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一旁的井元舒突然情緒激動地搶到萬橫江的麵前,急聲追問了一句,“萬執法,你可是找到了什麽確鑿的證據?”


    萬橫江先是看了一眼雖是麵露驚詫之色,卻沉吟不語的盟主雪幽幽,才沉聲答道:“經查驗,吳遠的傷口與左副盟主遇害時的傷口基本一致。從表麵上看,似是被利箭所傷,但卻找不到具體的凶器。”


    井元舒一聽,更是激動不已,“這……這是不是便能夠證明,離別箭又出現了,而且就在景陽城中?”


    “這——”


    萬橫江不禁又看了一眼猶自沉默不語的雪幽幽,猶豫了片刻,才點頭道:“井堂主說的不錯,確是有此可能。”


    聽完萬橫江與井元舒的對答,雪幽幽終於開了口:“萬執法,你方才說吳遠與左副盟主遇害時的傷口基本一致,而非完全一致。想必這兩者之間還存在著某些細微的差別,可對?”


    萬橫江馬上肅然道:“不錯。那個負責查驗吳遠傷口之人,也曾經見到過左副盟主的傷口。他的看法是,這兩處傷口雖然形狀相同,但大小和深度似乎又有細微的差別。吳遠的傷口,要比左副盟主的傷口稍小一些,深度也淺了一些。”


    “哦?這也就是說,有可能吳遠並非死於離別箭之下?或者至少可以說,殺死吳遠之人與殺害左副盟主的凶手,可能並不是同一個人?”


    被雪幽幽如此一針見血地追問,萬橫江一時也有些難以回答了。


    他又遲疑了片刻,才緩緩地道:“確也有此可能。但屬下以為,此案的凶手,還是以離別箭的嫌疑最大。故而我已經派人趕赴襄州,去將那個曾經查驗過……萬舵主……傷口之人叫過來,以做進一步的確認。”


    說這番話時,萬橫江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明顯的黯然之色。


    被迫提到自己那個慘死於離別箭之手的親妹妹,原襄州分舵主萬飛卿,萬橫江的心裏自是難免會感到一陣悲痛難抑。


    雪幽幽不禁微微歎息了一聲,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萬執法慮事周全,處置得當。今後此案的進一步偵辦,便全權交由你來負責吧!”


    萬橫江連忙帶了些感激之意地躬身領命道:“是!請盟主放心,屬下定當竭盡全力,及早破案!”


    雪幽幽點了點頭,又對仍立在堂下的井元舒道:“井堂主,你也不必心急。待萬執法查實,此案若果真是離別箭所為——”


    “離別箭!一定是離別箭!離別箭……”


    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立時打斷了雪幽幽的話。


    身為堂堂的一盟之主,雪幽幽當然很不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如此粗魯地打斷自己的話。


    隻見她將眉頭猛地一擰,極為不悅地看向了井元舒身後剛剛出現的那個人,冷著聲音問道:“郭堂主,你這是何意?莫非是對本座的話有何異議不成?”


    剛剛疾步奔入大堂的土木堂主郭士勳,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雪幽幽的這句質問,更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大堂中的人都在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突然間,他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嘴裏仍在不停地重複著那兩句話:“離別箭!一定是離別箭!……”


    萬橫江和井元舒連忙一起上前,將他從地上給拽了起來。


    而萬橫江更是毫不客氣地,在這位身材矮胖敦實的土木堂主的後背上猛拍了一記。


    結果,這一記猛拍倒真是起了效用,郭士勳在痛呼了一聲之後,人便跟著清醒了過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剛剛打了自己的萬橫江,然後又把一顆大胖腦袋轉向了那位高坐於大堂之上,正用淩厲的目光盯著自己的盟主雪幽幽。


    陡地哆嗦了一下,郭士勳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身在何處,連忙躬身請罪道:“屬下無狀,還請盟主恕罪!”


    雪幽幽的眉頭仍在緊皺著,冷冷地道:“郭士勳,身為一堂之主,自當有一堂之主的威嚴與擔當!豈能遇事便如此手足無措,一副瘋漢模樣?!”


    “是,盟主教訓的是!屬下在大堂之上失儀,實屬不該,甘願領罰!”郭士勳顫抖著一身的肥肉,不敢抬眼去看雪幽幽。


    雪幽幽本就對這個處事圓滑的土木堂主頗有些看不順眼,但因為自己登上真正盟主之位時日尚短,不宜過早地對盟內堂主一級的當權人物進行清理,所以便一直隱忍至今,沒有向這個討厭的胖子下手。


    但今日既然抓住了郭士勳的錯處,她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口頭上的教訓當是輕的,她還要繼續問清楚緣由,以便尋機讓這位土木堂主栽一個大跟頭。


    “領罰倒也不必。隻是本座正在與各位堂主商議要事,而郭堂主姍姍來遲,卻又語出驚人,不知你究竟為何事慌亂至此?”


    “稟盟主,屬下來遲,確是事出有因。今日一早,屬下因故進城,結果……結果……卻親眼目睹了一樁血案!”


    聽到郭士勳的這番話,這間忠義盟大堂裏的人皆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麵麵相覷地說不出話來。


    因為每個人都能想得到,如果郭士勳隻是遇到了一起尋常的凶案,應該不至於會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


    而且,如果這件案子與忠義盟無關,他也不會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向盟主稟報。


    更何況,方才他的口中,還一直念叨著“離別箭”一詞,分明是在說,這樁新的血案又是與離別箭有關。


    而這,也正是令眾人大驚失色的原因。


    離別箭,難道這個消失了數月之久的惡魔又回來了?而且還一回來,就又找上了忠義盟的麻煩?


    雖然大裕新君登基,已經廢止了關於隱族是邪族的這一說法,並且宣布裕人與隱族人從此和平共處。


    但是,朝廷的一紙詔令,並不能就此解決江湖上已存在多年的紛爭。


    忠義盟與離別箭之間,已彼此欠下了太多的血債,並非是簡單地將之歸咎於一場誤會之後,雙方便能夠從此握手言和,相安無事。


    也許,這一次,離別箭就是來清償從前那一筆筆血債的?


    一想到這些,忠義盟眾人的心裏,既有滿腔的憤恨,同時又多少生出了幾分驚懼之意。


    雪幽幽的心中也在暗自吃驚不已,但她還是先行穩住了心神,才冷靜地問道:“郭堂主,你可知那遇害之人究竟是誰嗎?”


    “屬下知道。那遇害之人,名叫郭有忠,就是那個在逃的泉州分舵的副舵主。”


    這一下,包括盟主雪幽幽在內的所有人皆把驚異的目光投向了郭士勳,都感覺到這件事的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可還未等雪幽幽繼續追問下去,郭士勳便又急急地開口道:“而且,屬下還親眼目睹,那個殺死郭有忠之人,便是離別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追魂一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何望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何望晴並收藏追魂一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