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骨,大雪蒼莽……


    廟內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那道從屋頂跌落的身影。


    從屋頂跌落之人的臉上還凝固著驚懼之色,一道刀痕在他的眉心鼻梁處筆直蔓延全身,還冒著熱氣的鮮血汩汩流出。


    就這麽死了?!


    文其昌和池峰等人看著地上的屍體,腦子裏念頭翻滾,既震動又驚愕。


    他們甚至沒有看到那纖細的刀芒,隻看見那中年人左手掌刀一揮,這月之鄉的弟子就翹了辮子。


    與此同時,紅線夫人和塞外神駝的瞳孔也是微微收縮,兩人看著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李徹,忍不住輕吸了口涼氣,他倆的實力要比文其昌等人高,尚且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也正是因為看出了一些端倪,兩人才會如此震驚,這玄袍中年人,到底是何境界?難不成是外景?


    “藏頭露尾之輩,不足為患。”


    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李徹目視前方,不知為何目光筆直地看著破廟的大門。


    紅線夫人訕笑了一聲,這話說得,那她豈不是連藏頭露尾之輩都不如?


    要知道從始至終,她都沒發現這人的具體位置。


    塞外神駝倒是沒在意這些,他想的比較多,順著李徹的目光望向破廟的大門,微微一愣後戒備地提防著外麵,鄭重問道:“不知閣,前輩是哪鄉弟子?”


    “一介散修罷了,不過與皇甫濤有幾分交情,近來偶然聽聞皇甫濤與聚神莊之事,不忍好友所創基業敗落,於是入世相助。”


    李徹臉上保持著淡然,演技這種東西,他早就已經達到了渾然天成的地步。


    與皇甫前輩有過幾分交情,不忍好友基業敗落……是來相助聚神莊的?!


    紅線夫人和塞外神駝逐漸回過味來,隻是還未來得及敘話,破廟的窗戶大門就被撞開,一道道人影撲入,借著魚貫而入的風雪與微弱的月光隱藏著身形,想要圍殺李徹和他們兩人。


    這群人的身影略顯模糊,扭曲不定,一時之間竟難以辨別真假,看得文其昌等人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月之鄉’的正統傳承!


    這些人恐怕是‘月之鄉’專門用來做見不得光事情的弟子。


    眾人心中念頭閃爍之間,隻見這一道道人影手中寒光閃耀,非是刀劍,而是他們自身的指甲,一個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賣相著實可怖!


    呼出一口熱氣,紅線夫人柳眉倒豎,麵色變得冷峻,手中長劍一展就要迎敵,忽然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暗紅乍現,濃烈的殺機爆發,充斥整間破廟!


    錚……


    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刀光,便已聽見長刀徐徐入鞘的一聲長吟!


    濃烈殺機猶如潮水般退去,這聲長吟就像號令,一道道人影隨之倒地,幾乎同時,噗通之聲大作,就好似在配合長刀入鞘發出的長吟聲一般。


    僵硬地低頭看去,隻見這些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但凡能看到傷痕的死者,喉嚨處都有一道細細的血痕,正冒著汩汩鮮血,那是刀傷!


    都死了?


    廟內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徹,隻見他長刀在鞘,姿態閑散,似乎從未出過刀。


    隻是他們都清楚明白地知道,這人剛才確實出了一刀,因為直到現在他們的身子還在忍不住戰栗,這不是凍得,而是被李徹出刀時伴隨爆發的洶湧殺機給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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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栗,這是身體下意識的本能!


    一刀九人的震驚場麵不說,光是那股濃烈洶湧的殺機,這人到底殺過多少人?


    紅線夫人握劍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她看著李徹的瞳孔有些驚懼,雖然那洶湧的殺機隻出現了一刹那,卻給她帶來了一種直麵屍山血海般的感覺。


    其實說實話,李徹自己也不記得他到底殺過多少人了。


    畢竟沒人會去記這玩意,但凡能夠修煉到外景境界的武者,手底下沾染的血都不會少。


    “能將道門正宗的功法練成如此模樣,‘月之鄉’也算有點本事。”


    看著一地的屍體,李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感慨還是譏諷,‘月之鄉’根本傳承《太陰蕩魔真解》,乃是道門正宗絕學,如今卻被‘月之鄉’練成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塞外神駝也是老於江湖之輩,聽到李徹這話,迅速回過神,歎了口氣道:“一直傳言‘月之鄉’有在秘密培養修煉《太陰蕩魔真解》速成法的死士,想不到竟真有此事。”


    李徹搖了搖頭,他心知這不關速成法的事情,主要還是《太陰蕩魔真解》這部功法在根子上就被真武惡念動了手腳,刪改了其中的一部分內容。


    所謂的速成法,隻不過是在不正確的道路上走的更遠更偏激了。


    “這位,前輩,你真的是來相助聚神莊的?”


