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泰來說,鄭鳳熾真隻是個小插曲,如果不是自己手上缺少現金,也不會跟他搭上。


    此刻,李泰在長安各坊市買下地皮後,便讓已經熟悉了火炕建設技巧的建築隊開始搭建燒開水與沐浴一體化,甚至還有桑拿的服務設施,並且是進行收費的。


    如果隻過來打一斤開水就一文錢,如果過來洗澡五文錢,加上桑拿服務十文錢。


    換句話說,任何百姓隻要出錢,那就能在大冬天洗個熱水澡。


    當然,李泰也明白,自己弄出這個後,等生意興隆,那必然會有模仿者。


    但其它內容且先不算,最重要的是會有兩道關卡,一種就是煤炭。


    自己可是收攏了流民才有了足夠勞動力去開采煤炭,從而保證價格,而其他人憑什麽。


    第二道就是火炕了。火炕技術在李泰手中經過實踐,所以變得更加完善。


    這次,李泰買來房屋後,就進行了全麵改造,而且在火炕技術的基礎上進行全麵的防水升級,雖然投入略大,但卻相當值得。


    這樣能讓人在房屋裏不會感覺到寒冷,尤其洗澡時,他們腳底板那都是溫熱的。


    這讓其他澡堂想要模仿都變得很困難。


    有了這兩道護城河,李泰不指這開水澡堂能統一長安,但也絕對擁有相當強的競爭力。


    而唯有這開水澡堂擁有營利的可能,那這基礎善行才能真正持久持續下去。


    否則任何助人為樂的行為終究隻是一時的,因為人類本身就是驅利的生物。


    沒有利益賺的時候,那麽這一股子的善心,終究會被現實消耗幹淨。


    隨著冬天第一場雪飄落而下,長安百姓們發現坊市中開始出現一家買賣開水的店鋪。


    “阿耶,越王的開水澡堂已經營業,因打一斤開水一文錢,周圍有不少人願去打水!”


    鄭鳴商看著鄭鳳熾,遲疑了一下道,


    “阿耶,越王到底是皇家貴胄,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坐上天子,我們惹不起的。


    而且羽絨服這般受歡迎,越王真沒虧咱們,您就不要去惹事了吧!”


    “你哪支眼睛看起來我想要去惹越王了!”鄭鳳熾輕輕敲了敲鄭鳴商的腦袋,道:


    “我們沒跟越王搭上關係,這事肯定隻能爛在我們的肚子裏。


    但在外人麵前,我們必須要就是要做出更越王搭上了關係的樣子!


    別得地方我們不管,但隻要從商我們一定要幫襯!”


    “我說爹,您圖啥!”鄭鳴商說道,“聽說那越王才八歲,比我都還要小啊!”


    “人家八歲能夠治理蝗災,你現在二十八歲,能不能撐得起我鄭家家業!”


    鄭鳳熾說到這裏忍不住的大口喘氣,到底是年紀有點大了,繼續道,


    “當初我就不該得意忘形,在太上皇麵前逞能耐,現在朝廷上下多少人盯著我們家啊!”


    “就算如此,朝廷也要講規矩吧!”鄭鳴商弱弱道,“總不會來搶我們家的錢吧!”


    “來搶都是好的,我交了錢保平安就是了!就怕別人不滿足啊!”鄭鳳熾神色凝重道:


    “聖人平定天下後殺兄囚父,可是狠角色!


    當初剛登基突厥就不給臉麵的過來進攻,怕窩著一肚子的火,以後肯定會跟突厥打起來。


    等真打起來,那肯定花錢入流水,我們這些商人,肯定會變著法被敲骨吸髓。


    到時候別說財富,能不家破人亡就謝天謝地了。”


    “不會吧,我們會跟突厥打嗎?”鄭鳴商有幾分不敢相信。


    “聖人到底是親手打下的天下,當初渭水之盟的虧肯定要還回來的!”鄭鳳熾肯定說道,


    “但就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打多久了。


    想想大漢打匈奴,前朝打高句麗,那都打了多久了,所以最慘的就是我們商人了!


    這次若是能夠搭上越王的線,多少能在出事時求個平安啊!”


    “既然都是搭線,為什麽不去想辦法找太子?”鄭鳴商弱弱道,“這才穩當啊!”


