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事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不管是對真迪娜還是露露娜卡來說,都不是需要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或許對真迪娜來說,是一件會讓她這一天的心情都變差的壞事,而對露露娜卡來說,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雖然真迪娜從來沒有搞明白這個“收養”了自己的人,平時到底在想些什麽。


    沒有時間去為早餐的事一直爭吵,真迪娜自認自己是個懂得自我控製的人,至少要比身邊這個隨心所欲、一點良知都沒有的女人要強多了。


    篝火已經燃盡,沒有什麽需要回收的東西。在這隻能看到遠處隱約的高原的荒原,真迪娜都沒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會睡得這麽死,這絕對說不上是什麽好環境。“你還沒有告訴我,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真迪娜將行李搬回到馬車上,向露露娜卡問道。她們兩個當然不是徒步到各地的,露露娜卡有一輛大得驚人的馬車,隻是外表看起來非常殘舊了,就連那兩頭在前麵拉動馬車的騾子都已經老得像是要抬不起頭一般,讓人心生憐憫——它們怎麽會遇到露露娜卡這麽殘忍的主人,哪怕是快要走不動了,也要拉著這種對它們來說負擔過於大的重物呢?


    這破舊的馬車,是露露娜卡出行的工具,也是她的移動工坊。露露娜卡將其稱為“奇思妙想”號。真迪娜完全看不出這移動工坊哪裏有奇妙的元素,又髒又破,就像是廢棄了十幾年才被拖出來繼續利用的東西。


    “接下來要去哪裏呢。”露露娜卡掏出了羊皮紙的地圖,眼睛湊到了上麵,眯著看了起來,“現在我們在……我們在哪裏呢?”


    “再往東走,我們就要到維斯共和國了。”真迪娜歎了一口氣,“我們要去那裏嗎?”


    “維斯共和國。”露露娜卡點了點頭,“當然要去那裏,那可是這東邊最繁華的地方,那裏遍地都是金子,可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這東方最繁華的地方,難道不是伊斯堡嗎?”真迪娜說道。


    露露娜卡想了想,才開口繼續說道:“伊斯堡……伊斯堡……這麽說的話也沒錯,不過還差點味道吧。”


    “差點味道?”真迪娜沒明白露露娜卡的話的意思。


    “才十幾年而已。”露露娜卡笑道,“建立在君王堡的廢墟上的伊斯堡,離它應有的繁華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呢。到時候你大概也變成一個老太婆了。”


    真迪娜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對她來說,變成老太婆的事似乎有點遙遠了。


    不過對露露娜卡來說,這並不是什麽漫長的時光,也許時間隻是眨眼就會從指間漏掉的沙子。


    “不過現在去維斯共和國就太早了。”露露娜卡繼續說了下去,“在去那裏之前,先去別的地方轉一下吧。”露露娜卡繼續看地圖,“往北走就不錯……然後往東北方向走的話,就能到飛龍之國了。”


    提到飛龍之國,真迪娜的臉色變得非常差,“我暫時不想見到會飛的大型野獸……”她想起了一些不怎麽好的回憶,而且這些回憶都是露露娜卡帶給她的。


    “那麽跳過飛龍之國,直接去北邊的魔獸平原也可以。”露露娜卡沒有強迫真迪娜的打算,馬上就把去飛龍之國這個選擇放棄掉了。“到了魔獸平原,再考慮是繼續往北去北境,還是往西去神聖聯合……”


    “沒有往東的選擇嗎?”真迪娜問道。這隻是她很隨意的提問,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露露娜卡很認真地回答她了:“再往東走,有點困難啊……那對你這樣的小孩子來說,可是個異鄉,是晚上會因為寂寞而哭鼻子的世界。”


    “我才不是會因為這種事而哭鼻子的小孩子。”真迪娜皺眉,“而且我根本沒有能因為這樣而哭鼻子的故鄉。”


    露露娜卡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你有的話,我也遇不到你了。生活幸福美滿的小孩子,可沒有機會能遇到我這樣的壞蛋。”


    真迪娜認為露露娜卡偶然還是會說些很正確的話的。


    “而且往東走的話,說不定有些敏感的人就要找上門來了,那可是很麻煩的事情……人可沒有絕對意義自由可言的。”


    這之後,露露娜卡和真迪娜收拾好了東西,坐上了奇思妙想號。露露娜卡的腳踢在了騾子的屁股上,騾子以很慢的速度開始往前走。騾子看著雖老,至少還能讓奇思妙想號平穩前進。


    在荒原上可沒什麽樂子,非要說還存在什麽特別的樂趣的話,也隻有一般人絕對不會願意遇到的野獸、魔獸或是不懷好意的人類了。


    在路上,真迪娜想起了一些事情。“早上你讓我吃到的那個肉……在這種地方,你是怎麽找到的?”想起早上那鮮美的肉湯,真迪娜完全沒有回味無窮的想法,嘔吐感又湧到了喉嚨。


    “在這個地區,地下有什麽東西,這可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露露娜卡說道,“說不定現在地下就有什麽在移動著,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別說了,我有點反胃。”真迪娜捂住了嘴巴。記憶這種東西很容易就會隨著時間而漸漸消失,但是至少不是現在,現在她隻能清晰地回憶起今早自己吃了些什麽。“我要去躺一下……”真迪娜回到了馬車裏,在地麵上轉動的車輪那顛簸的感覺,讓她更難受了。


    “可別吐在裏麵啊。”露露娜卡好心提醒了一下真迪娜,“那裏麵有不少材料很珍貴的,把十個你賣了也補償不了。”


    真迪娜有時候倒是很希望自己會被賣掉,而不是被這樣折騰。不過這都隻是想想而已,外麵的世界可是很險惡的,露露娜卡是個惡劣的女人,但是也沒有壞到讓她討厭的程度。


    當真迪娜從馬車裏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天。然後她看到了迎麵過來了很多的行人,還有載滿了東西的馬車。如果隻是旅人的話,可不會如此集中,而這些人神色匆忙,帶著一股淒涼的感覺,更不像是旅人了。


    “又有哪裏打仗了嗎?”真迪娜問道,這些人看起來確實很像是被迫離開自己家鄉和故土的難民。


    “誰知道呢。”露露娜卡看著這些從奇思妙想號邊上經過的人,“說不定是遇上了什麽天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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