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墨這句語聲急促的稟報,浩星瀟啟不由眨了眨眼睛,猶未完全清醒過來,隻是隨口問道:“可是禁軍嗎?”


    朱墨卻是被皇帝陛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給說愣了,“禁軍?陛下您何時調禁軍過來了?”


    浩星瀟啟也不禁一愣,“不是禁軍,那又是哪裏來的人馬?”


    朱墨這才意識到,皇上此刻還在迷糊著,忙沉聲回道:“由於天黑,他們也未打明顯的旗號,一時還無法確認究竟是何處來的人馬。


    不過臣已派人前去查探,稍時便會有回報。隻是對方在距離皇陵數裏處紮營,而且所采取的完全是包圍之勢,足可見其居心險惡,明顯是懷有敵意。”


    聽朱墨這麽一說,浩星瀟啟總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隨之便生出了幾分懼意。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莫非——,是東海軍殺過來了?”


    朱墨卻是搖頭道:“應該無此可能。不久前微臣還接到宋大統領派人傳來的消息,禁軍已在翠微山以東一線排兵布陣,既占據了地勢之險,同時又完全堵住了東海軍的進攻路線。


    而按照東海軍這兩日的行軍速度推算,此刻他們應該距禁軍的集結處尚有數十裏的路程,斷然不可能像這般悄無聲息地繞過了禁軍,直接摸到了此處。”


    浩星瀟啟默然點了點頭,覺得朱墨說的確實有理,便也就此放下了幾許擔心。


    可是他轉念一想,正如朱墨方才所言,對方既然已擺出包圍之勢,想必是敵非友。


    雖然他們不是以凶悍著稱的東海軍,但如果人數眾多,自己手中的這五千侍衛親軍的戰力再強,難免也會寡不敵眾。


    “朱墨,你可是已派人將這一情況傳信給了宋青鋒?”


    朱墨點頭道:“陛下放心,微臣已派人傳信宋大統領。隻是皇陵四麵都已被敵軍圍住,那幾個傳信之人想必是要多費一番周折,方能突圍出去。”


    “這麽說,也許他們都會被敵軍截下,不能將消息傳出?”浩星瀟啟的聲音中明顯地露出了一絲驚惶。


    朱墨肅然道:“確是有此可能。但微臣以為,宋大統領既然知道聖駕已至皇陵,必會時刻關注這邊的動靜。


    即使我派去傳信之人無法將情報傳出,宋大統領的人應該也會很快發覺這邊的情況有異。而他如若得到消息,定會及時帶軍前來護駕。”


    浩星瀟啟一聽,麵色頓緩,徐徐地點頭道:“你說的確是有理。宋青鋒為人機敏,定能及時察覺異常,趕來救駕的。”


    這時,有內監來報,朱統領派出偵查敵情的探子回來了。


    浩星瀟啟忙吩咐讓那探子進殿回話。


    那位身材瘦小,麵透機敏的探子跪倒行禮之後,便恭聲道:“稟陛下,小人已經探查清楚,此刻包圍皇陵的人馬,是由撫遠大將軍邢成彪所率領的西路軍,至少有八萬之眾。”


    “西路軍?!”


    浩星瀟啟頓時大驚失色。


    朱墨的臉色也不禁變得異常凝重。


    八萬西路軍,足以將他的五千侍衛親軍在一日之內吃幹抹淨。


    他向那探子沉聲追問道:“對方可有何發起進攻的跡象?”


    那探子搖了搖頭,道:“看情形,這大隊人馬應是剛經過一番急行軍,早已人困馬乏。如今他們正忙著安營紮寨,埋鍋造飯,確是無任何即刻發起進攻的跡象。”


    朱墨聽了,便未再多言,隻是揮手示意那名探子退下。


    而他此刻的麵色,竟是變得愈加凝重。


    敵軍不會馬上發動進攻,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征兆!


    因為這隻能說明一點,對方此舉,正是謀而後動。


    他們應是早已定下明確的計劃,而此刻,也正在按照這一計劃穩步推進。


    這種步步為營,圍而後殲的做法,分明就是不欲給己方留下任何一線生機。


    “邢成彪!這個逆賊!”


    浩星瀟啟突然渾身哆嗦著厲聲喝罵起來,“枉朕這些年對他寵信有加,這逆賊竟敢反過來背叛朕!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朱墨自然明白皇上為何會生這麽大的氣。隻因確如皇上所言,這位撫遠大將軍邢成彪,根本就是他這位皇帝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寵臣。


    當年發生淮王之亂時,南巡中的皇上驚聞噩耗,慌忙在侍衛親軍的護衛下,避到西南重鎮昌州。


    當時駐守昌州的就是西路軍的一個副都統邢成彪。


    邢成彪一接到皇上親臨的消息,當即便率領昌州的全部將士,出城跪迎聖駕,充分向皇帝陛下表達了自己誓死追隨的一片赤膽忠心。


    將聖駕迎入昌州之後,這位邢副都統便終日守護在皇上身邊,盡心竭力地讓皇上在昌州呆得安穩踏實。


    而在京城的叛亂被平定之後,邢成彪還親自帶兵,護送聖駕返京。


    真可謂是疾風知勁草,國亂顯忠臣!


    對於邢成彪這樣的大忠臣,皇上自然不會忘記。


    不久之後,這位邢副都統便被皇上調入京城的禁軍之中。


    雖然仍隻是一個副統領,但是與駐紮在昌州那種偏遠之地的一個小小副都統相比,則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


    後來,這位慣會表達忠心的邢副統領,還曾有過一次機會,差點兒就坐上了京師禁軍大統領的高位。


    但是偏偏此事橫生枝節,大內總管鄭庸突然插手其間,竟是將那位在軍中的資曆比邢成彪差上許多的另一位禁軍副統領趙展,扶上了大統領之位。


    皇上可能也自覺有虧於這位曾經忠心護駕的邢副統領,便又尋了個機會,將邢成彪晉封為撫遠大將軍,並把西路軍的指揮大權完全交給了他。


    所以,在皇上的心目中,邢成彪應該對他這位皇帝陛下感激涕零,誓死效忠才是。


    如今乍聞邢成彪居然帶兵謀反,皇上自然是驚怒交加,暗恨自己識人不明,更恨那邢成彪首鼠兩端、辜負聖恩!


    “陛下,邢成彪此番做出圍困皇陵之舉,應是受了濟王的唆使。看來,濟王不僅勾結了東平侯,還在暗中收服了邢成彪,這卻是令人始料不及!


    如此一來,即使宋大統領的禁軍來援,麵對八萬西路軍,恐怕一時也難以將其很快擊潰。而若是東平侯再趁機率東海軍從背後攻擊禁軍,後果將不堪設想!”


    雖然明知皇上此時已亂了方寸,朱墨卻仍不得不將目前己方的處境向他說清道明,以免這位皇帝陛下在驚懼之下,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決策。


    聽了朱墨的這番分析,浩星瀟啟呆怔了片刻之後,才有些絕望地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解此危局?”


    “微臣以為,為今之計,唯有死守待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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