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寧長歌他們……”


    “你傷勢很重,別說話。”此刻夜無憂全身衣裳早被撕裂不全,白翊將自己身後披風解下,將他裹住,修長的手強勢捏著夜無憂的手腕,眉頭越陷越深,夜無憂輕咳幾聲,一口鮮血便咳了出來,眼底紅了一圈。


    “坐下,我替你療傷。”


    “咳咳……你怎麽來了。”


    白翊眼眸微沉,沉聲道:“精神力一出我便知道你出事了,隻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進了暮家禁地,是劍靈帶你進來的?”


    夜無憂搖頭,手中斬淵早已冰涼刺骨沒了聲息,“不,是我自己想進來的,不過,隻有你一個人進來了暮家禁地?”


    “天道弟子也來了不少,不過在禁地之內遭遇獸潮衝散了,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


    聽到天道弟子幾個字,夜無憂顫抖著問道:“我哥哥也來了?”


    “是。”


    “那他受傷了嗎?”


    白翊看著他,眼底深深的不悅此刻卻不能在他麵前表露,若早知道那夜無道會將夜無憂寵得無法無天,夜無憂會如此依賴關心夜無道,當初他就不該將夜無憂交給夜家撫養!


    “禁地之內,難以避免,此刻你憑空擔憂他,還不如好好將傷養好去找他。”


    夜無憂聽出了白翊話語中刻意隱藏的不悅,他明白,此時都已自身難保擔憂夜無道不過枉然,臉色焦急神色漸漸褪去幾分,咬緊下唇盤膝而坐。


    白翊望著那黯淡無光的斬淵,不再多言,閉眼掌心大股的真氣湧入夜無憂體內,夜無憂雖身受重傷,但好在有白翊的真氣替他溫養丹田,不消得片刻,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些許的紅潤。


    可夜無憂的臉□□紅,白翊的臉色卻愈發蒼白了,隻因為他發現夜無憂體內的封印,因為修煉天地書,竟隱隱有些破碎之意。


    若是夜無憂仔細觀察,便能瞧見他丹田處金光之下,有一古樸的封印,似是鎮壓著什麽。


    白翊收掌,緊盯著夜無憂,封印若是破了,他千年的努力也就白費了,不過好在此處為暮家禁地,還有補救之法。


    若是能得到那東西,也不至於整日擔憂他了。


    白翊暗自思忖著,沉聲道:“你這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夜無憂眼眸低垂,不敢直視白翊的眼神,“一進禁地,我們便遇到了獸潮,寧長歌為了救我,此刻怕是……”


    “你不是恨他嗎?擔心他?”


    夜無憂頓時無言以對,想到剛才寧長歌拚死相護,卻不是虛情假意。


    抬眸,眼光灼灼望著白翊,毫不示弱道:“你不是要殺我嗎,那為何還要救我?”


    白翊起身,反手將忘塵回鞘,強勢拉著夜無憂的手腕,回力將他拉至胸前,緊貼著,手順勢而下,抱緊在他腰間。


    “你永遠都不願意吃一點虧,抱緊我。”


    夜無憂以為他要禦劍,卻不曾想白翊抱著他一躍而起,如蜻蜓點水在茂密樹林頂上輕功疾行。


    白翊似乎看到了夜無憂的不解,不等他問便解釋道:“禁地之內,妖獸橫行,禦劍目標過大,容易招惹獸潮。”


    風聲呼嘯,四周樹影飛快朝後掠過,夜無憂幾乎都睜不開眼了,皺眉問道:“咱們去哪?”


    “禁地內處處都是寶物,既然進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後。”隻有將你帶到絕地,你才能完全覺醒。


    “可寧長歌還在獸潮內,咱們不去救他嗎?”


    “無憂,你救不了他。”


    “你可以救他!”


    白翊的口氣淡淡的,不含一絲情緒,“他前世壞你名聲,我為何要救他。”


    夜無憂此刻隻覺心亂如麻,朝後望去,密林深處早已沒了野獸怒嚎之聲,“若是他能活著出來,前世的事我便與他兩清了。”


    “兩清?那我救你這麽多次,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與我兩清?”


