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曆四十九年,軒轅國公主昭君登梧桐弄簫,簫韶九成,有白鳳來儀,軒轅王利欲熏心,引兵圍攻白鳳,鳳凰一怒,焚天煮海。


    軒轅國都,參天梧桐,盡付一炬,火凰振翅,銜白羽而去東南,直入蓬萊,軒轅國自此沒落,周曆五十一年,被楚吞並。


    李白鳳仔細用毛筆圈起了書上這樣的記載,忍不住笑道:“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會想到那所謂的玄鳥就是當初一統天下,諸侯共主,四夷臣服的大商朝商君。”


    “隻是距離那個時代,已有千年歲月,曾經冠絕天下的傳奇人物桃花劍仙連真實存在與否都倍受質疑,更不會有人深究那些了。”


    他苦笑著合上手中這本珍貴的典籍,用紅泥小爐煮上一壺茶水,悠然自得地躺在竹椅上,他是李白鳳,同樣也是李白。


    天知道很少出紕漏的係統,為什麽偏偏在皮膚的傳承世界上鬧出各種幺蛾子,他本以為這次自己應當獲得玄鳥白鳳的傳承,結果卻轉生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甚至更有不如。


    哪怕是凡人,就算資質稍差,二十餘年的時間,也足以他重修太上度人經,從有到無,至修成金丹入腹的修為,也算不虛此生。


    然而他體內天生一股炙熱火力,天地靈氣一進來,頓時便如泥牛入海,被焚燒殆盡,根本無法踏上修行之道,身體更是羸弱連凡人都不如。


    他隱約猜到那股炙熱火力就是那白鳳的力量,所以幹脆埋首於典籍之中,就為找到那白鳳的根源。


    最終則定格於千年前顯赫一時的桃花劍仙身上。


    隻是稗官野史與後世那三國演義一般,多有不盡實在之處,就是多拿幾份來相互印證,也隻能多幾個模糊的推測,不能盡信其實。


    突然,李白鳳抬起頭,一道鋒銳的光芒定格在他的脖頸前,那是一名穿著金紅色宮裝,宛如天上仙女一般的女子,而她的手中,則是一柄充滿著寒意的匕首。


    “姑娘為什麽要殺我。”李白鳳有些疑惑,他的修為不在,但眼光猶在,能看出對方的強大之處,而他這些年甚至都算不上是韜光養晦了,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晦暗,又怎會招來此等人物的刺殺?


    女子默然不語,輕輕咬著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居然還有幾分深情的模樣。夭壽了,咱啥時候招惹過這麽好看的姑娘?


    對了,莫不是那鳳求凰之中的“凰”?


    想到這裏,李白鳳心情稍緩道:“這位姑娘,就算我今日必須要死,可我李白鳳也想做個明白鬼,免得到了下麵,連轉世投胎都不得。”


    宮裝少女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紅:“你活著這麽苦,為什麽還不去死?”


    李白鳳啞然失笑。


    這句話若是在別人聽來,未免太過狠辣,但他卻是心中微暖,更多的則是苦澀。


    因為他活著,確實很苦。


    每時每刻,五內俱焚,仿若有熊熊烈火炙烤身軀;大漢朝尚武,而他卻天生體質孱弱,根本無法修行,雖是家中嫡長子,如今卻早已與家族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隻是和那焚身之苦相比,後麵那些實在不值一提,對他而言,每多活上一秒,就多受一秒的罪;可再怎樣,他也想活著啊。


    “再苦也得活著啊。”李白鳳伸手抽出了一張胡凳,心頭已然大定,“姑娘請坐。”


    “我活得確實很苦,但既然都已經吃了二十三年的苦了,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太虧?”李白鳳道,“再堅持堅持,會有希望的。”


    “沒有了!根本沒有!”女子突然爆發了,歇斯底裏地怒吼道,“你個蠢貨連鳳凰之心都給了我,還怎麽度過涅槃之劫!”


    李白鳳本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此時卻突然福至心靈,腦海中有如雷鳴電閃般閃過了一道道熟悉的畫麵。


    良久,他看向那女子的神情已經變得柔和了許多,輕聲道:“試試唄,假如度不過的話,不是正好解脫了嗎?”


    女子咬牙切齒道:“度不過你就神魂俱滅了!”


    “對啊,所以才算得上是徹底解脫了。”李白鳳搖頭感慨,突然一怔,哭笑不得,“欸,你別哭啊,不是想來殺我嗎,我還沒哭,怎麽你反倒哭上了?”


    他突然壞笑道:“不會是被我感動壞了吧,所以敢問這位女俠,能否饒小的一命?”