    紅線夫人心直口快,已經緩了過來的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李徹。


    之前還未看出些什麽來,但在感受過那屍山血海般的殺機後,她怎麽看李徹也不覺得對方是好人,皇甫莊主行俠仗義,雖然朋友故舊滿天下,但朋友故舊中絕對沒有魔道中人。


    “怎麽,你不信?”


    李徹扭過頭,抬起左手指著地上的屍體,似笑非笑地看著紅線夫人道:“我之實力,便是皇甫兄也打不過我,我若對聚神莊有惡意,你等在剛剛就跟著他們一起死了,我又何必欺滿你們。”


    這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李徹說的是麵不改色,就好像自己真的跟皇甫濤是兄弟一樣。


    幹咽了一下,紅線夫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身子忍不住一顫,搖了搖頭道:“不敢。”


    輕笑一聲,李徹右手放置於腰間刀柄之上,一邊向著破廟外走去,一邊悠哉說道:“我討厭道德綁架,你們要想報恩,要有能力,自己去不就完了,何必強求他人?就像皇甫濤,他何時強求其他人也得像他那樣行俠仗義了?他何時說了你們必須要報恩了?”


    就像楚狂歌……


    在心裏,李徹又添上了這麽一句話。


    楚狂歌同樣沒有強求關中刑堂的眾人也得像他那樣行事,若真那樣要求了,關中刑堂也早就被滅了。


    說到底,楚狂歌和皇甫濤這樣的人隻是去做了他們自己心中認為應該去做的事情,從沒有想過要有回報,所以兩人一個成為了一代巨俠,一個成了曆代最強的天元皇者……


    相反兩人若是刻意有目的的去做這些事情,刻意去追求名聲,刻意去要求回報,本心不純,那不過就是另一個聶仁龍罷了。


    真要是那樣,九鄉世界的聚神莊,也就不過是另一個聚義莊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管好自己無愧本心就是,烏托邦畢竟是不現實的。


    說著說著,李徹自己也有些感慨,此時的自己在旁人眼裏一定很帥很高人吧!


    果然,他就是影帝本帝,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紅線夫人被說的神色一暗,陰晴不定,文其昌等人也是低下了頭,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一個個念頭冒出,眼見李徹就要跨出廟門,紅線夫人突然想起對方此次入世是來相助聚神莊的,於是急聲問道:“前輩何去?”


    李徹將手出門外,接住飄落的鵝毛大雪,眯眼看著窗外的夜色笑道:“今晚雪正好,月黑殺人夜,不若趁夜趕往聚神莊,兩位意下如何?”


    本想在破舊山神廟休到天明,但出了這麽個事,也沒有休息下去的必要了。


    “前輩,‘月之鄉’的弟子善於夜裏偷襲和暗殺……”


    塞外神駝下意識地出聲提醒,但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的他停住了嘴。


    紅線夫人神色複雜地看著李徹的背影,低聲對著塞外神駝道:“這人所說要是實話,那必是外景強者無疑,除非‘洗月先生’親至,否則誰能攔得下他?咱們兩個跟著一起,當能安然無恙的抵達聚神莊。”


    塞外神駝略一沉吟,咬牙回道:“好!”


    兩人趕緊跟了上去,留下了破廟內麵麵相覷的文其昌等人。


    “爹爹,那個叔叔送了我一個雞腿,你聞聞,好香的!”


    綁著麻花辮子的小姑娘眼睛發亮,伸手將雞腿遞到了父親的眼前,炫耀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的危險。


    文其昌苦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長歎了一聲道:“吃吧,叔叔不是壞人,他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希望他此行能夠無事吧。”


    人就是這樣,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純粹的惡,所以人性複雜,這包括李徹在內。


    隨性的他會嗬斥臉上長著暗瘡的年輕男子,若對方不知好歹,懶得廢話的李徹甚至會直接送對方去輪回。


    可心生惻隱之下,他也會留下一根烤雞腿,無償送給小姑娘。


    長夜漫漫,風雪交加……


    招呼眾人收拾屍身,文其昌起身走到廟門前,看著李徹三人在雪夜中遠去的背影,他似乎可以預想的到,今夜必定殺伐無數,不知要逝去多少鮮活的生命。


    悠悠一聲輕歎被呼嘯的風雪之聲掩蓋,破舊的山神廟門緩緩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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