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的陰影隻是一些小插曲,到最後,露露娜卡在這大廳中掛著的所有畫像前都走了一圈,那些令畫像變得猙獰恐怖的汙物,一個個地消散在她提燈的光芒中。而且這個惡劣的煉金術師,還拖著真迪娜,給她介紹著這些畫像中的人物,讓她必須直視那畫像中蠕動的東西,直到被提燈的光芒蒸發掉後才允許轉過頭去。


    這對真迪娜來說,可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被迫著去看那些古老且邪惡的畫像,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她並不是那種害怕鬼故事的小女孩,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就連傑西卡這樣的女性都會感到不適,她自然也無法避免……去害怕一些女孩會害怕的東西。被露露娜卡這樣擺弄著的她,恐怕真的要變得害怕起這寂靜黑暗的空間了。


    那些已經沒有了邪惡之物寄生的畫像,雖然已經失去令人不安的汙穢,但是並不代表畫像能令人感到安心了。朱尼亞和傑西卡站在了某幅畫像前,畫像中應該是這個古宅的某一代主人,隻是臉部的特征實在說不上是能令人沒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因為畫像缺乏保養而顏料脫落、又或是畫像因為被寄生而變形了的話,那麽畫像中的男性,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


    “這眼睛看起來真像昆蟲的複眼。”傑西卡說道,“如果遮住半張臉,隻看眼睛的話,那麽畫出來的,就是一隻昆蟲了。”


    “不僅僅是他。”朱尼亞說道,“他的先人還好說,但是他的後繼人,似乎越來越有‘特色’了。”


    以這副畫像為中心的話,左右兩邊延伸,能看到同樣奇特和有趣的畫像。往左邊看的話,畫像中的人物,衣著會越來越簡樸,但是容貌毫無疑問是人類;但是往右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衣著華麗的人,越來越像昆蟲了——至少臉部是如此。


    “我希望他們隻是這麽畫著玩的。”傑西卡想伸手去摸摸這些畫像,但是還是收回手了——雖然沒有了邪穢,但是去碰肮髒的東西,可不是什麽好主意,“現在有些權貴也希望在畫像上神化自己……或是把自己畫得像魔鬼一樣。當然,像這樣堂而皇之地掛出來的沒有,畢竟會被教會譴責,甚至懲罰的。”


    “教會的十字架可在這種地方掛起來。”朱尼亞回道,“這裏也沒有任何地方能讓十字架掛起來。隻會把十字架染黑而已。”


    這時,露露娜卡已經站在了通往二樓的階梯上,而臉上變得非常差的真迪娜,有氣無力地跟在她身後。“兩位,你們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朱尼亞和傑西卡看了一樣對方,向露露娜卡那邊走了過去。他們不熟悉這個地方,而露露娜卡就像是回到家一般,在這裏自由自在地活動著,甚至很了解這個地方的一切,作為向導的話,她確實是及格的——但是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她太熟悉這個地方了,熟悉得令人懷疑她曾經經曆過什麽。


    來到了二樓,二樓的走廊上同樣掛著一排排的畫像,隻是內容變得更多樣了,並不僅僅隻有人物的畫像。在露露娜卡走過的畫像前,都起了一股煙,又是一些汙物被提燈給“燃燒殆盡”了。傑西卡照明用的光球已經變成了沒有必要的東西,魔力這種東西能省就省,她便解除了自己的法術。露露娜卡的提燈已經足夠照明了,而且沒有比這要更安心的光芒了吧,雖然綠色看起來有點怪異。


    朱尼亞就跟在了露露娜卡的身邊,而真迪娜和傑西卡並肩走在後麵。他對露露娜卡問道:“這個地方很奇怪,但是和我們需要追查的東西有什麽關聯嗎?”


    “哎呀,你應該也看得出一些東西了才對吧?”露露娜卡對朱尼亞笑道,“剛才不是在畫像前看了很久嗎?也該看出這個地方的古怪所在了吧?”


    朱尼亞沒有接話,露露娜卡接著說了下去,“你不覺得住在這裏的人,很昆蟲很有緣分嗎?”


    朱尼亞不認為那隻是有緣分那麽簡單,有些畫像的主人,看起來就像是穿著衣服的昆蟲。


    “既然是和蟲子有緣分的家族,自然和我們現在要尋找的東西有關係了。”露露娜卡繼續說了下去,“而且這樣的古宅,除了嚇人的東西,說不定有一些驚喜呢?你不這麽認為嗎?”


    朱尼亞可一點也不想要露露娜卡所說的驚喜,但是現在她是主導的一方,他是有求於人的那一方,不管露露娜卡要做什麽,他都隻能先迎合。


    在露露娜卡的帶頭下,他們來到應該算是書房的地方。當那封閉已久的大門打開的時候,每個人都聞到了裏麵飄出來的那股黴味,那是靜止空間的空氣被擾亂了的味道。


    露露娜卡先走了進去,而其餘三人跟在了她的身後。他們進入的書房並不小,有著好幾個貼在牆壁上的書架,有些書甚至需要用木梯爬上去才能拿到。這裏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一個帶有書桌的小型圖書館。不管是書架還是書桌,包括那些裝飾用的東西,都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的灰塵,哪怕有客人來訪,也沒有揚起的打算。在書房最外側,有窗戶能看到外麵,看窗戶的方向,站在那邊的話,大概就能看到莊園外麵的風景了。


    這裏到底有多久沒有人來拜訪了呢?隻有露露娜卡才知道。這裏的灰塵沒有妨礙到露露娜卡,她走到了其中一麵書架邊上,隨手就抽出了一本厚皮的書籍,開始翻閱了起來。“哼……真是有趣的發現。”她低聲說著話,一副很有興致的模樣。


    傑西卡也走到了一麵書架邊上,伸手去撫摸那些書脊,“這裏的書已經有好幾百年了吧?我想這裏會是藏書商的天堂吧。”


    “你想要這些書的話,到時候就找人搬回去吧。這個地方你們也知道了,我想我也阻止不了你們今後來這裏打掃的計劃。”露露娜卡頭也沒抬,就這麽對傑西卡說道:“不過有些書,我覺得還是別給人看到比較好。”


    真迪娜湊近露露娜卡,一副好奇的樣子,“這些書很有價值嗎?”


    露露娜卡突然抬起頭,臉上掛著奇怪的笑話,“不,有些會讓你被綁在火刑架上享受溫暖。例如這本有趣的書。”露露娜卡將手中的書舉起了,讓真迪娜看到了書的封麵。帶有毛孔、但是看起來很光滑、兩者並不衝突的書籍封麵,有著淺淺的顏色,看起來像是某種皮革製成……


    真迪娜看了一會,臉色開始發青,往後退了幾步。朱尼亞和傑西卡看著不對勁,也走了過來,然後兩人的臉色也一並變了。


    露露娜卡拿在手裏的,是用了動物皮革製成封麵的書籍,隻不過這個動物並不是普通的動物,而是名為人類的、擁有智慧和理性的動物……


    人皮製成的書籍,不管放在哪個時代,都是能讓人感到害怕、惡心的存在。而拿著這麽一本書的露露娜卡,笑起來像一個魔鬼,“看看你們,臉色都變了,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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