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馬爾罕城,金帳王庭


    十幾個大小部族的族長站在帳下,與王帳內的三位主事者對峙著。


    滿頭白發的努爾其真族族長率先發難:“雪越來越大了,這裏養活不了這麽多的族人,我們必須離開撒馬爾罕,回到草原。”


    “沒錯,成吉思汗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回來,家中的羊群都快消耗完了,你們乞顏部的牛羊最多,還能堅持。但我們必須離開。”


    “成吉思汗可能已經隕落了,從來沒有人能從那裏活著回來,你們是在欺騙我們,讓我們白白陪著你們在此等死。”


    被鐵木真委任處理諸事的窩闊台,托雷與博爾術分別坐在帳內三角,凝視著眼下這些嚷嚷著要帶兵返回族內,自謀生路的部族族長們。


    窩闊台的神情陰森,冷冷地掃過這些人的麵孔:“草原現在已經被積雪覆蓋,在這裏還能苟活,離開了城牆,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有人大喊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到族人中。”


    托雷狠狠地拍了桌子:“誰敢走,就是叛逆,違背了當初的盟誓,違背了父汗頒布的大劄撒(法典),我將戮其全族!”


    鐵木真所留下軍力,有六成都歸托雷統轄,餘下四成則分屬博爾術與窩闊台,因此他的話語無疑比起窩闊台還要來得更加擲地有聲。


    博爾術沒有說話,看向了窩闊台,他是鐵木真的心腹愛將,統領金狼衛這支鐵騎,在他看來,托雷雖然能征善戰,但論及韜略政事,他就要遠遜於他的兄長窩闊台了。


    “諸位稍安勿躁,正因天氣酷寒,所以我們才要擰成一股繩子,在成吉思汗的帶領下,向南遷移,從那些懦弱的兩腳羊手中奪取牧場與牛羊。”


    “諸位姑且再等些時日,成吉思汗就快回歸了。”


    窩闊台安撫道。


    “成吉思汗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你們能給個準信兒不?”有人大聲嚷嚷著。


    鐵木真在北夷人中,威嚴無雙,尤其是在擊敗了宿敵花拉子模人之後,但是隨著他們受挫於長城巡守者,這份威嚴就打了折扣。


    如今又孤身一人去往了北地,這更令他們心中起疑。


    正在這時。


    金帳外,一條昂藏大漢龍行虎步而來,他的麵孔被風雪吹得粗糲不堪,一雙微眯起的眼睛鷹視狼顧,盡顯梟雄氣象,在他的身後,比之以往,雄壯了不止一圈的巨大蒼狼緩緩走來,伏在了他的身邊,一雙不摻任何感情的狼瞳冷冷地盯著大帳內的諸人。


    他踩在黑色的氈布上,之前還高談闊論的努爾其真部族長如同被掐住了脖頸的公雞一般,瑟瑟發抖著,再不敢發出一言。


    “成吉思汗回來了!”


    有人大喊道。


    “吾已回歸,如今吾即是長生天的化身,爾等立刻回到各自軍中,帶領部族,我們明日便出發——吾將帶領爾等,踏滅長城!”


    鐵木真冷冷道。


    話音剛落,身側的龐然巨狼便發出了一聲蒼涼狼嚎。


    這頭蒼狼給人的感覺與以往已是截然不同,這是因為它的體內灌注了長生天的意識,使得這巨狼成為了傳說中,長生天鷹狼雙身中的狼身。


    如同皇者,君臨北夷。


    帳內,這些大小北夷族長們紛紛跪下,莫敢不從,那是源自於血脈中的威壓,他們之前心底還打著的那些小算盤早就拋諸腦後,隻剩下了狂熱。


    托雷麵色激動道:“我將追隨偉大至高之成吉思汗,直至死亡。”


