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春回大地,幽州世家吵吵鬧鬧,但到底從王玄策手中租借到了大量黃牛,開始有序耕種田地。


    當然一般上的順序是,有參加草種計劃的世家優先租借,再然後是按照世家勢力的大小安排相應的順序,像盧家,衛家和祖家倒沒誰吃虧。


    當然也有一部分沒參加草種計劃的世家,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跟這些世家拉開距離。


    說實話,如果所有世家都沒從李泰這裏獲得任何的幫助或者補償,那幽州世家肯定是聯合起來對峙李泰這個燕王。


    但原本自己同一陣線的世家,陡然間有了解決方案,更重要得是這解決方案,對自己來說居然沒有辦法施展,那在這些世家眼裏那就是背叛了。


    事實上,這些世家是想直接購買王玄策手中的牛的,畢竟明年還要用道。


    但王玄策表示:“如今整個幽州全部缺少耕牛,您買過去若坐地起價,那就是與幽州大大小小的世家結下仇怨,若平價租賃,那又平白無故的增添維護成本,又所求為何。


    還不如把這件事情交給朝廷來做,一家家按照順序慢慢排序也就是了。


    至於想購入黃牛事,等以後草種計劃繼續執行下去,任何世家終歸不會少了畜力!”


    在王玄策的表態,以及李泰在背後的支持下,這些世家還是選擇了王玄策的方案。


    說實話,這裏麵有個問題,那就是耕犁的順序問題。


    先耕犁的人自然是會方便很多,至於後麵耕犁的人,說不定一不小心就違背農時了。


    事實上,這種操作在古代的基層是很常見的。


    一般上朝廷下發的耕牛,都是先被基層那些強豪與世家,先拿過去把自家的田耕好了才會輪到其他百姓。


    現在因為在場的人中壓根就沒有普通百姓,有得隻是大大小小的地主而已。


    頂多就是大地主先享受著朝廷政策的好處,那些小地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


    這樣的情況下,那些佃戶逃離,又因沒加入草種計劃而租借不到黃牛的地主,自然而然會產生減少佃戶的租田費用,從而讓一部分佃戶留下來。


    畢竟隻要是正常人,如果不是真的在當地看不到一絲絲希望,誰又會離開本地呢!


    總之,有了幽州那些拿到黃牛的世家頂在前麵,幽州世家很快就接受了李泰的這方案。


    尤其這些頂尖的世家,直接享受到《草種計劃》的好處後,他們主動找上王玄策,表示自己要加大對草種計劃的投資。


    別得不說,如果明年耕牛能夠出欄,那自己幾家有多少買多少。


    如果耕牛不能出欄,那至少要確保明年春耕的穩定,先把自家需要的耕牛數量給定下來。


    畢竟按照燕王還要建設天津城的樣子,誰也不知道,明年的佃戶到底還會留下多少來。


    而王玄策麵對幽州世家的積極配合,又加上李泰事先的指導方向,自然明確了草種計劃配套設施的進一步發展。


    等到自己手上的耕牛與牧牛上了規模,那自己的功績自然來了。


    這一種有了目標的踏實感,卻讓王玄策變得相當滿意。


    至於李泰則隨著春回大地,開始讓王真儒留下一小部分徭役對雍奴到天津城的道路進行施工外,開始對整個幽州地區的運河進行大麵積清淤工程,該幹正經事了。


    一個冬天時間,徭役們在建立營帳,修繕道路的同時,完成物資的儲蓄準備。


    不過最重要得還是磨合,不僅是磨合這些徭役們對高陵模式的熟悉,以及天津徭役們對普通徭役之間的配合。


    更重要得,還有最初級糧票鹽票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的熟悉與磨合。


    可以說,李泰來到幽州想要讓大量的幽州本地人接受高陵的模式,絕對不是一件短時間的事情,這對雙方來說,都需要不斷磨合才能讓雙方更配合。


    隨著這冬天的磨合,讓天津徭役指揮徭役們幹活時,就自然發現幽州的本地徭役很快就融入到天津徭役的工作模式中。


    現在隨著冬天過去,天氣轉暖,運河上的浮冰開始融化。


    李泰一聲令下,一處處營寨裏麵的徭役,在馬周帶領下全麵對整條幽州境內的運河進行清淤拓寬,甚至在這幾個營寨所在的地方更是建立了幾個小津口,方便貨物的快速集散。


    “果然還是指揮燕王麾下的徭役幹活舒服!”馬周看著自己一聲令下,幾乎每一天整條運河的清淤工作都以一日千裏的速度飛速的推進忍不住的感慨。


    馬周說道這裏,不由轉過頭對李淳風道,“辛苦你了!”