    “我倒是想啊!問題是太子連婚都沒有結,整個人都在皇宮裏,你倒是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跟太子搭上線!”


    鄭鳳熾看著自己的傻兒子說道,


    “別多了想了,我們商人做到我們家這財富,求得早就不是賺取多少錢,而是要個平安。


    既然有越王這條線,那就努力抓住這條線,騎驢找馬那是世家才有資格的。


    我們能做得就是把手中有的牌,打得更好!”


    “那我們怎麽做?”鄭鳴商聽到鄭鳳熾的話語,不由道,“要不每天去買開水吧?”


    “你買那麽多的開水準備怎麽處理!”鄭鳳熾聽到鄭鳴商的話,不由摸摸下巴問道。


    “倒了……”鄭鳴商一臉豪氣道,“反正就一文錢,我們鄭家有得是!”


    “碰!”鄭鳳熾聽到鄭鳴商的話,狠狠給了自己兒子一個腦瓜崩,說道,


    “你是想惡心越王,還是想惡心老子,要是不想全家被株連九族,你最好別亂出餿主意!”


    “那阿耶要怎麽辦?”鄭鳳熾聽到鄭鳴商的話,忍不住捂住腦袋,真的很痛啊!


    “在旁邊開個需要開水的熱食店鋪吧,開水直接從隔壁買過來……”鄭鳳熾思索著道。


    “阿耶,我們家是以布匹為主,對於食宿一類的行業以前從來不涉及的!”鄭鳴商道。


    “從今天起,那就要涉及了!”鄭鳳熾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來打理。”


    “好,阿耶!”鄭鳴商弱弱的對著鄭鳳熾道。


    很快的,在李泰的隔壁很快就是支棱起了一家家的由鄭家開啟的旅店。


    一瞬間整個長安的餐飲行業多少有幾分的風聲鶴唳,一個個嗅覺敏銳的商業人士都知道,長安首富鄭家開始進入餐飲行業了。


    隻不過鄭家向來隻從事絲綢絹布的貿易,怎麽突然就改行了!


    但在長安做生意,誰的背後還沒有幾個後台啊,很快就查到了鄭家花費了五千金從越王的手上買下了羽絨服的事,並且現在雙方都還有著經濟的往來。


    頓時這些商人便明白了,原來是李泰建設開水澡堂後,鄭家給李泰搭場子。


    也就鄭家是長安首富,所以李泰前腳跟開了開水澡堂,鄭鳳鳴後腳跟就買下隔壁地皮,然後改建成了食宿旅社,給過往行人提供食物與住宿。


    “越王,那個鄭鳳熾又過來送禮了……”馬周略帶著幾分調笑的對著李泰來回報工作。


    “怎麽?”李泰聽到馬周的話,不由帶著幾分的疑惑,道:“我好像沒買東西啊!”


    “他們在我們開水澡堂的旁邊,開設了食宿的旅社,所以給我送了一份禮,問我能不能以後開水直接供應他們的旅社,另外價格稍微便宜一點一鍋爐七文錢!”馬周道。


    “送了什麽?”李泰聽到馬周的話,不由問道。


    馬周說道:“送我的是二十年陳釀的美酒,倒是托我送你一對和田玉玉佩。”


    “你要你就收下吧!”李泰揮揮手道,“隻能說這家夥能夠成為長安首富是有道理的啊!”


    “那還是退回去吧!”馬周聽到李泰的話,倒也從容的回答道,“至少這些店鋪在各個坊都建立了起來,對我們來說,至少起步算起穩了!”


    “額……”李泰思索了一下,說道,“每個店鋪每天買了多少開水,用了多少的煤炭,以及有多少的人光顧,每個月給我做一個統計,尤其是第一個月的。”


    “哦?”聽到李泰的話,馬周不由愣了愣,隨即馬周便想到什麽,道,“大王這是準備向聖人去邀功?怕是會有些急功近利!”


    “不?打算拿數據去拉投資。”李泰搖頭道,“我記得再過段時間,不是要科考了嘛!”


