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朱利葉斯終於走了進來,隻是袖子和褲腳變得破爛,好好的一件幹淨完整的衣服變得襤褸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拿著那銀色的陀螺,上麵的鐵荊棘條已經纏回到了陀螺上,“這東西差點把我的臉都給刮花了!”他對露露娜卡喊道,“為什麽把這麽危險的東西扔過來。”


    “你這不是什麽事都沒嗎?那它對你來說,就是安全的。”露露娜卡說道,“如果真的見血了的話,那對你來說這就是危險的東西,我想你還沒有弱到會被一個玩具給傷到吧?”


    朱利葉斯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玩具?你說這個能從普通人身上刮下一大片血肉的東西隻是一個玩具?”


    “陀螺而已,它還能是什麽?”


    “它是凶器。”


    帕斯塔插話進來,“我建議你不要試圖說服她,對她來說,這確實隻是一個玩具——隻不過這個玩具不是任何人都能玩的。”


    朱利葉斯很讚同帕斯塔的話,他差點就被拖進了和露露娜卡在那裏扯皮爭執的節奏中。他將陀螺放回到展覽台上,這時候露露娜卡對他說道:“小心點,要輕放。這東西不需要用繩子轉動,它底端隻要承受了足夠的壓力,機關就會被觸發,然後自己轉動起來。簡單來說,就是你稍微用力把它往下壓,它就會繼續開花的。”


    露露娜卡這話嚇得朱利葉斯連忙把手從陀螺上抽離,然後又伸手過去把陀螺倒置,讓底端朝上擺放著。


    “你是打算把這個賣給什麽人?”帕斯塔問道。


    “誰想要,就賣給誰吧,隻要價錢合適。”露露娜卡說道,“雖然是小玩具,但是算一下成本的話,還是挺貴的。”


    這時候,有一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矮人巴裏克看了一下周圍,摸著胡子點了點頭,“真是不錯的地方。”


    露露娜卡帶著笑臉迎了上去,到了巴裏克的身邊,“歡迎光臨,巴裏克先生,你可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我很高興能成為夫人你的第一位客人。”巴裏克說道,“但是夫人是不是並沒有認真對待開店這件事?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本就沒什麽人會來,夫人你的店的話,似乎連點名都沒有?”


    “店名的牌子的話,我已經準備好了,隻是還沒有掛上而已。”露露娜卡說道,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精致的提燈,上麵帶著鏈子,下方是一張木牌子,“露娜的煉金釜……這個名字怎樣?”


    “夫人你希望的話,那就是個好名字。”巴裏克笑道。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露露娜卡將提燈遞給了朱利葉斯,“到外麵把它掛起來吧。對了,雖然是提燈,但是夜晚別給它點火,會吸引來奇怪的東西的。”


    “奇怪的東西,那不是客人吧。”朱利葉斯說道,


    “當然不會是客人,什麽客人會在大半夜跑來我這裏?”說到這,露露娜卡伸出指頭點了點嘴唇,“不,也不能這麽說,有難言之隱的客人也許真的會在深夜偷偷拜訪——而且,客人也不一定是活人,對吧?”


    朱利葉斯出門到外麵掛上這個帶著提燈的牌子去了。


    “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帕斯塔說道,“深夜出門尋店的客人,不是癮君子,就是染上了那種病的客人。”


    “再怎麽不堪,那可都是客人,當然,付不起錢的那自然不是客人,另當別論。”露露娜卡笑道,接著對巴裏克說道:“巴裏克先生,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而且這之前給了我很多幫助,實在太感謝你了。”


    “隻是互利而已,夫人。”巴裏克哈哈笑了起來,“而且和夫人你交易,令人非常放心,而且收獲甚豐。”


    “漂亮的金幣和純淨的晶體?”露露娜卡問道。


    “那些都是小利,真正的收獲,是我認識了你這麽一位夫人,而且得到了你的友誼。”巴裏克笑道。


    “巴裏克先生,你真是一位令人開心的矮人。”露露娜卡看起來非常的高興,雙眼都彎成月牙的形狀了,“巴裏克先生,作為今天開店的紀念和感謝,這店裏的東西,你隨便挑一樣,直接帶走就是。”


    對巴裏克這樣的大商人來說,別人的贈禮並不能讓他感到心動,想討好他的人太多,但是都隻是一些俗人,金銀財寶已經無法讓他真正的感到興奮。但是如果是露露娜卡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的禮物,那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是財富還是災難?巴裏克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他打從心底裏慶幸自己給露露娜卡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從露露娜卡的態度來看,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巴裏克看了看周圍展覽台和貨架上擺著的東西,“夫人,你這實在太慷慨了。”


    “這要看你選的是什麽商品了。”露露娜卡笑道,“說不定今後你不一定會感謝我,還會痛恨我呢?”


    巴裏克的眉頭抖了抖,這可真是一個令人感到為難的抉擇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沒有蠢到拒絕露露娜卡,看似什麽都沒有挑到,但是沒有選擇這個“選擇”,已經是最糟糕的選擇了。現在他必須從露露娜卡的商品中選出一件自己覺得放心的、而露露娜卡感到滿意的東西。


    他看了一下身邊展覽台上放著的東西,剛好看到那個銀色的陀螺,他伸手手指,用指腹撫摸著那纏滿銀色荊棘條的表麵,“真是漂亮的工藝品。”


    “你喜歡這個嗎?”露露娜卡問道。


    巴裏克點了點頭,“這麽漂亮的東西,誰不喜歡呢?”接著他馬上搖了搖頭,“但是帶刺的花太危險了。”


    朱利葉斯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巴裏克在撫摸那個讓自己吃了苦頭的陀螺,“小心點,那東西很容易被觸發,一不留神你的臉就會被刮花掉的。”他對巴裏克提醒道。


    “我知道。”巴裏克說道,“這麽精致的機關,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看來並沒有把朱利葉斯的提醒聽進去的樣子,將陀螺拿在了手中,這讓朱利葉斯後退了幾步,躲到了一邊。“實在太完美了,這應該是夫人你的藏品才對。”


    露露娜卡坐在了櫃台上,晃著兩條小腿,一副頑童的模樣,“這隻是無聊的時候弄出來的小玩具而已,我和叔叔剛剛還為此爭論過這算不算是玩具。”


    巴裏克和帕斯塔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無奈的笑意。對巴裏克來說,露露娜卡是一個性情古怪的老婦人,但是對帕斯塔來說,這大概是一個麻煩的長輩——而且這個長輩像一個孩子。更糟糕的是,這個“孩子”不但是個怪胎,也許還是個怪物。


    “我能用一下這個嗎?”巴裏克對露露娜卡說道,露露娜卡點了點頭,伸手指向門外,“可別在這裏用,我會找你索要賠償的?”


    巴裏克走到了門口邊,將陀螺往外麵的空地扔去。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使用這個陀螺,他就已經將陀螺扔出去了,像是已經對手中的東西十分了解一樣。


    陀螺落地後,回旋了起來,陀螺上的荊棘條旋轉散開,刮破空氣留下了紊亂的聲音。


    在陀螺停下來之前,巴裏克一直盯著陀螺看。這個自動旋轉起來的陀螺花了好一會時間才傾斜掉落在地上。巴裏克將它撿了回來,放回到展覽台上。“是個好東西。”他說道。


    “你改變主意了嗎?”露露娜卡笑道。


    巴裏克搖了搖頭,“殺人的東西和方法,我有很多,但是這種折磨人的道具,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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