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洛兒姑娘!”


    寒冰伸手從水泠洛手中接過了那粒止血丹,並立即服了下去。


    雪幽幽也一直注視著寒冰的一舉一動,將他方才看著洛兒時那種癡情的目光完全看在了眼裏,心中更加肯定,他絕不是第一次見洛兒。然而看洛兒的表現,似乎此前真的不認識他。這其中必是大有文章,這個寒冰究竟是何人?


    因為心中起疑,雪幽幽不禁更加仔細地觀察起寒冰來,結果還真讓她給看出些不尋常的情況。


    不過就是伸手取藥這麽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寒冰卻做得有些吃力,額頭上竟冒出了一層細汗。另外,他的麵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也有些發青……


    “你可是中毒了?”雪幽幽忍不住皺眉問道。


    寒冰咧了咧嘴,“確是不小心中了毒。”


    “你可知是何毒?”


    “聽趙展所言,是一種叫‘沾衣香’的毒。”


    “沾衣香!”


    就站在不遠處的楚文軒聽了,頓時驚詫地叫了一聲。


    寒冰聞聲看向他,“莫非楚兄聽說過此毒?”


    “我確是從一個江湖朋友那裏聽說過這‘沾衣香’。它是天香教常用來暗中謀害對手的一種毒藥。此毒沾衣即可入體,雖然不會致命,但能令人的血脈凝滯,發揮不出正常的功力,因此被身手不如自己的敵人打敗甚至殺死。可是——”


    楚文軒頓了頓,不由有些疑惑地看著寒冰問道:“此毒雖是詭異,但也需與之直接接觸方能見效,寒冰你又是如何中的毒呢?”


    “說起來也是我太大意了,未想到他們竟能在荷葉之上布毒。”寒冰苦笑了一下。


    楚文軒的劍眉不由一立,怒聲道:“沒想到堂堂的禁軍大統領趙展,竟然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算計人!怪不得方才在擂台上見你節節敗退,我還以為那是你的誘敵之計——”


    說到這裏,他的玉麵上不由閃過一抹慚色,猛地對寒冰抱拳道:“寒冰,方才是為兄誤會你了!”


    “楚兄言重了!大家都是兄弟,何來誤會之說呢?”


    寒冰的臉上雖是一派慷慨灑脫,心中卻在暗自慚愧。中毒不假,可是誘敵之計也是真,他多少還是蒙騙了這些待自己一片至誠的朋友。


    “那你可知道解毒之法嗎?”雪幽幽看著楚文軒問道。


    楚文軒忙對這位雪宗主施了一禮,口中答道:“在下也隻是略知一二。聽那位朋友說,此毒入水即解,但同時也會對中毒之人造成極大的傷害。故而要徹底解毒,還得從下毒之人手中拿到解藥方可。”


    果然如此!寒冰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然下水解毒。趙展這家夥倒真是與他那個義父鄭庸一模一樣,心機詭詐,手段惡毒。


    此時水泠洛在一旁跺著腳,恨恨地道:“竟又是天香教這個鬼東西!可是如今下毒的趙展已經死了,聽說天香教的總壇又在苗疆,我們現在要到哪裏才能找到能夠解毒之人呢?”


    寒冰見洛兒如此情急,想必是在擔心他的安危,不禁又是心頭一蕩,含笑看著她道:“洛兒姑娘莫急,天香教雖然遠在苗疆,但那下毒之人應該就在京城。”


    楚文軒也點頭道:“寒冰說的不錯。這‘沾衣香’顧名思義,應是塗在什麽東西表麵,所有碰到它的人都會中毒。


    那個下毒之人必得精通此毒,才不至於連自己都毒倒了。所以這毒應該不是趙展親手布下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既是下了毒,當然會留下來看看自己下毒的結果。”


    “可是在找到那個下毒者之前,你身上的毒不要緊嗎?”


