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裏,雖然是白天,但這裏卻十分的昏暗,有一位女性匆匆忙忙的奔跑著,滿臉的驚恐,就像是見到了怪物般的表情。


    直到最後的景色,都像是蟲子一樣的蠢動著。


    周遭完全沒有人影,圓環交叉口完全停歇了,她的公寓相當的近,可是那並不是“像平常一樣的”,是從什麽時候變這樣的呢?她不知道。


    無人的街道,光線照不進去的死巷,從陰暗的影子裏感受到寒氣,那種無形的不安,不斷的削減著她的神經。


    加快了腳步。


    總之,感覺到繼續待在這裏會很危險,思考過頭的話就無法思考了,並不是感覺到有什麽人跟在身後。本來,她就算被誰尾隨,也不會覺得有“危險”這種直覺。


    因為她隻是個極其普通、善良的一般市民而已。


    連續發生原因不明的事故,但是其中並沒有殺人魔之類的,她自己安慰著自己。


    隻是這裏沒半個人而已,也不關自己的事。


    即使如此,身體卻隱隱約約的發起抖來,隻有厭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像是小時候在半夜裏醒來時,無法動彈的情形一樣。


    覺得房間的角落裏,有個誰蹲在那裏,所以不敢去廁所,在早晨來臨之前,隻能繼續蒙頭睡下去,那種、像是被世界拒絕般的不安感相似。


    和平常回家的路不一樣,眼前的道路很危險,比平常的道路還要黑。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小跑步變成全力奔跑。雖然可以理解,怕害著連看都看不到的什麽的自己實在滑稽,可是已經無法停止了。


    隻有像隻狗的不停跑著。


    喉嚨雖然渴的厲害,卻不可思議地完全沒有流汗。


    在習慣的街道,她連一個人也看不到,像是鏡子裏麵的仿造品。


    漸漸的——


    發覺到,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能逃離的地方了。


    蟲、蟲、蟲、蟲。


    從草叢中飛出來的東西是蟲、


    從樹上掉下來的東西也是蟲。


    蟲子“啪嗒”掉到她的大腿上。


    把比她的手指還要粗大的細長嘴尖,插入她的大腿裏。


    慘叫聲!!


    身體仰麵倒向地麵上,傳來激烈的痛楚,像是開玩笑的疼痛,好像一斧從腳跟揮下去被斬斷般的痛。


    不可能有這回事的,但試著動動指頭,卻完全沒有感覺。


    取而代之的,是從身體裏,有種新的東西不停的竄了進去。


    那是什麽呢?那到底是什麽呢,她不知道。


    隻有完全搞不清楚什麽的東西,聚集上自己的身體。


    蟲子不停的鑽了進來。


    在小時候,曾經看到浴室的海綿長滿了蛆蟲。


    一模一樣。


    要形容的再更接近的話,那就是在蘋果上麵扭動著打洞的尺蠖蟲。


    雖然算是現實性的連想,卻和眼前的情景完全連結不上。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結束了。


    原本的人也已經不見了,隻有滿地的蟲子。


    說是進食,但景像卻淒慘無比,如果是要攝取營養而吃的話,那就真的是在進食。


    “唔——嗯...”


    伏倒在地上的東西爬了起來。


    直到剛剛還倒在地上的女性,現在卻成為一具幹癟的老人身軀。


    “頭換上去了啊,不管做了幾次都還是不習慣、呐。”


    響起了沙啞的聲音,聚在一起的蟲子們不見了,它們在吃完後就回到自己的巢穴、老人的身體裏麵,也就是曾經是女性內部的東西,自己吃光光而成為替代的肌肉。


    “真是厲害啊,這樣的身體,也就意味著不會死亡,對吧?”


    有個東西從頭觀察到尾。


    樹與樹的縫隙。


    在交差相錯的枝影間,浮現出一個不相稱的蒼白麵具。


    用人的頭骨做出來的麵具,浮著像是小醜般的微笑。


    “沒錯,老朽的肉體在很久以前就已腐爛了,隻是個寄生在已成形身體上的垂垂老矣之人。”


    嗬嗬大笑的身影,毫無疑問,就是間桐髒硯。


    襲擊女性,再把她的身體變成自己的,隻花了幾分鍾,速度快的異常。


    而麵具的主人正是assassin——咒腕,這兩人在與咕噠子戰鬥裏明明已經粉身碎骨,但是卻都沒有死去。


    “不過,你居然也活了下來。”間桐髒硯望著咒腕,很意外。


    “我隻是依賴神所賜予的力量勉強活了下來,倒是魔術師大人,渡過了五百年的歲月,真所謂是永生了。”


    咒腕被神賜予的能力——現實改寫,這不是什麽主動能力,對戰鬥力也沒有任何幫助,隻會在死亡前的一瞬間才能發動的究極魔術,不論是怎樣的攻擊,都無法賜予他死亡的概念,即便是概念武器也無用,因為現實會在前一刹那被改寫,所以咒腕就算當場被粉碎骨了,也會重新複活。


    第一次與庫丘林戰鬥時,被必殺之槍粉碎心髒不死也是因為這個能力。


    “哈哈哈,永生?”


    老魔術師震著肩膀笑出聲音。


    那種笑聲——一點都不像喜悅、誰都能看出是憤怒。


    ——沒錯,間桐髒硯的確是接近不死之身了。


    就像剛剛一樣,把他人肉體做為溫床,隻要做為本體的他之魂魄陽氣沒有被擊潰,就能繼續的生存下去。


    可是——那僅僅隻是痛苦。


    間桐髒硯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做出老人的身軀。


    讓自己變成不是人的東西,而擬態成人類。


    那樣的魔術也有界限。


    和機械是一樣的,理論上雖然可以久永運做下去,但實踐理論的零件,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生鏽。


    零件會生鏽,齒輪會偏差,思考程式無法追趕上不斷進化的時代。


    “哎呀哎呀,老朽並不是不死之身,assassin。老朽的身體會腐敗,不管得到多少次新鮮肉體,都會腐敗。不管做了什都都會腐敗下去,在得到新肉體的瞬間,就開始腐敗了。雖然活著,但自己卻不間斷的腐敗下去,這種不愉快和屈辱——自己接受非人之蟲的絕望,就算說出來,也無法讓你了解。”


    間桐髒硯冷冷的笑著。


    聖杯他必須要得到,不管是依靠神使的力量,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不管是誰,隻要阻擋他得到聖杯,就是必須要鏟除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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