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玄聽到李泰的話,不由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一段算過去了。


    不過,李泰可沒這麽快放過斐道玄,更準確得說,自己沒打算這麽快放過鴻臚寺。


    自己讓鴻臚寺加入,就是為了鴻臚寺能夠保證勞力的運輸,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鴻臚寺加入進來幹什麽啊!


    你這麽清高,讓我很難辦啊!


    李泰想到這裏,對斐道玄道:“在整個鄭白渠翻新之前,我們需要大量的勞力。


    你跟鴻臚寺反應一下,如果實在沒辦法,你們直接聯係東突厥的貴人好了。


    阿耶前段時間不是封了不少的官嘛,現在給他們個機會,讓他們為大唐做貢獻的機會。”


    “越王是想要直接找那些東突厥的貴人所要勞力”斐道玄倒是有幾分恍然道,


    “他們本是同出一脈,這般不仁道的事情,怕是會拒絕的吧!”


    “不仁道沒有啊!”李泰看著斐道玄道,“對於那些東突厥的貴人們來說,我們是會付介紹費的按照人頭付錢,難道他們在長安不花錢的嗎


    頂點


    對於那些東突厥底層的百姓來說,我們是包吃包住的,還會派人給他們教學漢語。


    不論是放在哪裏來看,這都是我大發慈悲的花錢教化吧!”


    “越王,您說得很有道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反駁的神色!”斐道玄張張嘴吧,還是沒說出口。


    說實話,他實在不覺得這個計劃能實行的起來,因為突厥人會這麽出賣突厥人嗎


    但現實是,在突厥社會還是處於半封建半原始的部落。


    對突厥的部落主來說,他手下很多突厥人更多的隻是他們的財富,而不是他們的子民。


    對很多突厥部落主來說,如果能把他們手中人口變現,這自然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個抉擇。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突厥頡利可汗以及一眾的大臣被李靖給抓了,而李世民又相對開明的冊封了這些突厥異族。


    所以很多東突厥的貴族,也就向著大唐這邊跑過來了。


    有一點必須要說明的是,這樣一個半奴隸半封建的突厥部落,本身別說對愛國教育這種事情,就算民族主義這種已經被現代譴責的思想覺悟,在六世紀也絕對算得上是思想明燈。


    但很可惜,對東突厥人來說,見到大唐沒有主動做狗,就已經很有民族主義了。


    所以,隻要東突厥的百姓能弄到長安來,想要把他們歸化掉,實際上並不是很難。


    而李泰最希望的就是鴻臚寺能放下點文人架子,因為端著這東西是掙不了錢的。


    但很顯然,哪怕唐儉同意跟李泰進行結盟,但真讓他跟鴻臚寺的人去操作勞力買賣,對於一直以來以禮為先的鴻臚寺來說,想要完全適應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好吧,那你們鴻臚寺怎麽做事我不插手。


    但如果因為勞動力不足,導致工程慢了,那可別把這件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就行。


    每個月月末,我們都會根據鄭白渠的施工情況,然後讓你們鴻臚寺準備異族的勞力的,你們隻要完成這個任務就行!”李泰不由說道。


    “遵令!”聽到這話斐道玄倒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這次這關算過了!


    而李泰的目光向馬周看過去,道,“整個鄭白渠翻新工程,涉及到三道水渠的重新開發,不僅需要勞力,而且還需要工匠,缺口大概多少準備得怎麽樣了”


    “已經從水部抽調了大匠十名,專業化的工匠百名。”馬周回答道,“隻能說要翻新鄭國渠的話,來多少工匠都是不夠的,隻是朝廷工匠各司其職,不好隨意調度。”


    “那就征召民間的吧!”李泰思索一下,按了按太陽穴道。


    “民間民間有優秀的工匠嗎,就算是有,我們又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把他們招募起來!”這時候的賈敦頤開口說道。


    賈敦頤本來因為公事連累,又被李世民赦免,本來準備派遣到瀛州做刺史的。


    但正好高陵這邊需要一個剛正不阿,且懂水利工程的人,便把賈敦頤給派遣過來了。


    他更多的作用類似監軍,主要是確認李泰真的有在翻新鄭白渠。


    這倒不是什麽掣肘,而是程序上的正義。


    “的確!”李泰點頭道,“花錢的話,且不說這些民間的工匠未必會用命,更重要得是我們手上的錢糧到底不算多,什麽東西都花錢的話,那支出就有些大了!”


