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數千裏的地方,即將發生的一切並沒有給李白等人帶來任何影響。


    就是他知道了這一切,恐怕也隻會感慨一句:曆史的車輪滾滾而去,注定要戴綠帽的呂布綠了;注定會活到成為曹操墊腳石的那一刻的徐福,早在秦國就埋下了後手,仍舊得以存活。


    無論結果如何,那都與他無關了,小蝴蝶振動翅膀,終究還是沒能掀起一場風暴。


    隻不過,注定為他人做嫁衣的徐福,還不如就此死在他們手中。


    那樣的話,他的結局反倒會更好些。


    至於死後......反正,他總是會死的,隻要那天到來,宮本武藏就會以最大的熱情,在地獄好好款待他。


    ......


    嬴舞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寬大的蝠翼伸展開來,在那其上,一道道金色紋路勾勒而出,像是組成了一雙眼眸,在地獄中注視人間。


    徐福死後,殘存的血之精華為她所得,使得她的修為在人仙之境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


    若是等她回到秦國,就是大秦第一高手的位置,也能爭上一爭了。


    她將目光挪向一旁的娜可露露,見她神情微怔,忍不住出言嘲諷道:“怎麽,興致勃勃而來,滿以為自己能成力挽狂瀾的英雄,結果卻沒派上什麽用場,有些失落?”


    娜可露露搖了搖頭:“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


    嬴舞有些不滿意,不會出言反擊的對手,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趣的生物,繼續道:“那又是因為什麽,擊殺徐福,本應是天大的幸事。”


    娜可露露低聲道:“我隻是不明白,宮本桑和李桑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麽能打得這麽......毫不留情,像是生死相搏一般。”


    嬴舞冷笑道:“嗬,男人那可笑的勝負心。”


    言罷,似乎感覺有些無趣,她偏頭看向廢墟中漸漸走來的人影,這個看上去就像個癆病鬼,偏生怎麽也死不了的家夥,居然還活著?


    “你是叫橘右京吧?”嬴舞刻薄道,“沒死在那個鐵皮人手裏,倒也不容易,就衝你這份不容易,本宮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之前嘴裏嘟嘟囔囔的那個關於究極之花的傳說......是假的,而且就是我親手散播出去的,至於原因,無可奉告。”


    說罷,她似乎很期待想在橘右京的臉上看到沮喪,驚惶與悲傷的情緒,但很可惜,這些都沒有,讓她感覺異常失望。


    世間的樂趣太少了,而她時長在尋找樂趣。


    但無論是橘右京還是娜可露露,都實在不是什麽有意思的人。


    他隻是很平靜道:“既然如此,那我繼續留在京都也沒什麽意義了,今日能與諸君同戰徐福,是右京的榮幸,祝大家武運昌隆。就此別過。”


    娜可露露瞪了嬴舞一眼,一雙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心說,這女人怎麽可能刻薄到這種地步?


    出言道:“你或者你的親人得了什麽病?我是信奉自然之靈的巫女,或許我可以為你治療。”


    信奉自然之靈的巫女,本就擁有治療疾病的能力。


    橘右京神情微動,但很快就搖了搖頭:“這種病,真的很罕見,連近江最出名的源博雅大師,都稱此為無藥可治的絕症。”


    他說的不是自己的肺病,那是因為自己的修行落下的病根,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


    他所說的是小田桐圭的母親得的病,那是一種瘟疫,在鄉間蔓延,不會立刻死去,但會承受很大的折磨,且無藥可醫,隻能在日漸消瘦中死去。


    娜可露露笑道:“橘桑幫助我們拖延了敵人的腳步,我們能付出的報酬也隻有這個了,放心,若是我不行,還有贏君呢。”


    嬴舞撇撇嘴:“我可不會治病。”


    聲音依舊傲嬌,但卻沒有拒絕,她性子雖然惡劣,但向來是恩怨分明,橘右京幫了他們,就是適當給些報酬也屬應當。


    權當......來自大秦長公主的賞賜吧。


    ......


    京都府旁的高空中。


    兩人同時收劍。


    李白喘息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當然,李白死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宮本武藏已經沒有要害可言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再死起來就會困難許多。


    “姑且算是平手吧。”宮本武藏道。“李先生的劍道,堪稱曠古爍今,每每目睹,頓覺心曠神怡。”


    李白歎了一口氣:“其實我覺得應該算是你贏,你現在的修為要比普通的人仙還要強得多,沒道理打不過我的。”


    宮本武藏笑道:“既然是比劍,自然是比劍道上的造詣。”


    李白正色道:“以後跟人生死相搏,難道還能要求對方將修為壓製到跟你一個境界嗎?贏了就是贏了,我輸得起。”


    宮本武藏微怔,苦笑:“唉,沒想到到了這時候,反倒是我太看重輸贏了嗎?也罷,這一次比劍,就算是我宮本武藏此生的絕唱了......所以姑且,就算我贏吧。”


    李白點了點頭:“我會告訴竹下的,讓他寫入你的那本五輪書中。”


    宮本武藏道:“時間已到,我也該回地府了。那麽,就此別過。”


    “宮本先生,再見了。”李白揮了揮手,笑道,“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餘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了,這一別,可要珍重。”


    宮本武藏灑然一笑:“但願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如果真的不幸有那麽一天,你下來的時候,可以來投奔我,想來那時,我在地府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李白點頭道:“若真有那麽一天,你至少也得給我個鬼將當當。”


    “李先生,祝你武運昌隆。”他高聲道,“告別的話就不多說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會在下麵好好地同徐福玩一回捉迷藏的。”


    他的神情轉為狠厲,一轉身,便踏破陰陽相隔,直入地獄。


    李白望著那漸漸縮小的地獄之門,沉默了片刻,笑道:“這裏的事情便到此為止了吧,接下來,就要回長城了。”


    “真的,很期待重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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