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家?剛入禁地便就要去暮家?


    夜無憂倏然想起那一魂一魄之事,正準備相告知時,白翊一個製止的眼神朝他望了過來,下一秒他隻聽見暮無生道:“幾位,走吧。”


    暮無生?


    關於暮無生,夜無憂如雷貫耳,前世暮無生修煉暮家失傳千年的傀儡術,將暮家禁地中的妖修控為已用,在九州大陸一路橫行,無人敢擋,隻不過後來渡劫上九天,卻走了暮家祖師的老路,被斬殺在九天。


    關於九天上那等逆天的存在,真的不是九州這等低位麵的修士能想象的,所有人都想著修行渡劫飛升九天,可誰又想過飛升之後那九天之上,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在九州,渡劫成仙是所有人遙不可及的夢想,而在九天之上,仙,不過是最低的等級。


    雖然白翊不讓他說話,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咱們去暮家幹嘛?”


    “去我暮家做客。”暮無生在側幽幽盯著夜無憂的眼睛,道:“夜公子放心,夜暮兩家雖積怨已久,但如今大家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暮家不會這麽沒眼色便朝夜家下黑手。”


    不知為何,被暮無生盯住,夜無憂隻覺得暮無生那眼神深邃不見底,也不知是因為體內的一魂還是暮無生,頭腦中竟微微有些眩暈。


    白翊微微側過身去,擋住了暮無生的視線,冷冷道:“咱們走!”


    夜無憂皺眉,“那這禁地?”


    白翊望著他,歎了口氣,道:“無憂,妖就是妖,即使化身為人依舊改不了那骨子裏的獸性。”


    夜無憂不明白,明明入禁地之時白翊並未有如此反感妖修者的,莫非在與小九聯手的途中,發生了什麽事不成?


    “發生什麽事了?”


    白翊隻是含糊道:“待會我再與你詳說。”


    白翊話音落,那禁地入口劃開一道口子,幾人流光一閃,便不見了身影。


    暮無生還算言而有信,雖然暮家之人個個對夜無憂如臨大敵,可在他的吩咐下,暮家弟子們對他還算恭敬,無數的天材地寶似乎不要錢一般的送到了夜無憂的跟前。


    夜無憂把玩著手中那極品靈石,不由得嗤笑道:“這暮家主可真是大手筆,九州大陸多少修士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的極品靈石轉手就給我送來了好幾塊。”


    “你在夜家,極品靈石還用得少?”


    “這不一樣。”夜無憂將那靈石放下,說:“我姓夜,又不姓暮,對一個外人如此大方,誰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到暮家這些日子,夜無憂體內的傷在這些天材地寶的的幫助下,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想起那日在禁地中吳律奪去的一魄,皺眉朝白翊問道:“吳律他們如何了?”


    “暮無生說將他二人關押在了地牢。”


    “那龍脈的一魄咱們就不管了?”


    “不忙,他想吞下去,還得看那龍脈的一魄認不認主,強行吞噬,受到龍脈的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命全無,他想死,沒人攔著他!”


    夜無憂耷拉著眸子,思索了片刻,指尖在斬淵劍上摩挲著,突然問道:“師尊,劍靈去哪了?”


    白翊望著那黯淡無光的斬淵劍,側目望了一眼夜無憂,挑眉問道:“你很關心他。”


    “好歹也是長生門的守護神劍,這等便宜事被我碰到了,我自然要關心他。”


    “不過長生門的守護神劍而已,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夜無憂奇怪的看著他,“長生門的守護神劍,整個九州大陸恐怕也找不到一柄吧。”


    白翊聽了無言以對,道:“他還在禁地中。”


    “嗯?他在禁地中幹嘛?”


    “無憂,你要知道,無論是從九天而來的人或是靈器,修為都會受到九州大陸的壓製,否則九天之上有人想要滅了這九州,不過彈指間的事。而禁地千年前雖被鎮壓在此,可早已自成天地,在禁地中修為不受影響,我猜劍靈在禁地中,不是療傷,便是恢複自身實力。”


    “他受傷了?”


    “他早已不是當初的守護神劍,想當初他沒神魂俱滅已是大幸!”


    想當初?神魂俱滅?


    夜無憂不解,話鋒一轉,蹙眉問道:“師尊你似乎對九天之上的事情很了解。”


    白翊起身,道:“我本就是九天之上的人。”


    “你是九天之上的人?”夜無憂一陣錯愕,不過瞬間便又淡定如初,想起前世九州與九天的通道被人打開,第一個被牽引上九天的人便是白翊。


    夜無憂歪頭打量著白翊,“那你究竟是何人,我真的挺好奇的。”


    “你想知道?”


    “為什麽不想,以後我若是殺了你,總得提防九天上有人尋仇吧。”


    白翊一陣沉默,屋外的涼風似乎微涼了許多。


    “九天之上分有九大家族,我所在的白家,是九大家族之一。”


    “九大家族?”


    “你要記住,往後若是去了九天,一定不要去白家,更不要與白家的人扯上關係。”


    “為什麽?”


