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結束之後聖國回到旅店的時候,綱手已經起來了。她一手扶著額頭,一臉痛苦的喝著小米粥。清酒這個東西喝多了,會有宿醉的現象,第二天起床之後腦袋就像被人劈了一斧子,疼的連呼吸都要放輕。她眼睛一翻,看了一眼仿佛沒事人一樣的聖國,和他身後發梢掛著汗珠,整個人都在冒熱氣的衝介,突然間咬牙切齒起來。


    “為什麽你們都不難受,隻有我難受?”,靜音在一邊吐了吐舌頭,這樣子的綱手很少見到,更多的時候綱手都是那種說一不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現。好像隻有和這個被她稱之為“說真話的小子”相處的時候,才會露出本性的一麵。雖然有時候綱手會說出看似很無禮的話,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卻很不錯呢。


    聖國走到水盆邊上洗了洗手,在桌子邊上坐下,靜音立刻給他端了一碗小米粥,還有兩樣小菜和一小方的豆腐。小菜是經過浸泡醃製的蘿卜,味道微甜。還有一道是醃製的小黃瓜,有一點鹹。兩種小菜配上小米粥,加上淋了醬油看上去就讓人胃口大增的豆腐,早餐還真的非常豐富呢。


    他瞥了一眼綱手,嘿嘿的笑了起來,“因為綱手殿下比較海量,喝了那麽多酒,宿醉不顯然是應當的嗎?而且……您昨天似乎還說了很多我這個年紀不應該聽見的話呢!”


    綱手頓時警覺起來,微微眯著眼睛,手中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她警覺的目光望向了一邊的靜音,靜音卻低著頭。這下子她能肯定了,自己一定說了一些平常不該說的話,一邊責怪喝酒壞事,一邊用帶著警告的目光望著聖國,“喂,小子,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說完自己也有一些好奇,她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喝多之後的記憶一片空白,完全記不得自己到底都說了什麽。


    人就是這樣,對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充滿了好奇的同時,又充滿了畏懼。她的眼神愈發的不善起來,“我昨天晚上到底說了什麽?”,聖國閉口不言,笑眯眯的端起小米粥呷了一口,濃鬱的米香伴隨著脆爽的小黃瓜,真是一種享受呢。綱手卻不樂意了,她一把推開麵前的小米粥站了起來,走到聖國邊上坐下,一把勾住他的腦袋,狠狠的擠在自己的懷中,“可惡的小子……”


    一旁的衝介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鼻子裏有些癢癢,連忙低著頭學著靜音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


    可能是實在受不了這種被波濤洶湧的海浪淹死的結局,聖國掙紮起來,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又怎麽比得過綱手的怪力?很快,他即將沉溺於大海的時候,選擇了投降。


    我說!


    其實綱手酒醉之後也沒有說什麽了不得的話,可以把她當時說的話,看成一種傾訴。外表剛強的綱手不僅肩負著木葉村三忍這樣的威名,同時還要承擔著家族的重任。千手家就算已經沒落了,可依舊是大族,一種隱形的大族。隻要木葉隱村的火影職務不旁落,就沒有人敢說千手家族真的沒落了。


    從木葉村建立至今,每一代火影都可以說是千手家族的嫡係。話是這麽說,事實也是如此,可綱手一樣有很沉重的責任,她必須將家族的榮耀傳承下去。


    在重重負擔之下,她用剛強包裹著自己內心的脆弱,無處發泄。人越是感覺到孤獨的時候,越是渴望一個能夠發泄的途徑,渴望一個能和自己說說話的人。


    麵對第一次見麵就揭穿自己的臭小子,綱手對聖國的感情是很難用語言說清楚的。有些痛恨他,明明自己已經假裝把自己麻醉了,欺騙了,卻非要揭穿自己,讓自己再次變得痛苦,又如何不痛恨他?可要說都是痛恨,也不盡然,這個小子雖然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可他也在綱手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畢竟第一次見麵就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要說沒有留下印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往往會對自己印象深刻的人物,有一種莫名的親近的感覺。再次見到這個小家夥的時候,見到這個揭穿了自己的家夥的時候,綱手就有了一種想要傾訴一下的衝動。在醉酒之後,她放下了心理上的防備,把一些可以說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權當一次減壓。


    這裏麵,與聖國的年紀小也有關係。說不定她所說的東西,這臭小子聽不懂呢?!