    女子破涕為笑,白了他一眼:“從此以後,我就在這裏住下了。”


    李白鳳滿臉驚恐:“別,我這小門小戶,這麽點家底可供不起倆人的花銷。”


    女子麵無表情道:“我不用吃喝,還會弄簫,可以時不時借此賺點銀錢。”


    李白鳳大笑了起來:“你會弄簫?巧了,我會彈琴,古人說琴瑟相和,你且聽聽我這琴聲配不配得上你的蕭聲。”


    女子好整以暇,抬起頭,仔細地盯著取來木琴調弦的男子,倒是期待千年之後的第一次重逢,李白鳳能給她怎樣的驚喜。


    下一刻,李白鳳瞎幾把亂彈了起來。


    女子惱怒,驚喜沒了。


    她隨手抓起茶杯丟向李白鳳,嬌叱道:“你有毛病?”


    “哈哈哈,苦中作樂罷了。”李白鳳大笑了起來,渾然不顧女子伸來掐他的雙手。


    ......


    家裏來了個好看得不能行的女人,但日子依舊要過下去,隻是有的時候,李白鳳自己也會感覺日子日益艱難,時常會想“要不還是死掉吧。”


    要麽怎麽說,慷慨一死很容易,苟延殘喘活著卻很難。


    女子終於告訴了李白鳳她叫什麽名字,昭君。


    但李白鳳知道她是凰。


    很多應該忘掉的記憶都已經一點點解封,他也明白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一千年前,他為救昭君慷慨赴死。


    由於少了鳳凰之心,他的涅槃劫難度驟增,不僅在渡劫前需忍受群龍無首的鳳凰真血焚身之苦,渡劫的成功率也十不存一。


    而若是渡劫不成,那他就真的死掉了。


    無論是李白鳳,還是李白。


    當時間推移到了第三個年頭的時候,李白鳳心有所感,覺察到渡劫之日將至,閉門不出,昭君就在一旁陪伴,每日弄簫,神情憂傷。


    然而興許是連老天爺都不願他就這麽安生下去,所以當他感覺渡劫之日到來的那天,有惡鄰上門而來。


    是他的二弟,李誌。


    李家二少爺,也是注定將要繼承李家家業的人,與李白鳳的這一世同父不同母,武道天賦不俗,比起李白鳳這個病秧子,好到了不知哪裏去。


    李誌起先還客套了兩句,然而入得門來,還未說上兩句話,狼子野心便徹底爆發。


    原來雖然昭君到來之後,深居簡出,可在昨日,到底還是被這色胚瞄到了,根本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便直接登門索要。


    在這個年代,女人地位低下,連烹妻待客這種事都會被稱為美談,遑論其他。


    不是李誌城府不夠深,而是對於李白鳳這個早已被家族遺忘,哪怕隨時死去都不會驚動任何人的“嫡長子”而言,他李家二少爺不需要講究任何所謂的城府。


    隻可惜,李白鳳當然拒絕了。


    李誌凶相畢露:“既然你給臉不要臉,就休怪為弟無情了。”


    “兄且安心死,汝妻吾養之。”李誌陰仄仄的聲音響起,雪亮的匕首向著李白鳳的胸膛狠狠捅去。


    李白鳳的身體孱弱,哪裏躲得過武道已然登堂入室的李誌的一刺,但匕首入胸,他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痛楚,反倒有幾分無可奈何。


    “唉,其實假如你今天不來的話,以後無論我成功渡劫與否,都不會再有計較你曾經對我欺辱的心思了。”他低下頭,望著那汨汨流淌的鮮血與對麵帶著獰笑的李誌。


    李誌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兄,你整天說這些神神叨叨的話,我可沒耐心聽,還是以後到了地府再去跟閻君訴說吧。”


    李白鳳沒有再說話的欲望了,看向李誌的目光如看死人。


    他的傷口中流淌出的血液漸漸有了金紅之色,空氣中的溫度漸漸攀升,片刻之後,在那李誌驚駭的目光中,血液盡數點燃,化作熊熊烈焰。


    雪亮匕首瞬間化作一灘鐵水。


    “怎......怎麽可能!”


    李誌轉身剛要逃離,就被那熾烈的鳳凰真火燒成了灰燼。


    昭君的聲音從後院傳來:“我為你護法,你即刻入陣,準備渡劫。”


    李白鳳平靜道:“這一天我已期待了太久,別太緊張。”


    他飄然入陣,即將渡劫,他的修為開始攀升,但攀升的速度太快,少了鳳凰之心作為調節涅槃之火的樞紐,這是一場死局。


    他隻能死中求生。


    地麵上銘刻的紋路漸漸亮起,李白鳳入陣,隱約有白色玄鳥自他身後顯現,發出嘹亮清啼,本應雄雞一唱天下白,然而這白色玄鳥的清啼,卻是暮氣沉沉。


    熊熊烈焰轟然爆發。


    昭君一遍遍地加持著陣法,光潔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堅持住,李白鳳!”


    李白點了點頭,突然有點想哭。


    因為真的很疼啊。


    比前二十年所受的焚身之苦加起來,再乘以個一百倍都要來得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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