    “一月科考,二月放榜,大多數考生在秋末後,大多數就會趕到長安進行行卷和通榜了!”馬周想到這裏,神色不由帶著幾分的黯淡,他就是在行卷和通榜上被刷下來的。


    “行卷?通榜?”李泰聽到這名詞不由帶著幾分的茫然,自己真沒聽過。


    “這不過是參加考試之前的一些規則!”馬周對李泰道:


    “所謂“行卷”,即舉子在考試前,將自己平時所作的詩文擇其佳者匯集成冊,投獻給名公巨卿、社會賢達,求其賞識,製造聲譽,向主考官推薦。


    而所謂通榜則是即主考官可采訪舉子在社會上的才德聲望,製成“榜貼”,有時主考官委派專人進行這種采訪,叫做“通榜貼”,供主考官錄取時參考。”


    聽這話,李泰有幾分目瞪口呆,道:“那考試時主考官怎麽確定舉子?”


    “考卷上有舉子的名字,怎麽可能確定不了?”馬周倒是對李泰反問道。


    李泰聽到這話,張張嘴巴想要說話,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考試不糊名可還行?!


    李泰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李世民當政的時候,選拔出來的人才絕大多數還是以士族為主,真正寒門的人才還是寥寥無幾,就算是馬周也不是走得科舉路子。


    一直到了武則天當政用了糊名製,寒門的人才慢慢走上朝廷,甚至發展成牛李黨爭。


    可以說,這個時代雖然出現了科舉製度,但科舉製度依舊還非常的不完善,同時士族的力量依舊還相當的龐大,至少不是皇帝去推行這個政策的話,基本上誰碰誰死!


    李泰表示,這就是個坑,誰要是願意跳進去,那基本上就會被士族視為仇敵。


    “這樣也好,至少我知道了我們學校的老師應該去哪裏找了!”李泰嘴角不由笑了笑。


    李泰對馬周道,“既然工程隊已經把浴室澡堂修建得七七八八,是時候修建我們農業學府的教學樓與老師宿舍了,等到了這次科考結束,我們的老師應該就能招募得七七八八了。”


    “你是盯上了落榜的舉子?”馬周聽到李泰的話語,馬上反應過來,不過馬周還是搖搖頭說道,“現在已經到了冬天,氣候越來越冷了,這樣的天氣百姓是幹不了活的!”


    “幹不了活?”李泰聽到了馬周的話語,不由納悶,“我給吃穿,也不行嗎?”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冷的天風吹過來,就好像是刀子一樣,幹活的時候雙手或是雙腳裸露到外麵,一不小心就會凍壞了。”馬周道,“甚至再過些天怕是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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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聽到馬周的話,不由眨了眨眼,這顯然是李泰所沒有想到的。


    李泰頓時恍然大悟,時代不一樣,生產力不一樣,這就是為什麽楊廣會被人罵做昏君,但是到了未來生產力大發展後,卻有無數人的想著給楊廣翻案。


    絕多多數人都認為楊廣隻是做事急了,但實際上他還是一位極具戰略眼光的雄主。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兩個時代生產力完全不一樣,在未來幾乎所有操作都靠操控各種機器去完成,甚至就算真需要人工,也都是帶著手套,頭上套著頭盔,做好了安保措施。


    所以以己度人,楊廣開拓運河,那絕對是溝通南北的大基建,誰人不會說好。


    但現實是這個時代,如果你是老百姓,隻能靠著手上的厚繭拽住麻繩,然後搭在自己已經被磨出血來的肩膀上去拖著一枚枚幾乎與人等重的石頭,在瑟瑟寒風之中去服徭役。


    等到自己把這個徭役服完,幸運得自然是能活下來,但不幸運的說不定就直接死在徭役中,甚至這樣的徭役每年都有,遙遙無期不見結束,那你還會覺得楊廣是明君嗎?


    李泰恍然大悟,更想到自己招募過去,去挖煤礦的流民。


    李泰能知道他們去挖煤的生活絕對不舒服,但李泰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比自己所想象的要更加艱苦。


    李泰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馬周說道,“鄭鳳熾好像是整個長安的絹絲大戶吧!”


    “是的。”馬周點點頭,沒想到李泰的思維又跳到了鄭鳳熾身上。


    “讓他來見我吧!”李泰道,“他不是想要投靠過來嘛,那我就給他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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