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西愣愣地看著突然如同一道電光般出現在眼前的少女,還沒有回過神來。


    “師……師匠……”嘴唇微動,發出了僵硬的聲音。


    視線凝固了幾秒,他才猛然大叫起來,向後猛然一退,臀部的裝甲撞擊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激烈的碰撞聲。


    “我說,你沒事兒吧?被嚇成這樣?”夜穆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莫莫西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戰鬥中。


    好險……差點就被……


    他後怕地摸了摸脖頸,仿佛那裏上一秒橫了一把鋒利的忍刀。


    沒想到,向來威力強大的激流斬,竟然……


    “對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他瞥見一邊忍者扔出的斷刀,連忙揚起一隻手上緊緊捏住的刀柄。


    太刀已經短了一大截,橫截麵處閃爍著藍色的電流,另一截刀刃早就不知道彈飛到哪裏去了。


    “抱歉……師匠,刀……”


    “抱歉?做一把不就好了。”


    “但是……”莫莫西有些遲疑的聲音從麵甲下傳來,有些低落的情緒。


    一邊坐在高大機械藤蔓上的西芙也跳了下來,朝著這邊小跑而來。


    在三人目光的盲點處,一枚通體潔白的小物件從暗紫色忍者裝甲的縫隙中悄然落出。


    ……


    “姐姐,那個人倒下了。”


    遍布陰影的金屬大樓上,兩道視線穿透蒙蔽的黑暗投向了下方的三人。


    “我看到了。”蒼白的裝甲上泛起一層蒼藍色的光澤,幽冷的女聲從麵甲下傳來。


    坐在輪椅上的芙莉德偏頭看了看身邊高挑的女孩,被蒼白麵甲遮蔽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為什麽要把【騎士的斷刃】交給他呢?”


    “我加了些別的東西。”


    “但是他看上去失敗了。”


    “或許吧。”


    “為了caster?”


    蒼白人影沉默不語。


    “姐姐,你做了什麽?”


    身邊高挑的人形仍然沒有說話。


    空蕩蕩的天台隻有冷風呼嘯而過。


    當下方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藍光,德莉芙看到身邊的rider似乎動了動。


    是在笑嗎?


    “這樣就夠了,準備離開。”


    ……


    下方,夜穆轉身看向了地上骨骼盡斷的日本少年。


    “這算是什麽?在這種情況下召喚星靈?這個時間段想不死都難啊,還不如找個小島什麽的來的安全的多了。”夜穆伸手抓起藤田將司的頭發,將他的腦袋從地上抬了起來,“咦,還醒著?”


    受到那樣的衝擊,腦袋竟然還是完好的?


    藤田將司渾身上下傳來無止盡的劇痛,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痛感,隻感覺到腦袋上傳來一陣扯動,一張姣好的麵容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茫然。


    “你……你……咳咳……”


    劇烈地咳嗽著,嘴裏吐出了殷紅的血沫和一些殘破的機械零件。


    夜穆有些摸不著頭腦,很奇怪地看著他。


    藤田將司不住地咳嗽著,神情中滿是怪異和不解。


    “為什麽……為什麽你……”


    “他看起來……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旁邊傳來了西芙的聲音。


    夜穆噗哧一笑:“怎麽可能。我在海邊坐了一上午,我可沒見過這個家夥。諾,獎杯!”


    夜穆拋過去一個獎杯,莫莫西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這是什麽?”


    西芙好奇地湊了過去。


    “這個啊,釣魚比賽的獎杯吧。我覺得做的還蠻精致的,留個紀念嗎……不過我覺得上麵這個小海豚看起來有點欠揍的模樣。”


    夜穆用之前扔獎杯的手指了指獎杯上麵,那裏有一隻正趴著淫笑不已的擬人海豚。


    “所以師匠你一下午沒有出現的原因就是去釣魚了嗎……”


    “這倒不是,我還有些別的收獲。不過我先把這家夥料理了吧。”


    夜穆轉過頭,看著手上的男子。


    “這下總算是可以離能量魔方更進一步咯?”


    伸手抓住他還在不斷抽動的脖頸。


    “等……等等!師匠!你是要……”


    莫莫西突然出聲。


    “?”夜穆不解地回頭,“你又怎麽了?”


    “你是要……殺了他嗎?”