    “計算一下整條運河在幽州段需要建立的營寨,從而能更高效的推進工程,小事而已!”


    李淳風搖頭道,“與之相比,倒是燕王力排眾議,主動供給了足夠的煤炭,衣服與糧食讓這些徭役們在冬天掃雪修路,才讓他們對我們的工作模式熟悉起來。


    否則縱然春回大地,這整條運河的修繕也不可能會有這般快速。”


    馬周點點頭對李淳風道,


    “的確是磨刀不誤砍柴工。跟燕王幹活,就是會有這種事半功倍之感。


    原本還以為幽州這段的清淤工作,應該會拖到六月份。


    但就實際來說,怕四月份還沒過完了,這段運河就清理出來了。”


    “還是早點清理出來的好!”李淳風道,


    “朝廷因為江南分校還沒有足夠的學子出產,所以覺得大運河拖一拖沒什麽事。


    但對燕王來說,他可不會浪費一寸光陰,早點把整條運河完成清淤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會注意的。”馬周聽到李淳風的話語目光眯了眯,思索著問道,


    “在完成了幽州清淤工程後,燕王有什麽其他的工程沒”


    “有,他打算在天津津口,到天津港口之間建立一個馳道。”李淳風神色凝重道。


    “馳道是我理解的那個馳道嗎”馬周瞪大眼睛,總感覺不是自己瘋了就是李泰瘋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馳道!”李淳風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說實話,這東西真是勞民傷財。


    如果不是李泰硬是拉著自己切切實實的計算了如果在整個天津港口到天津津口間修建了馳道後,能如何激發整個天津城的繁榮。


    自己在聽到李泰提出這計劃時,就想直接一巴掌拍在李泰臉上讓李泰清醒清醒。


    畢竟馳道這種東西真的太花錢了!


    因為秦朝鐵器還不合格,所以用木材鋪設,這所需要花費的木材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與此同時,路基也非常重要,因為凡馳道不說可用上千年,但用上百年總歸是必須的。


    這就對路基夯築的要求非常高,古代基本上采用得是枕木與三合土的結合。


    而這樣搭建起來的馳道跟現在的火車軌道其相似,如果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頂多就是這朝代還是牲畜的力量為主,而不像是現在都已經用上了電磁力了。


    也正是以牲畜力量準備的馳道,所以使用時就是以合理運用牲畜力量為主。


    基本上馳道每一節的步子節奏與馬匹的奔跑時候的節奏相等,讓馬匹一旦奔跑起來就會“自激振蕩”,幾乎無法自行停下來。


    可以說這條馳道的運轉對馬匹肯定是最傷的,不說初期投入多少資源,單後期在道路上的維護,對整個國家來說,怕都是一個令人哆嗦的數字。


    因為這馳道是把馬匹作為燃料,說實話這東西放在大慫,那都奢侈得讓他們流口水。


    所以,這東西馬周稍稍的想了想,就有種李泰瘋了的感覺。


    此刻馬周很是詭異的看著李淳風,道,“你就沒勸一勸!”


    “我勸了,但燕王拉著我計算了一下溝通天津津口與港口所的成本,尤其是貨物能從天津直接通過京杭大運河運送到華夏南北所帶來的利益,我被燕王說服了!”


    李淳風卻也流露出無奈的神色,繼續道,“更不要說,燕王為了這個計劃,更鋪墊了草種計劃來盡可能減少馬匹成本,鋪墊捕魚計劃增加天津產品的產量。


    等到這一條馳道真修建成功,整個渤海這一圈,如果想要進入大唐內地,必走天津城過!”


