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時父忍不住又苦澀的搖了搖頭。


    澆完最後一盆花,這才放下手中的水壺,轉身準備進屋裏。


    就在這時,一名傭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嚷嚷道:“先,先生,小,小,小姐回來了。”


    時父聽了還以為是時嬌嬌回來了,當下想都沒想一下,皺著眉頭便沒好氣的說:“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不許她再來的嗎,她還回來做什麽?不見,趕緊把人給我趕走!”


    說完,時父雙手背在身後,轉身便自顧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傭人聽了一開始還懵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當下連忙解釋說:“先生,您誤會了,來的不是嬌嬌小姐,而是大小姐呀!”


    時父步伐一頓,猛的轉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傭人。


    因為激動,他話都說得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說什麽?你說是誰回來了?”


    “就是大小姐呀!”


    “什麽?你是說汐,汐媛回來了?”時父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傭人,反應了好久,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現在所聽到的一切。


    他的大女兒一直因為當年的事情而記恨著自己,以至於這些年來,他的女兒寧願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外頭漂泊流浪,卻始終不肯回來認他這個父親。


    甚至哪怕後來說清楚了當年時母的事情,彼此之間的誤會也已經解開了,但時汐媛還是一直不肯原諒他。


    以至於從解開誤會到現在都過去這麽多個月了,也不見她回來看自己一眼。


    對此他從來不敢有所抱怨,隻是難過好好的一個家因為自己的一時過錯而變得支離破碎。


    隻是難過自己這輩子到死可能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更加得不到自己女兒的原諒了。


    為此,他渾渾噩噩的過了好長一段日子。


    結果沒有想到,就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心心念念的女兒突然說回來就回來了。


    時父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早上醒來時在窗外聽到的喜鵲的叫聲,一時不免大為感慨:“難怪今天一大早喜鵲在窗外叫個不停,原來是因為汐媛要回來了呀!”


    時父高興得嘴巴都快要合攏不上去了,當下哪裏敢耽誤片刻?


    話也不說一句,拔起腿便快速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誰知道一個不小心,腳下忽然被門檻給絆了一下,以至於他重心頓時一失,整個人一不小心就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唉喲!”時父連忙用手捂著不小心被撞傷了的額頭,人卻還一心惦記著門外的時汐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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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當下也顧不上疼痛了,急急忙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又一路小跑著往門口的方向跑了去。


    花園離大門口有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正常從花園裏走到大門口,怎麽樣也得個一分鍾時間。


    然而今天到了他這兒,一分鍾的時間硬生生縮減成了二十秒鍾不到。


    就是他身上的衣服沾了一點灰,下來梳得熨帖的發型也有些散開了,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


    但他絲毫不在意自己形象,一手捂著自己的額頭,一邊咧嘴大笑著說:“汐媛,你回來啦?”


    聲音渾重中帶著遮掩不住的激動,就像是一個老父親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好多年的孩子一樣。


    時汐媛今天之所以回來,本來隻是單純的想過來打探一下虛實的,壓根就不是因為想看他。


    然而此時看到自己父親如此激動不已的樣子,她的心多少有些軟了。


    但表麵上卻還裝作很冷漠的樣子,麵無表情的隨口回了一句:“嗯,我就是剛好路過,所以就過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時父才不在乎她是不是隻是剛好路過,隻要她願意回來看他一眼,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時汐媛有些招架不住一個做父親的對女兒的好,便隻得趕緊轉移話題,問:“你額頭怎麽了嗎?”


    “沒什麽,就是剛才出來的太著急了,不小心給摔了一跤。”


    時汐媛心頭一突,突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盡管他隻是一言帶過,但光聽這話她就能聽出來他聽到自己來的消息的時候有多麽的激動,所以才會在出來見他的時候激動到不小心摔跤傷了自己的額頭。


    而他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傷勢。滿眼睛都隻有她。


    說真的,盡管這麽多年來她心裏一直都在記恨著當年他對他母親所做的事情,可當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她心裏多少少少還是有些感動乃至不忍的。


    隻是因為習慣了用冷漠的態度對待他,所以這一時半會的才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他。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不自在的說了句:“家裏有藥嗎,有的話就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就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行吧,隨你。”她心想,反正關心已經帶到了,至於他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事了。


    說完,她抬起腿便準備自顧往裏走。


    但才走了兩步,她突然就停下了步伐。


    不說話,就默默的站在那兒,那樣子似乎是在猶豫什麽。


    時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兒,便開口關心的問了句:“怎麽不進去了?”


    時汐媛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轉身大步朝著門外她車子的方向走了出去。


    時父見了還以為她是要走了,正暗自失望著呢,突然就見她在後備箱前停了下來。


    隨即打開後備箱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隻見沒過一會兒,她就關上後備箱,折身走了回來。


    時父看的奇怪極了,開口正準備問她剛才幹嘛去了。


    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呢,她突然就衝著他伸手攤開了手心:“給你。”


    躺在她手心裏的是一張止血貼。


    時父瞬間看得愣住了,定定的看著她手心裏的那張止血貼,心裏又欣慰又感動,以至於當下竟然忘了伸手去接過來。


    時汐媛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又冷冷的說了兩個字:“拿著!”


    隨即便強行將止血貼塞到了他的手裏。


    隨後也不等他說話,她便自顧抬腿大步如新的往裏走了進去,整個過程裏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她的表現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無情,但他卻知道,她能拿止血貼給他,就說明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他這個父親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想到這些,時父心裏頭更是激動得不要不要的,緊緊的拽著手心裏那張止血貼,怎麽也舍不得把止血貼貼在自己額頭上。


    仿佛把止血貼貼在自己額頭上是一種浪費一樣。


    時汐媛見他把一張止血貼看得跟寶貝似的,隻覺得無語至極,但她口頭上終究什麽也沒說。


    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她便開門見山,說:“然而我今天隻是剛好路過這裏,但其實也有部分原因是我想回來看一看我媽生前留下來的東西。”


    所謂想看一看她媽生前留下來的東西不過隻是個幌子罷了,利用這個借口調查時父才是真。


    時父還高興在頭上,因此並沒有察覺出她的謊言,反而如實的告訴她:“你媽生前留下來的東西,我一直都好好的放在房間裏,你要是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帶你上去看看。”


    時父起身作勢就要帶她上樓。


    要是真由著時父一起上來,那她暗中調查時父真實身份這個計劃可就沒有辦法實行了。


    為此,一聽到時父這話,時汐媛便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她拒絕的很果斷,聲音冷冷的,帶著滿滿的不容置喙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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