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樹文自從十年前得了一場大病以後,這些年雖然得到了很好的治療,甚至還在美國調養了一年的時間。但是再好的治療和休養,在死神麵前,在蒼老麵前都注定了隻是徒勞!


    而現在他就是這種情況!這一年來他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隱隱約約的也覺察到了他的大限將至,但是一天沒有看到自己的外孫女結婚他就一天不願意閉眼!然後當他發現似乎短時間裏晏落沒有結婚的打算時,他憋著的一口氣就成了要看著晏落畢業!


    好吧,在病魔麵前實際上是不能後退半步的,即使自己的目標定得再離譜,都要懷有強烈的信念和自信相信一定會實現的,而一旦你自己認輸了,那等於是退一步就邁進了死亡的深淵!


    然後在晏落畢業典禮隻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候,晏樹文病倒了。


    這一次,他明顯的感覺的自己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看著坐在病床前擔憂不已的晏落,他倒是很能看得開。


    現在的晏落已經長大了,已經做出了一番成就,已經交到了無數的朋友,已經能夠應付所有的風雨了!所以他沒什麽可擔心的,隻不過有點遺憾罷了。


    “外公,你會好的,你要相信我,你會好的!”


    麵對晏落的祈求,晏樹文笑了起來。


    “落落,外公今年已經七十有六,雖然算不上是什麽高壽的年齡,但是也算是壽終正寢,按照我們這裏的習俗,已經屬於喜喪了!”


    “所以外公看得很開,對於死亡也沒什麽好懼怕的!”


    “外公!”


    晏落能從外公的話語中聽出他此刻的輕鬆和解脫。這是因為外公知道她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所以他放心以後也就沒有了什麽牽掛,或者說已經沒有了什麽非要和命運、死亡抗爭的信念了!


    如果要讓外公重新燃起生存的信念,那就要讓外公相信他必須還要活著,因為她還需要他,這隻要她做下什麽錯事就夠了!但是麵對風燭殘年的外公,晏落又怎麽能忍心讓外公在這種時候還為她操心呢?


    但是如果外公不需要為她操心,那對於外公來說就等於是他沒有了一定要活著的理由了!


    上前一步是痛苦,向後一步還是痛苦,晏落默然無語!


    “落落,不要傷心!死亡是生命的歸宿,沒什麽好怕的,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而且現在外公不還沒死嗎?”


    “外公,你不會死的!”


    “落落,答應外公,如果外公真的到了彌留之際,不要人為的再搶救我了,讓我的生命自然的消亡,讓我走的自然點,舒服點!好嗎?”


    晏落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外公有點疲憊,晏落沒有再說什麽,讓外公好好休息之後就走出了病房。


    此時,在病房門口,已經來了一群人,有董琳和曹知行,有張可可和丁詩畫,有蕭晨曦和孫萌萌,還有曹遠行!


    “落落,等你外公醒了以後我能進去嗎?”


    曹遠行遲疑的問道。


    對此晏落沉默不語,恐怕對於外公來說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曹遠行了。


    “你放心,我進去會和他好好說話的,一場父親和父親的談話!他的心中有個死結,我的心中也有個死結,所以還是解開來好!”


    最後,晏落點了頭,“好吧,待會我問問外公!”


    傍晚時分,外公再次從昏睡之中清醒,然後晏落第一時間來到了他的病床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曹遠行的請求告訴了他。


    外公沉默了一會,同意了。


    然後曹遠行走進了病房,兩個男人就這麽隔著兩米遠的空間互相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曹遠行當年負了晏然,導致外公白發人送黑發人,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而外公同時又隱瞞了晏落的存在,讓曹遠行二十年骨肉分離,不知女兒的存在,等於是讓他這二十年的痛苦更加痛苦!


    所以現在,這兩個倔強的男人就這麽見麵了,也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麵!


    “落落,你先出去,我們兩個有些事情要當麵談談!”


    曹遠行淡淡的開口了。對此晏落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這說明她不想出去。


    “落落,你先出去吧!”


    然後外公就發話了,這一次晏落不能不聽了,她隻能懷著擔心和好奇的複雜心情走了出去。真想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麽啊!


    曹遠行在病房裏一待就是一個小時!


    等到外麵的人都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曹遠行終於出來了。


    很頹廢很落魄,但是同時又讓人覺得他很輕鬆很釋然,看來在裏麵受了打擊的同時他也解脫了很多。


    顧不上曹遠行,晏落第一時間進了病房,然後發現外公的狀態和曹遠行相差無幾,所以說他們兩人到底在房間裏說了什麽啊!


    “外公,你們談了什麽?”晏落小聲的問道。


    外公搖了搖頭:“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以為我已經看透了,我以為曹遠行已經忘記了,結果才發現,原來即使過去了二十多年,我還是沒有看透,而他也一樣沒有忘掉!”


    “也好,我現在的時日也不多了,而他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年輕人了,有些事過去就過去吧,當年的事,隻能說是天意!”


    晏落忽然有種感覺,曹老夫人以為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很可能不論是曹遠行還是外公他們全都知道!所以外公恨烏及烏之下將滿腔的恨意都發泄在了曹遠行的身上,而曹遠行麵對自己母親就是他最大的敵人這點上,也是痛苦萬分,並且自願承受著外公的滿腔恨意!現在,曹老夫人已經逝去了一年,現在外公也走到了這一步,很多事情似乎就可以過去了。


    所以說,外公剛才才會說了一個天意!


    三天後,外公在沉睡中告別了這個世界,沒有痛苦沒有離別!他走的很安詳,了無牽掛,也放下了二十多年來的痛苦,輕輕鬆鬆的離開了人世!


    “落落,節哀順變!”


    周圍的人試圖安慰晏落,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放心,我沒事!”


    晏落對著大家露出一個笑臉。


    生死離別本就是常事,更何況外公的離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所以她雖然也為外公的離去傷心痛苦,但是卻不會有什麽想不開的想法,不會有什麽要死要活的極端情緒。


    外公的葬禮結束以後,晏落一個人站在外公的墓前,靜靜地看著墓碑沉默不語。然後身後傳來了輕輕地腳步聲。


    “晨曦,有事嗎?”


    她問道。因為太熟悉了,即使隻是通過腳步也能讓她分辨出來人是誰。


    “我是想問你還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嗎?”


    晏落搖了搖頭,她想陪外公一段時間,所以畢業典禮隻能遺憾的錯過了。


    對此蕭晨曦了然的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晨曦,你為什麽一直都在幫我?”晏落轉過身對著蕭晨曦的背影輕聲為了一句。


    頓時,蕭晨曦停下了腳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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