    賈敦頤聽到了這話不由瞪大了眼睛,其他的水部使者也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至於馬周則捂住了臉,很顯然越王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總是本能的想要盡可能節約成本,並且沒錢還希望別人主動用命去填。


    而李泰倒沒有覺得自己的習慣有任何不好,畢竟自己把活幹出來就好了,自己靠自己本事節約下來的資源,大不了在下個項目時,多投一點也就是了。


    “那越王,您想怎麽做!”現在已經成為高陵縣丞的杜楚客一臉平靜,吃驚不存在的。


    在如何壓縮成本,如何進一步的調度資源上,自己隻要做越王的工具人就好了。


    李泰的目光看向了工部的書令史,道,


    “你回工部詢問一下段尚書,能不能開展一次民間大匠考核。目的是為了收攏民間大匠,為國儲才!


    至於考核的方式,便讓民間工匠跟著我們進行翻新鄭國渠,用實踐來考核這些工匠,甄選出其中大匠來!


    想來就算是其中工匠隻是來渾水摸魚的,但等工匠考核完畢,想來也都成為骨幹了!”


    “此事,我明日便會快馬回到長安向段尚書回稟,最慢七日之後便是會給與回複!”


    工部的人聽到李泰的話,馬上站起來對李泰道。


    “七天時間太短了,等到會議開完就會長安吧。我做事最不喜歡拖拉,三日後回來回稟也就是了!”李泰思索了一下,道,


    “另外這個我已經有一份詳細的計劃書了,你把這計劃書交給工部的段尚書也就是了。


    畢竟這件事需得盡快的執行下去,很多地方能靠人力攻克,但很多地方,到底還是要靠著大匠所掌握的技巧!”


    “遵令!”工部這位書令史連忙回答低下頭來進行記錄。


    李泰對這位書令史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讓白鶴便是把自己的計劃書交給了這位書令史。


    至於接下來段綸願意不願意配合自己,就看段綸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段綸願意配合,那自己收攏民間大匠,為國儲才的計劃自然能直接向全國傳遞,如果沒有,那也就隻有自己占著渭水的幾處碼頭能夠進行宣傳。


    不論權威性還是信息廣泛性,實際上都比不上有工部支持的。


    “講好了人力。”李泰的目光放到民部,對民部的書令史郝某,道,


    “接下來就是需要民部糧食支持,想要翻新鄭白渠,到底是需要糧食支持,民部每個月能夠撥付此項項目多少的物資。”


    “民部第一年擬調度可供一萬人食用的粟米和鹹菜。”郝某對李泰回答道。


    “嗯,能夠有一萬人的粟米與鹹菜也不錯了!”李泰點頭,然後道,


    “我需要補充幾點,這次翻新鄭白渠,首先要工人們分成三班倒,哪怕到了黑夜,就算是舉著火把,也要把活給幹起來。


    人生太漫長,我隻爭朝夕,沒那麽多功夫去浪費。”


    “但這樣的話,這些參加徭役的百姓不論是大唐的還是本地的,怕都吃消不了啊!”


    賈敦頤開口說道,他的存在就是要叫停李泰一部分某些急功近利,或者不適合的命令。


    “把徭役隊伍分成三班倒,每支隊伍工作四個時辰,然後把用餐點分成,早中晚宵四餐。”李泰說道這裏,目光看向郝某道,“你所說的一萬人的粟米跟鹹菜指得是兩餐吧!”


    “正是!”郝某聽到李泰的決斷,搖頭對李泰道,“越王,一日四餐的話實在太奢靡了。


    也許您不知道,其實有很大一部分的百姓,到了黑夜裏麵是看不見的。


    您讓他們晚上進行工作,效率未必會高!”


