗罵了一聲晦氣,連忙帶著家人,奴仆離去了。


    李白微笑道:“何必呢,跳梁小醜罷了。”


    狄仁傑正色道:“我又不是單為你出氣,你可知經前夜一宿,長安勳貴都稱我為什麽嗎?”


    “破家縣令?”李白道。


    狄仁傑“欸”了一聲:“倒是差不多的意思,他們叫我冷麵酷吏。”


    “酷吏啊,你說曆史上那幾個酷吏哪有一個得了善終的,這純粹罵我不得好死唄。”


    李白不知道這個世界所謂前朝有哪些酷吏,不過參照地球曆史上的張湯,商鞅之流,身後事的確慘不忍睹。


    他歎了一口氣,轉而道:“沒想到這科舉還考機關術,腦袋簡直都要炸了。”


    狄仁傑微怔:“你不知道?”


    李白苦笑,原來這還是常識。


    不過也無妨了。


    雖說這次機關術考得他有些猝不及防,但究其根本,由於科舉為了迎合占據大部分名額的平民考生,考察的機關水平還是很低的。


    說實話,如果他要是吃透了郭虔瑾給他的那卷機關密卷,想過這門考試完全是綽綽有餘,但偏偏他覺得那些小玩意兒都沒啥用,每次看不過半個時辰,便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到頭來人家都交卷了,他也就答出來了五六成。


    其餘則按照直播間裏,工科大佬的推測,勉強也算是填上了。


    但那不過是填上了,指望考官能給個辛苦分。


    假如說王者大陸的機關術真的就僅僅隻是機關術,想必直播間裏千千萬萬觀眾們雖然罕見,但總也能找得出兩三個看得懂的。


    但偏偏其中還涉及了魔道陣法,其動力源不是電力,也不是蒸汽動力,而是運用天地間充塞的魔道力量。


    機關術究其根本,不是科學,而是特喵的運用魔道力量的途經。


    所以最後那四五成能不能對,他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


    狄仁傑見他不說話,心知李白考得肯定不是很好,寬慰道:“無妨,區區一次科舉,你若想為官,有我替你舉薦,直接統兵一方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迪妮莎也安慰道:“考得不好也沒關係,當初我在組織裏做訓練生的時候,成績也不是很好。”


    李白搖了搖頭,不想說話,倒不是這場考試對他影響真就特別大,實際上不過是隨便耍耍,順帶為自己揚名,以完成主線任務二罷了。


    但那激起了很多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噩夢。


    被考試所支配的噩夢。


    曾幾何時,由於對理科思維的淺薄,李白在考場上經常處於一種隻能靠撕草稿紙填abcd以應付數學題與化學題的尷尬處境。


    除此之外便是抓耳撓腮,如坐針氈等待“戰友”將答案傳過來的煎熬。


    這種經曆哪怕當他到了大學之後,仍舊屢屢自夢中出現……


    “比舞文弄墨你不及那些士子,若是比殺人,這些人肯定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狄仁傑還以為李白仍舊沉浸在那種挫敗感中,連忙道。


    迪妮莎讚同道:“這些人的體質很差,我一劍能盡數殺光,想來你也沒問題的。”


    李白無語:“真不知道你們是在安慰我還是嘲笑我。”


    “不管怎樣,此事已了,今晚請你們吃頓全蟹宴,吳老曾在南方戍邊,跟隨軍的廚子學了份料理螃蟹的好手藝,你們也算是有口福了。”


    街上突然響起一陣喧囂,便看到前方的人潮排開,有車隊堵在了前麵。


    “是樓蘭人的使節團。”


    “聽說樓蘭的安歸公主國色天香,是西域最美的一朵花,若是有幸能見上一麵,簡直是三生有幸。”


    “哎喲,別擠了,鞋都被踩掉了。”


    “誰踩到老子腳了!”


    “樓蘭使團?”狄仁傑道。“我記得當初這支使團曾在邊關遭遇馬賊襲擊,還是你和花木蘭救下的這支使節團。”


    李白皺眉:“那都多久的事了,我來長安都已經很多日子了,怎麽才到?”


    “哈,你以為這樓蘭人的使團在我大唐便是一路暢通了?先是得由北庭府派人回長安稟報,隨即由陛下決定是否接見,再派人前往傳遞聖旨......”


    “這未免有些苛刻了吧。”李白道,“連普通商隊都能在境內來去自如,怎麽人正兒八經的樓蘭使節團反倒不行了?”


    狄仁傑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道:“你還不知道吧,樓蘭國都被北夷大軍圍困多日,使節團急著見陛下,是為了請求援助,拖他們幾日,自是理所應當。”


    “你瞧,北夷人已退,樓蘭國也沒被破,我大唐也未勞師動眾,兩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嗎?”


    李白皺眉道:“倘若北夷人沒退,把樓蘭攻滅了呢?”


    狄仁傑笑道:“那不可能,也是多虧你們在長城血戰,毀掉了北夷人隨軍攜帶的攻城器械,並挫敗了他們的囂張氣焰,一幫子隻想著一門心思撈好處的北夷人遲早會退的,隻是樓蘭王肯定得大出血一次了。”


    李白歎道:“我泱泱大唐果然機智得很。”


    迪妮莎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也不插話,跟在旁邊像個瓷娃娃,乖巧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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