    李淳風無奈道,“我能說服我自己不這麽幹,但我說服不了計算了好幾次的收益數據。”


    “好吧……”馬周聽到李淳風的話,按了按太陽穴道,“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有賺頭”


    “有賺頭!”李淳風點點頭補充道,“哪怕鐵軌用得是鋼鐵,路基用得是三合土,每年消耗的馬匹可能數以千計,隻要這軌道修起來了,肯定有賺頭!”


    “如果大運河沒有疏通呢”馬周又對李淳風詢問了一句。


    “隻要大運河疏通到洛陽,那燕王主張一定要修的這馳道就虧不到哪裏去!”李淳風也麵無表情的進行了回答。


    說實話,對於李泰當初拉著自己計算一條天津津口到天津港口的馳道時,李淳風也覺得燕王是瘋了。


    但看著自己親手計算出來的數據,李淳風表示,自己可以懷疑自己的理智,但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數學。


    然後就莫得感情的表示支持李泰的計劃了。


    馬周有點明白李淳風今天過來搞什麽了,就提醒自己整個大運河的漕運體係能快速完成。


    畢竟如果天津這邊速度慢了,對天津的整體發展速度,還是很有影響的。


    “不過燕王到底不得半分的鬆懈,就算到了地方,也是一件接著一件的工程安排起來。”


    馬周搖搖頭忍不住感歎道。“這還真的是燕王的風格啊!”


    不過,馬周倒也沒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多,甚至沒正麵回答,隻是跟著李淳風中午時吃了飯,表示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而已。


    因為馬周清楚,自己接下來的重任也就隻是踏實把《漕運體係》在大運河上下貫徹下去。


    畢竟這大運河的整個工程,嚴格說起來自己也隻是負責執行方麵。


    想要加快整體的進度,僅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夠的,杜如晦才是真正把握住這節奏的人。


    杜如晦來到幽州,冷眼旁觀的看著李泰馬周四月末完成了整個大運河漕運計劃的執行。


    河道疏通,碼頭修建,道路維修,甚至準備好了漕運人員。


    等李泰把這一切全部都完成後,杜如晦自然的前來拜訪李泰,以表達對李泰的感謝。


    對杜如晦的感謝,李泰倒也鄭重接待,不敢有絲毫怠慢。


    杜如晦與李泰正常的寒暄,隻突然開口道,“燕王,您想打造一個怎麽樣的幽州!”


    李泰聽到杜如晦的話,眉頭不由一挑,平靜道,“盡量發展也就是了!”


    杜如晦抬頭看看屋頂,渾厚的聲音卻是充滿了力量,道:


    “燕王難道沒有絲毫對幽州未來的展望嗎


    若沒有,草種計劃,捕魚計劃,以及漕運計劃,不都是您對幽州的開發嗎!”


    “……”李泰聽到杜如晦這般的話語,道,“杜相希望一個什麽樣的答案呢”


    “我想值得燕王這般的投入,幽州至少不隻是一個對抗高句麗的前沿陣地吧!”


    杜如晦的目光直視李泰,見李泰隻是耳朵稍微紅了一下,卻是話鋒一轉,道:


    “我在幽州也看了一些日子了,發現燕王從不給平民休養生息的機會。


    但平民卻反而被燕王十分的擁護,所以十分的好奇。”


    “也許因為平民本來就不需要休養生息,他們隻是需要更好的活著!”


    李泰看著杜如晦,略帶著幾分嘲諷道,


    “杜相在幽州看了這麽久時間,若這點都看不破,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杜如晦聽到李泰與其中帶著幾分嘲諷味道,倒也不見半分羞惱,反而很認真道:


    “我的確看了幽州很久,但看得越久我就越迷茫。


    本應該不論運河還是春耕,若以幽州現有的徭役與人口,短時間內最多隻能做好一樣。


    但在您的調配控製下,通過製度,人心,糧食,甚至工具,卻是讓這兩件事都完成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您無中生有的產生了一些東西,彌補了人力缺失一樣……


    燕王,您能告訴我,您到底無中生有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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