    事實證明,這種減壓的方式的確好極了,至少在這一刻綱手的壓力已經減輕了不少。


    她無非就是說了三忍年輕的一些事情,說了自來也,說了大蛇丸,還說了自己的弟弟繩樹和加藤之間的一些往事。甜蜜的值得回憶的過去,搞笑尷尬的往事,還有一些尷尬的事情。


    人如果一旦放開了介懷,對過去的態度就會發生轉變。


    聽完聖國斷斷續續說的一些話之後,綱手顯然鬆了一口氣,她臉上突然間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在清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聖潔,“喂,臭小子,想當火影嗎?”


    這句話問出來之後一直裝作鴕鳥的靜音都忍不住抬起頭,要知道綱手可是木葉村的公主殿下啊,她問出這樣的話豈不是說……。哪怕是在被人們誤認為千手家已經沒落的今天,綱手在木葉村依舊占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她的表態在一定程度上足以影響木葉村決策層最終的決定。


    靜音忍不住的仔細再三打量著聖國,這個小家夥,真的有可能會成為火影嗎?


    他憑什麽呢?


    是啊,憑什麽呢?


    綱手其實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木葉村目前的情況比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有了太大的起色,能夠自給自足的情況下對官府和大名的需求已經降低了。這裏麵的確有木葉村自己努力經營的原因,但是和壬無月家的幫助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聖國不僅是橙光的養子那麽簡單,從壬無月家和橙光對聖國的安排來看,聖國極有可能會成為下一任的壬無月家的族長。


    如果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讓綱手做出這樣的決定,真正促使她決定的,還是聖國在火之國經營出來的關係網,以及他在鐵之國的表現。


    還隻有九歲十歲的樣子,居然就已經與鐵之國的三船有了一定的交情,並且闖下了極大的名頭。同時和火之國的大名,以及下一代的大名圓市休都有所交情。杉久茂人更是直言要把聖國當做接班人來培養,擁有如此之多的人看好並且在他身上投資下注,一旦聖國成長起來,必然會成為火之國的重要人物,乃至於直接晉升火之國的決策層,成為未來的上下三卿之一。


    簡單來說他已經具備了影響未來整個火之國和木葉村走勢的影響力,如果他能夠成為木葉村未來的火影,以他的關係網和能力足以讓木葉村甩脫更多的限製。這不是綱手突發奇想為一己之私,因為個人情感作祟而做出的決定。況且如果將這樣一個具有很大潛力的人物拉進木葉村嫡係的陣營中,至少能夠保證未來三五十年內,權力依舊在“千手家族的範圍內”打轉,而不是大權旁落。


    不管怎麽說,她可是木葉村的公主,綱手姬殿下呢!


    麵對綱手如此正式的邀請,或者說試探,聖國顯得很風輕雲淡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想,但是也不想。”


    想是因為一旦成為火影,他將在木葉村,將在整個忍界都具備更大的發言權,對於他實現“永遠和平”的願望有一定的幫助。而不想呢,則是因為一旦答應了綱手,那麽他就等於被拴上了一條繩子,很多事情都無法再做到隨心所欲,而是要選擇為了保證木葉村的利益去改變自己的想法。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問題,所以他隻能這麽回答。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但至少不應該是現在。


    綱手一巴掌就打在了聖國的腦袋上,氣呼呼的嚷道,“臭小子,錯過這次機會可就沒有下一次了。”


    聖國卻反問道:“為什麽您不自己去當火影呢?”


    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逃避啊!


    她一瞬間就醒悟過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強加自己的信念給別人,真的太過分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綱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下一次,下一次再見麵的時候,我肯定要揍你一頓!”


    “要我自縛雙手嗎?”,聖國調侃了一句。


    “啊呀呀,你這混蛋!”,綱手又用她特有的酷刑開始折磨聖國,“你這家夥真是太欠揍了,不行,我要忍不住了!”


    聖國卻笑嗬嗬的問道:“不一起回去嗎?回去看看也好,我聽說自來也最近也回到了木葉村呢!”


    綱手的動作一瞬間就凝固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聖國,直接就站了起來,“我們走,你這家夥真的太討厭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一邊發著脾氣,一邊摔門而出。靜音連忙站起來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然後一路小跑跟了出去。


    真是任性的家夥呢!


    聖國抖了抖肩膀,重新捋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微涼的小米粥上結的一層油皮,也沒有了繼續吃飯的興趣。稍作整理之後,和衝介一起離開了。


    下次見麵?


    恐怕還要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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