    博爾術與窩闊台也紛紛跪下。


    如今,鐵木真這一身氣息,與那蒼狼一般,同樣今非昔比,從那隱隱散發出的氣機來看,幾乎堪比人仙境的頂尖強者。


    他得到了長生天的賜福,或者說是灌頂,如今的他,早已無懼於李白的刺殺。


    這一次,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


    長城


    如今在城內將軍府的頂端,加蓋了一棟二層小樓。傳說中,大唐的第二位劍聖,有著青蓮劍仙之稱的李太白的佩劍,就存放於此。


    就是有這把劍在,長城才不至於過於嚴寒,尤其在將軍府內,更是溫暖怡人。


    這倒不是花木蘭搞什麽特殊化,而是因為將軍府位於長城的最中央,這麽做才算是雨露均沾的最佳選擇——而且這是李白放的。


    這一天,有一個披著棉袍的巡守者小心翼翼繞過了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守衛,向著小樓悄悄踱去。


    他的名字叫作王超,是一名普通的巡守者士兵,本是個被大唐朝廷流放到邊地的囚徒,前幾年也是犯下過幾場滔天大案,是妥妥的老兵痞。


    他在長城守衛軍中服役了一段時間,經曆了多次大小戰爭,僥幸活了下來。


    後來,為了保住性命,他在北夷人兵臨城下的最後關頭加入了長城巡守者,與北夷人來了一場生死搏殺。


    這一戰嚇破了他的膽子,親眼目睹著無數人葬送在這片如同絞肉機般的戰場,在戰後,他發誓,以後絕對不要再同北夷人廝殺了,他要跑,做逃兵!


    但是他不知道跑到哪裏去。


    更不知道以自己的能耐,離開邊地,離開巡守者,又能憑什麽來謀生?


    所以,他將主意打到了這把傳說中李太白的佩劍之上。


    他親眼目睹過這把劍的恐怖力量,在他看來,李白區區黃口小兒,之所以能夠在離開長城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擁有如此恐怖的進境,全賴這把劍。


    所以他要偷走這把劍,隻要有了這把劍,天下之大,他將無處不能去;實在不行,就是將這把劍當掉,也能換來後半生的富貴。


    所以,他行動了。


    ......


    凜冬之海


    迪妮莎雀躍著指著天邊,紅色,綠色,紫色,三種顏色在原本湛藍的天空中閃爍,流動,如同流光溢彩的天河,倒掛在碧空。


    “快看!那是什麽?”


    李白微怔:“是極光。”


    他語氣微頓,感慨萬千:“原來,這就是極光,果然美到了極致。”


    這同樣是他第一次,自電腦和手機屏幕之外的地方,親眼目睹絢爛的極光,心中自然是震撼至極的,那種瑰麗的色彩,令人由衷感歎自然之美。


    迪妮莎驚呼道:“極光......對了,這是歐若拉!我想起來了,這就是羅馬神話中的黎明女神歐若拉,傳說中,她就住在凜冬之海。李白,我們會見到神嗎?”


    李白搖頭:“恐怕不會。”


    極光的原理他也不是很懂,其中大概涉及了高能電子,分子原子之類的東西。但有一點他很確信,這玩意兒跟神靈扯不上邊,不然地球也不會同樣擁有極光。


    “哦。”她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


    所有女人都有對於浪漫傳說的幻想,而歐若拉與她愛人至死不分離的愛情故事,更是為許多人所津津樂道,從這方麵來講,李白又是不解風情了。


    正在這時。


    緩緩移動的冰川撞擊在大陸上,發出震天的轟鳴。


    積雪與碎冰簌簌落入冰冷的海水中,隱約能夠看到冰川中有類似於海鷗的鳥兒成群結隊驚起。


    她背對著極光,在陣陣轟鳴聲中大喊道:“李白,我喜歡你。”


    李白詫異地回過頭,望著巧笑嫣然的女劍士,皺起眉頭:“你剛才說了什麽?”


    轟鳴聲掩蓋了一切聲息。


    他沒聽清。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都有自己所愛的人,所以一定不要死在這裏。”


    李白露出笑意,重重點頭:“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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