    水泠洛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十分關切地看著寒冰。


    寒冰笑著搖了搖頭,“此毒並不致命,對我來說無甚大礙。”


    他雖說得輕鬆,卻隻因這輕微的一搖頭,額上便又逼出了一層冷汗。


    雪幽幽自然沒有放過他的這一細微表現,猜到他此時定是疼得厲害。


    然而令她感到極為奇怪的是,這小子受了傷,又中了毒,此刻圍攻他的人已經撤去,而且那些客人們也都走了。為何他卻還耗在這裏,不趕緊去追查那個下毒之人呢?


    寒冰當然也已經注意到,那位王副將率領著禁軍已悄然撤離了現場。而那四個黑衣護衛也抬了趙展的屍身,跟在禁軍的後麵離開了。甚至大部分觀看比武的客人們也都匆忙跑掉了,想必是害怕受到牽連。


    但他此時還不能走,因為他在等一個人現身。


    果然,當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之後,現場隻剩下了寒冰、雪幽幽、水心英、水泠洛,以及楚文軒那哥兒幾個,那位遠芳閣的老板廖京東終於出現了。


    隻見廖京東苦著一張臉來到雪幽幽的麵前,躬身施了一禮,“屬下順風堂廖京東,見過盟主!”


    楚文軒那哥兒幾個聽得一愣,隨即想起方才雪幽幽對那位王副將所說的話,便都有些恍然。


    原來這遠芳閣竟是忠義盟開的!


    怪不得它能有如此的財力和人脈,剛一出現,便蓋過了京城中所有風月場所的風頭。


    雪幽幽連正眼都未去看廖京東,隻是冷著聲音道:“叫你們堂主來見我!”


    廖京東頓時嚇得呆了呆,眼睛卻看向了寒冰和楚文軒幾人。


    “楚兄,今日承蒙哥兒幾個仗義相助,寒冰改日必登門拜謝!”寒冰突然對楚文軒抱拳拱手道。


    楚文軒自是明白他說此話的用意。忠義盟勢力龐大,他們著實是招惹不起,所以關於忠義盟的秘密,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於是他向寒冰抱了抱拳,一言未發,便帶著那哥兒幾個離開了。


    廖京東見寒冰雖是痛快地打發走了楚文軒他們,可他本人卻賴著不走,而且還一臉詭笑地看著自己,仿佛吃定了自己一般。


    他不由大感為難,隻好戰戰兢兢地再次向雪幽幽躬身道:“稟盟主,有盟外之人在場,順風堂的堂主實不宜在此處露麵。”


    “這忠義盟的規矩還用你來教我嗎?”雪幽幽冷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莫非是你廖老板平日聽慣了左語鬆的號令,早已不把我這個盟主的話當回事了?”


    廖京東已被嚇得麵如土色,雙腿都在簌簌發抖,卻還是站在那裏,不願去叫人。看來他害怕那位順風堂主的程度,竟是尤甚於這位心狠手辣的盟主,故而寧願當場被盟主處死,也不敢出賣自己的堂主。


    雪幽幽見他這般表現,不由雙眼微眯,竟也開始對那位不知名的順風堂主產生了興趣。


    一年多以前,忠義盟因情報失利,沒能及時察覺到大批北人潛入大裕,甚至已進入到了京城,以致造成了三位分舵主接連在京郊被殺的嚴重後果。


    此事之後,忠義盟前任順風堂主當即被撤職定罪,而順風堂主一職便一直空缺。直至不久之前,副盟主左語鬆才任命了新的堂主,但因為當時身為盟主的雪幽幽並不在總舵,便沒有仔細過問過此事,更不知那位新任堂主的名字。


    不過,隻看這位新上任不久的順風堂主,竟能夠將廖京東這樣油滑精明的角色牢牢控製住,便不難猜到,此人定是個頭腦智計均在廖京東之上,而心狠手辣又絕不在她雪幽幽之下的人物!


    如此一來,她更是要見識一下,這位深藏不露的順風堂主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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