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湖看起來就像是一麵巨大的鏡子,平放在地上,而鏡框的邊緣就在朱利葉斯和蕾的腳下。如果這真的是一麵鏡子的話,為了逃跑,他們兩人肯定會踩上去了。但是這“鏡子”並不是固定的,“鏡麵”偶然會有波動。水麵泛起波瀾,微波向四周擴散。那波紋就在他們的腳下,最後消失不見。


    蕾撿起了腳邊一塊碎石,扔向了湖裏。碎石落在湖中,隻是激起一點點小浪花,然後消失不見了。除了一圈圈的波紋往這邊擴散,沒有任何更多的動靜了。


    “水很深,不可能跑過去的。”蕾說道,“遊過去也不可能,天知道裏麵有什麽奇怪的東西,還沒遊一會,下半身可能就被啃光了。”


    “而且我們能遊去哪裏?”朱利葉斯說道,“我們不知道對麵是什麽情況,如果那邊更加危險的話……”


    在他們的對麵是看不清的黑暗,既然這是一個湖,那麽湖對麵肯定是有什麽的,而且這個空間實在太大,頭頂上甚至看不到有天花板這樣的存在,反倒是能隱約看到一些光亮。那些光點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點綴在這空間上方,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夜色變濃了的地麵,而不是地下的世界——但是這裏隻有黑夜,永遠不可能會有太陽升起。


    這個地方大得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而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是很容易讓人迷失的,並不會比他們身後那個和迷宮差不多的地方要強多少。就像現在,他們已經找不到該逃向那個方向了,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管他們跑向哪裏,也許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選擇。


    “總比留在這裏等死要好。”蕾對朱利葉斯說道,“我們沿著湖跑吧,總之先擺脫身後那兩個人再說!”


    她說完話後就沿著湖邊往左側的方向跑了起來,朱利葉斯連忙跟了上去,他覺得自己就算出聲也叫不住這個慌張的小女孩。


    他們沒跑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那頗為熟悉的聲音,“割裂!”


    風聲再起,朱利葉斯連忙回過神,將長劍擋在了身前。呼嘯的風聲向他襲來,他感覺到強風刮過自己的臉頰,把臉頰刮得作痛,就像是被刀子抵在臉上劃動一般。這風很強,但是朱利葉斯感到這風的衝擊力和一開始那風刃有點不一樣,這不像是一把刀,更像是一把刀在空氣中劃動時帶起的風壓……


    朱利葉斯心裏響起了警告聲,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對方用的肯定是剛才對他使用的法術,聽聲音就能明白了。但是這風刃並沒有打在他身上,那麽這風刃到底去哪裏了?


    朱利葉斯聽到了蕾的慘叫聲,那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蕾!”他擋在前麵,眼睛被風刮得幾乎要睜不開了,他想回頭去看蕾現在怎樣了,但是他前麵不遠處就是那兩名黑袍,他如果回過頭去的話,恐怕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那年輕的黑袍,身上的袍子在飄動,而年老的黑袍就在他身後。兩人走得並不快,但是終究還是追上他們了,看他們腳下有風吹起袍子,大概是用了什麽法術才能這麽快追上朱利葉斯和蕾。而且他們熟悉這個地方,而朱利葉斯他們隻是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走而已,他們能追趕上來並不是什麽怪事。


    “跑得可真快啊,老鼠們,還讓我浪費了這麽多魔力。”年輕的黑袍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色,見朱利葉斯終於停了下來,他心裏也是頗為得意的,看來先對那小女孩動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對眼前這個拿著劍的臭小子使用法術的話,至少那個小女孩會繼續逃。


    雖然在這種地方,不管逃到哪裏,都隻是死路一條而已,而跳進湖裏,那更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因為有這樣的考量,年輕的黑袍一直都是遊刃有餘的態度,就像是自己隻是複雜清除幾隻無關緊要的老鼠而已。


    朱利葉斯現在並不好受,他不能把視線從眼前這兩個靠近過來的黑袍身上離開,他們走近一布,他就隻能繼續往後退,但是當蕾就在他腳後麵的時候,他沒法再退了。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還能聽到蕾痛苦的呻吟聲——也就是說她還沒有死,還有能發出聲音的餘力。但是她傷得有多重,朱利葉斯就無法確定了,至少他現在不敢去確認。


    兩名黑袍就站在了他們不遠處,沒有再靠近過來。朱利葉斯可不認為這兩人突然大發慈悲了,一名法術是不可能太過靠近自己的獵物的,他們不是戰士,沒必要這麽做。


    “給你們一個繼續逃跑的機會,你可以去看看那孩子現在傷成如何了。”年輕的黑袍笑道,就好像自己說了何等仁慈的話一般。


    “我稍微分散注意力的話,你就打算攻擊我對吧。”朱利葉斯可沒以前那麽天真了,他已經為了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不少代價——更加令他痛苦的是,他天真犯下的錯誤,並不是由他自己承擔,而是被一個老人給承受下來了。


    這些事一直都是朱利葉斯藏在心中的痛苦,他不會表現出來,也不敢這麽做。


    因為天真而犯下的錯誤,朱利葉斯不想再犯一次。


    “我還以為你隻是個無知的少年。”年輕的黑袍笑了幾聲,“看來你對我們還是挺了解的啊……知道我們法師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有人說過,你們都是詭術師,是騙子。”朱利葉斯將露露娜卡對他說過的話重複了一次。雖然是帕斯塔和奧爾加在指導他關於戰鬥的事,但是露露娜卡偶然會在心血來潮的時候,對他說一些奇怪的話。大多數他都聽不懂,例如“魔法的奧秘不過是一個很可笑的笑話而已”“現在也多少人記得還有奧術之神這種東西了吧,畢竟現在是已經沒落到隻剩三個‘唯一神’的時代了”這種話,朱利葉斯是壓根聽不明白的。他隻記住了一件事,在露露娜卡的說法裏,法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都是騙子——不管是一流的,還是三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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