    屋外的涼風吹了一遭又一遭,雕花軒窗被吹得啪啪作響,夜無憂望著他,似乎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白翊低下頭,夜無憂清楚的看見他臉上閃過的一絲無奈,那是從未有過的,“我護不住你。”


    夜無憂一愣,轉而又回過神來,“我不需要別人護著我。”


    “前世你修行百年,皆是閉關而過,九天有多凶險你根本想象不到,九天之上的修行者不像九州的修道之人,他們追求的是長生,為了長生,什麽都能舍棄,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那你呢?你是白家什麽人?”


    白翊扶著手中的忘塵劍,微微垂眉,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我曾經是白家家主。”


    “曾經?後來呢?現在的白家家主又是誰?”


    白翊幽幽的望著他,繼續道:“後來我是九州的執劍長老,現在的白家家主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


    夜無憂嘴角想笑不敢笑,“我以為爭奪家主之位這等事隻有九州大陸有,沒想到這九天之上更加為所欲為,親哥哥還能奪了自己弟弟的家主之位。”


    “所以我告訴你,往後若是去了九天,一定不要去白家,那個人,是連我都不想惹的。”


    夜無憂懶洋洋的回應,也不知究竟有沒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了。”


    “算了,此事還長,往後若真有機會去九天再說吧,這幾日,其他五大家族的人也應該快來了。”


    夜無憂正襟危坐,嗅到了一絲的不尋常,“其他五大家族?他們來暮家幹嘛?”


    “暮家禁地,恐怕是難逃一劫了。”


    “可暮家禁地中還有那麽多生靈。”夜無憂愕然不止,“那些妖修者難道你們都要殺了不成?”


    “無憂,你要記住,對於人類眼中,禁地之中的生靈,不服則誅!既然禁地中的妖修擺明了立場,與人類勢不兩立,那麽便無人能容得下他們了。”


    夜無憂微微一愣,半響說不出話來。


    夜色已經很深了,樹影婆娑斑駁了月色。


    白翊孤身一人負手而立於窗下,望著天穹虛無中,緊皺眉頭撫著胸口低聲咳嗽起來。


    一陣涼風吹來,雕花軒窗被吹得砰砰作響,白翊咬牙皺眉,深深喘息著,緊捏著窗台,咯咯作響,指間因太過用力而泛起一陣青白,全身劇烈顫抖著,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麵不改色,伸手將窗戶關好。


    銀針閃過,燃燒的紅燭順勢熄滅,黑暗中,寂冷的身軀倒在床沿邊,痛苦抽搐,痛楚從心底蔓延開來,那仿佛是一點一點,在撕裂他的血肉,而那皮肉之下,是無名之火在竄動,緩緩的,慢慢的,仔細的,一寸一寸的皮肉,一丁點也不放過。


    白翊全身痛到痙攣,冷汗早已將全身浸透,發絲貼在臉頰,月色下他的臉色比那白紙還要白上幾分,活了上千年,什麽痛也比不得此刻內心淩遲的痛楚。


    門外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停在門前,砰砰的聲音響起,有人在外恭敬喚他,“師尊,你在嗎?”


    白翊深呼了幾口氣,好幾次的痛苦呻|吟都被他抑在喉間,他是執劍長老,無論是人前人後,都不該如此失態。


    白翊下唇死死咬出了血,即使刻意壓住不穩的氣息,依舊難逃那顫抖的音線,“何事?”


    夜無憂似乎也有所感受,站在門外沉默了片刻,一章窄窄的門,他卻總覺得仿佛有什麽如同天塹一般隔在中間。


    “五大家族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執法長老也來了,隻等師尊一人了。”


    白翊抬眸望向屋外,隻見此時天色已微亮,那幾乎令人抓狂的痛楚這才一點點褪去。


    又是一夜,一夜複一夜,似乎是永無止境般的黑暗,看不到半點的光芒。


    白翊暗自調整著呼吸,依靠在床邊,半闔了眼眸半響才虛弱道:“我知道了。”


    這聲音不似以往那般中氣十足,夜無憂站在門外,皺眉問道:“師尊,你怎麽了?”


    “我沒事,你先去,我隨後便到。”


    夜無憂站在門外絲毫未動,白翊望著那道聲音,餘音還帶著些許無力的顫抖,“還站在那幹嘛,還不走?”


    越發不對了。


    夜無憂站在門外,猛地就要推開門,白翊眼眸一抬,不過片刻便到了那門口抵住了房門。


    “你到底怎麽了?”


    過了很久,夜無憂站在門外才聽到了近距離的聲音就在門後響起,“我真的沒事,我隻是在禁地之中受了點傷而已,你先走吧,想必你哥哥也來了,這麽多天未見,你難道不想念他嗎?”


    夜無憂低眉沉思了片刻,往後退了幾步,望著那緊閉的房門,緩緩離開了此處。


    聽到夜無憂離開的腳步聲,白翊這才狼狽的倚在門邊坐在地上,疲憊之色湧上眉梢。


    他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很多年前他發的那句誓言——


    “我白翊,今日在此以血為誓,以命為注,願夜夜身受焚心之苦,隻望再次轉入輪回,重塑一生!”


    上天憐憫,白翊感激不盡,今生,不再犯前世之錯,若有再犯,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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