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扇地府之門消失之後,寒冰眼前所出現的,便是一座豪華的宮殿。


    僅用“金碧輝煌”一詞,實在不足以形容這座宮殿無與倫比的宏偉氣派與奪目光彩,而其中的奇珍異寶更是數不勝數,令人眼花繚亂。單是用以鋪地的那一塊塊光亮如鏡的墨玉,每一塊便都是世間罕見的無價之寶。


    當然了,這些所謂的身外之物,自是不可能打動修為高深的慧念大師分毫,而寒冰更是對其完全不感興趣。此時他心中所念著的,唯有一樣東西——那根傳說中的護國神柱。


    當他跟隨慧念大師,繞過一件雕刻得巧奪天工的綠色玉石屏風之後,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那根護國神柱。


    那是一根通體透明的方形白玉石柱,高不過三丈有餘,約有兩人環抱粗細。


    走近細看,便可發現其柱身除了最下麵兩節之間有明顯的縫隙接痕之外,那兩節以上的部分竟是渾然一體,似是由一整塊巨大的玉石琢磨而成。


    慧念大師先是雙掌合十,站在這根護國神柱前默誦了一段經文,然後他便示意寒冰,將手中所捧的那個瓦罐放在了護國神柱前的墨玉地麵上,與先前已經擺放在那裏的另一隻瓦罐並排而立。


    放好瓦罐之後,寒冰也雙掌合十,躬身施了一禮,才退了回去。


    此時,慧念大師已盤膝坐了下來,寒冰知他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講,便也盤膝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家師坐化前,曾囑托慧覺師兄與老衲共同守護這根護國神柱。如今師兄圓寂,老衲力拙,恐難以獨自擔此重任。既然施主已是乾鑰的第三代傳人,便也同樣肩負起了神柱的守護之責。故而老衲今日便將這神柱的來龍去脈說與施主知曉。”


    寒冰肅然點了點頭,道:“弟子願聽大師教誨。”


    “這根護國神柱看似隻是由普通的白玉琢磨而成,實則其中已灌注了家師的精氣。故而仔細觀之,你便會發現,在那透明的柱身之中,有一股隱隱的晶芒流動其間。”


    寒冰忙凝目向不遠處的神柱看去。果然,那看似透明無物的柱身中竟是有一種淡淡的瑩光發出,而且仿佛另有一股氤氳的水霧在其中不斷湧動。


    “如今你看到的這股精氣,已比三十多年前減弱了一些。皆因其中的一部分精氣已與先太祖皇帝之血相結合,產生神力,將最下麵的一節柱身沉入了地下。”


    寒冰這才恍然,“怪不得我聽慧覺大師說,有三節柱身需沉入地下,以此作為神柱的基石。而現在卻隻看到了兩節,原來最下麵的那一節已經沉入了地下。”


    頓了頓,寒冰又接著問道:“慧覺大師還告訴我說,這根護國神柱上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足以威脅到當今皇上的皇位。不知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麽?”


    慧念大師聞言歎了一口氣,道:“老衲也不知那秘密究竟是什麽,但想來應是與永王浩星瀟隱有關。你可知,永王也曾來過這裏嗎?”


    寒冰聽了不由一怔,“永王殿下?不是說除了持有乾坤密鑰之人,便隻有皇帝陛下才有權進入這座地府嗎?”


    “不錯,這確是約束乾坤密鑰持有者的規條之一。但是有一點例外,那就是皇上所帶來的人,也可以隨同他一起進入地府。”


    “這麽說,永王殿下竟然是跟隨先太祖皇帝一起來的?”


    慧念大師點了點頭。


    寒冰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那根護國神柱的跟前,低頭細看最下麵的那節柱身,卻發現上麵隻是雕刻了一些怪異的圖案,其餘什麽也沒有。


    他又分別查看了柱身的兩側,同樣也隻是一些怪異的圖案。


    於是,他繞到了神柱的背後。


    果然,在最下麵那節柱身上,他看到了鮮紅的四個大字——浩星瀟隱!


    隨後,他在浩星瀟隱的名字下方,又看到了另一個名字——浩星瀟啟。


    在萬分驚訝地盯著那兩個名字看了半晌之後,他終於還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浩星瀟隱”這四個字,被寫在整節柱身的正中央,鮮紅的字跡剛勁灑脫,而且似是已滲入到玉石柱身之中,若不損毀柱身,恐怕再也無法將之抹去。


    而寫在其下方的“浩星瀟啟”四字,雖然也是顏色鮮紅,滲入了柱身,但從時間上來判斷,這四個字明顯是寫在“浩星瀟隱”那四個字之後。


    理由便是,“浩星瀟隱”這四個字占據了柱身的大部分位置,所餘下的空白地方有限。故而,在寫“浩星瀟啟”四字時,不得不將字體較前者縮小了許多。


    看到一臉驚詫莫名的寒冰又坐回到自己對麵,慧念大師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施主所不解的,是不是為何他兩人的名字都能夠留了下來?”