    “你是說雀蒙眼吧!”李泰對郝某回答,接著目光看向王真儒,他掌管高陵徭役。


    “高陵的徭役沒有雀蒙眼!”王真儒出麵道,“這幾年隻要保持一日三餐,多吃些雞鴨肝髒與雞蛋,而且孫神仙還開了治療的藥方,所以高陵徭役已沒雀蒙眼的了。”


    可以說,李淳風離開後,王真儒便是成為了高陵徭役的掌握者。


    他這種最喜歡計算,又喜歡較真的家夥,最喜歡的就是無事生非的統計高陵徭役的各種數據,很多東西他並不懂得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但靠著數據他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答。


    “就算是高陵的徭役沒有雀蒙眼,但其他異族跟百姓也是有雀蒙眼吧!”


    郝某雖然驚訝高陵的徭役居然連雀蒙眼都能解決,但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


    畢竟這是要讓這些人幹活,而黑燈瞎火什麽都看不見,不可能讓他們拿著工具胡亂揮啊。


    這樣的情況下,不能因為高陵徭役沒有雀蒙眼就這般執行啊!


    “小事!”李泰搖頭道,“這又不是打戰,讓百姓們一邊適應,一邊磨合也就是了。”


    “那越王,如果真的按照您所說的一日四餐,那多出來的費用……”郝某見李泰這麽說,也不在多說,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泰,他的意思,自然是人都看得清楚。


    “高陵來承擔這一筆糧食!”李泰道,“別計較這些糧食的花銷,等到鄭白渠真的全麵建設起來,這所帶來的回報可遠比這些糧食要豐富的多!”


    聽到了李泰的話,在場的眾人不由撇撇嘴。


    說實話,誰不知道鄭白渠開發出出來獲得的利益大。


    問題是,別看這裏的眾人幾乎能夠代表了整個朝廷、世家和宗室的態度。


    但讓他們掏錢的話,那不論是哪一個組織都絕對是一毛不拔。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理,任何的東西一旦機構化,那麽這組織在正常情況下會都不斷趨於理性,以及不斷的逐利。


    畢竟對機構來說,他們是要為整體負責,而整體除非全部都是戲精,不然很少出現整體都不理智的情形。


    當然整體有的時候會出現弱智,畢竟弱智這種東西說傳染也就傳染了。


    此刻眾人理所當然都推給李泰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李泰從世家豪門的手上扣到了一筆不菲的物資。


    所以民部哪怕能夠負擔得起整個工程所需,但也是以一種表麵意思意思的態度對待李泰。


    畢竟說穿了,這筆錢在李泰的手中不花掉,眾人看著都眼紅啊!


    而事實上,李泰的這筆錢,已經都花費的七七八八了。


    隻不過更多的是建立了各種各樣在鄭白渠區域的廠房,鄭白渠區域提供所需要的物資。


    畢竟物資這種東西,自己去外麵購買,然後支付錢財,這筆錢就算是李泰也承受不了。


    但自己建造廠房,通過高陵的船支進行材料的運輸,基本上自己能夠解決整個工程九層以上的材料問題,剩下來的問題也能根據建設過程中的細微調整,慢慢完成全材料製霸。


    到時候,再把工匠考核的計劃執行下來,那剩下來的最後就是封建時代最不值錢的人力成本,以及需要消耗的時間了,到時候就看鴻臚寺的效率怎麽樣了。


    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的每次去長安都去催促一下鴻臚寺,想來多催促個幾次,唐儉應該就能放下節操,真正的投入到暴利的勞力運輸行業上了。


    這樣的話,整個鄭白渠工程,自己也就多多少少能夠賺點小錢,腳步也能邁出關中了。


    “另外,既然是進行工程,那麽肯定是會出現危險!”李泰看著劉神威說道,


    “我需要調度醫舍差不多兩百名醫者,進入這工程中,到時候不僅混雜著異族人,還有我們大唐的百姓,人員大量無序的聚集,一不小心就會有什麽疾病傳播,需要盡早防治!而且修水渠的工程,本身也是會有可能出現各種意外的麻煩,也需要醫療營來治療。”


    “我明白,等到工程開始,醫舍便是會派人進駐入這個工程之中!”劉神威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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