    夜無憂倏然想起前世自己誤入魔道,白翊一人一劍,從魔道山門打到內殿,滿目蒼夷。


    那時他早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卻不曾想那個血染長袍的師尊,不過是向自己伸出了鮮血淋漓的手。


    “我永遠都不要與你兩清!”


    夜無憂隻覺得白翊的手又緊了幾分,一陣沉默。


    是啊,前世一劍之仇,如何能清!


    微微一聲歎息,沉重到令夜無憂一陣心慌。


    “無憂,如果哪天你能殺我了,我一定不會躲。”


    白翊單瘦削薄的側臉孤寂的映在他的眼眸中,是說不出的蒼涼與沉默,連帶這片天穹,都變得寂寞了起來。


    有關白翊的一切他從不了解,他隻知道這個人活得比一千年還長。


    他從來都猜不透白翊心中所想,有時四目相對,他都覺得自己要溺斃在那幽暗眼眸中。


    深邃,滄桑,孤寂,他藏了太多的東西。


    夜無憂捫心自問,前世白翊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九州誰人不知天道執劍長老千年隻收夜無憂一人為徒,門下唯一弟子,風光無限。於是,所有人都哄著他,順著他,口腹蜜劍的話,他不知信了多少。


    前世是他蠢,信了夜無風的為人,著了寧長歌的道,聽了燕回的話,活該他被軟禁三年,名譽掃地,修煉成魔!


    白翊早警告過他,是他不聽罷了,最後被白翊一劍誅殺,亦是他自找的。


    可是師尊,你下手怎麽能那麽狠呢?我在你身邊百年,百年的情誼都不足夠讓你那握劍的手發抖嗎?


    夜無憂仰頭,望著這陰沉低垂的天穹,似乎又看見了白翊誅殺他時露出的那副可憐模樣。


    是在可憐自己吧,夜無憂想。


    兩人落地,橫於二人麵前的,是一道深淵,寬不可見,深不可測,薄霧籠罩在那深淵之上,看不清對岸的一切。


    “這下不能禦劍也不得不禦劍了。”


    白翊手中忘塵一陣輕顫,五指按在劍柄,眼觀八方,不安之感讓他倍感不安,低頭望著夜無憂,眉眼輕垂。


    “你禦劍先行。”


    夜無憂將斬淵拔出,寒光乍現,似要刺破這重重迷霧。


    可就在夜無憂拔劍的下一秒,四周震耳欲聾的聲音似要響徹蒼穹,要將這深淵活活踏碎一般。


    夜無憂臉色一變,喃喃道:“這是……”


    白翊眉間少有的焦慮,不曾回首,道:“快走!”


    四周聲音越來越大,成群結隊的踏步聲近在耳畔,夜無憂不再多言,禦劍而上,在那深淵上空迷霧,劃出一道亮光,刺破這重重詭譎迷霧。


    適逢突變,那深淵上空竟有無數隻飛鳥盤旋,見夜無憂禦劍而上,如同見著了美味的食物,紛紛朝夜無憂衝刺襲來。


    夜無憂已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打算,可倏然四周寒芒一閃,無數劍影將夜無憂四周飛鳥斬殺,一道金光直達對岸,為夜無憂開辟了一條無虞的通道。


    夜無憂回首,隻見深淵的那邊,白翊的身影早已被潮水般湧來的妖獸遮去了身形。


    他前世殺了我,這是他還我的!


    深淵的對麵依然是無盡的黑暗,夜無憂站定,執劍相望,隱約還能聽見對岸野獸的嘶鳴。


    陣陣劍光閃爍其中,刺破這重重迷霧,直達夜無憂眼前,耀眼得幾乎睜不開眼,夜無憂知道白翊一向不顯山不漏水,以他的實力,對付這獸潮,應是綽綽有餘。


    可他不知為何,明明是希望他死的,為何現在竟會有種惴惴不安的驚恐。


    那劍光漸漸由盛變弱,直到最後,對岸再無半點聲息,夜無憂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翊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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