    “是啊!以此推斷,應是先太祖皇帝決意立永王殿下為儲君,故而才帶他來此,讓永王殿下用血將自己的名字留在了神柱之上。但那浩星瀟啟的名字怎會也留了下來呢?難道這大裕的第二代帝君竟然是兩個人?”


    “正是如此!永定二十四年,家師心悔大師圓寂。先太祖皇帝來寺中祭拜,與他同來的還有永王浩星瀟隱。


    先太祖皇帝將永王帶來此處,命他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神柱之上。永王咬破食指,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太祖皇帝看到永王的名字竟然留在了神柱之上時,神情極是複雜,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最下一節留有太祖皇帝名字的那節柱身,竟忽然間慢慢地向地下沉去,最終完全沒入了地麵。


    看到這神奇的一幕,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驚得目瞪口呆。而太祖皇帝在震驚之餘,竟然大笑了起來,口中說道,‘天意如此!朕豈能違背天意!浩星瀟隱注定是我大裕未來的儲君!’”


    聽到這裏,寒冰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冷肅地道:“我明白了!這大裕的第二代帝君確實應該是兩個人。


    先太祖皇帝是在永定二十五年駕崩的,他當時所留下的遺詔中,本是要傳位給永王殿下,可是卻被人篡改成了皇長子浩星瀟啟。


    然而無論如何,就在先太祖駕崩的那一刻,永王殿下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大裕的皇上。所以當初神柱上才會留下了他的名字,作為大裕的第二代帝君。


    而在永王殿下遇害身死之後,浩星瀟啟即位,才又來到這裏,將自己的名字也留在了神柱之上。當時他已是大裕的皇上,因此他的名字自然也就能夠留了下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篡改先皇遺詔之事,老衲實是不知。但皇上確是在登基之後,來過此處,將自己的名字留在了神柱之上。”


    慧念大師的臉上雖仍是古井無波,但聲音中多少還是帶了一絲歎息。


    “皇上他自然也看到了神柱上麵留有永王殿下的名字,心中想必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若他沒有篡改過遺詔,永王也從未成為過大裕的帝君,那就說明這神柱的預言都是假的。皇上他怎麽還會相信神柱,並且又把自己的名字也留在了上麵?


    所以說,這神柱上的兩個名字,就是皇上他篡改先皇遺詔的實據!”


    聽寒冰這麽一說,慧念大師頓時恍然。


    是啊,自己竟然從未想到過這其中的關聯!想必是慧覺師兄已然想到了,所以才會將那把乾鑰傳給了寒冰,目的就是為了不想讓它最終落入皇上的手中,使這段令人扼腕的真相就此沉埋於地下。


    這時,寒冰突然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想必這也是為什麽皇上遲遲不肯立儲的原因所在!他害怕那位未來的儲君來到這裏,看到這令人觸目驚心的真相!”


    慧念大師忽有所悟地回想起來:“老衲記得十六年前,就在淮王之亂被平定之後不久,皇上曾獨自來過此處。他一個人在神柱旁呆了很久,最後竟是一語未發,沉著臉離開了。莫非——”


    寒冰挑眉冷笑道:“他應是帶了濟王的血在神柱上試過。若濟王真是大裕的第三代帝君,那麽他的血就會留在神柱之上。而與此同時,留有永王殿下和皇上名字的那節柱身將自動沉入地下。


    那樣的話,世人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篡改遺詔的秘密了!


    可惜事與願違,濟王的血並未被神柱留下,證明他並不能成為下一位大裕之主。


    皇上當時想必是極為惱火與失望!怪不得在那之後,他不但疏遠了嚴氏一族,更是開始打壓濟王。”


    “如今的太子浩星明勇還未成人,暫時還不能拿他的血來神柱上一試。”慧念大師皺眉歎了一口氣,“隻不知到時候,結果又會怎樣——”


    寒冰漠然搖了搖頭,“大裕怕是根本撐不到這位太子殿下成年的那一天了!”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實是不虛。皇上如此倒行逆施,這大裕的江山遲早會斷送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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