    “對啊,不然呢?”夜穆和西芙都一臉怪異地看著他。


    “但是……但是……”莫莫西看著還在不斷咳血的男子。


    夜穆歪著頭沉思了一陣,“哦”地一聲反應過來。


    “我倒是忘了,你這小家夥幾天前還是個孩子啊~”


    “啊……?”莫莫西懵然。


    “真是個白癡,見他這麽慘你就心軟了?這可是冠位戰爭!剛才你要是手慢了一點,死的就是你!笨蛋!”西芙抱著胸前的飛機場沒好氣地教訓道。


    莫莫西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如果你不想看,那就別看。但是,小子,我隻能告訴你,這是冠位戰爭,不是過家家的。”


    “隻有活到最後的人才能擁有終極能量,而其他的6個禦主……全都要死。”


    少女的雙眼中炸開蓬勃的紅光,莫莫西被嚇得向後一退。


    “我……我知道了……師匠……”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撇過頭,注視著夜穆的“處刑”。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夜穆沒有再廢話,抓住藤田將司的脖頸就要擰斷。


    突然間,忍者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抬起一對滿是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她。


    “抱歉了,小子。我沒理由要讓你……”


    話音未落,一陣蓬勃的藍色電光從藤田將司身下的潔白粒子上猛然爆發,不過指甲蓋大小的機械體直接展開,放射出蓬勃的藍光將夜穆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夜穆渾身一顫,就要脫離。


    “……”


    似乎沒什麽感覺?


    她瞥了眼那個小小的裝置,試圖從藤田將司的臉上找到答案。


    但後者也是一臉茫然。


    “喂!!”


    後方傳來一聲高呼的人聲,卻逐漸遠去,夜穆驟然轉身,眼前大亮。


    灰色的街道不見了,是一片藍色光芒構成的怪異景象。


    手上不知何時也失去了知覺,藤田將司也已經消失在了之前的地方,整個空間都化為了一片藍色的光幕。


    ”神經回流?!“


    想到剛才那個突然出現的潔白粒子裝置,她有些明白過來。


    類似於沉浸式賽博空間體驗的特殊狀態,像是陷入了一段回憶或者是畫麵中,但又有些不同。


    這裏麵的東西,有些類似於夢境般雜亂無章而又有跡可循的矛盾空間。


    “有意思,用這種東西來阻撓我然後想逃跑嗎?”夜穆冷笑一聲,“電子腦可以輕鬆破解吧……”


    下一刻。


    “電子腦呢?”


    眼前一片清晰的視覺,沒有任何人造軀體的感覺,那些戰術分析,環境分析,還有各種各樣的定位線條和地圖係統,此刻全部都消失在了視線中,隻有一片白茫茫的藍色空間。


    “到底是什麽鬼?”


    猛然間,腳下踩著的空間驟然破裂,她摔入了一塊漆黑的空洞中,就像是一種玩遊戲掉出地圖外麵的感覺,那片藍光在視線中逐漸遠去,最終化為一個藍色的小點消失不見。


    “如果這是神經回流……那麽就像是夢境一樣……但是沒有連接電子腦,我怎麽會突然進到這裏麵?”


    夜穆一頭霧水,眼前最主要的問題是自己必須脫離這莫名其妙的虛擬空間。


    虛幻的身體在不斷墜落,耳邊是銀色長發向上飄灑的圖像,身後一陣突然湧現的光芒讓她淩空轉過了身軀。


    一個巨大的火球,占據了她的整個視線,在眼前緩緩旋轉著。


    就像是某種天體?


    這個思緒出現在她腦海中的一瞬間,她頓時明白了眼前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太陽。


    灼熱的日冕舔舐著自己的背部,但卻毫無知覺,就像是夢境一樣。


    這是什麽意思?


    一個瞬間,她向下掉離了萬千的距離,眼前的景象中多了一個藍色的天體。


    地球。


    還在墜落,就像是一枚摔進星球的隕石,又是一個瞬間砸進了地球中。


    大氣層,平流層,天幕係統,然後是被包裹的巨大實驗室,她就像一枚墜落的人造衛星砸了進去,卻沒有出現任何的窟窿,就像是鬼魂般穿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豐富起來。


    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


    視線自主穿過實驗室明亮的走廊。


    坐著輪椅的老人正在和一個黑紅裝甲的男人交談著什麽。


    無盡的培養倉,綠色的氣泡中漂浮著一個個被質子管道禁錮的人形。


    刹那間,交談的兩個人停住了,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四周所有的東西都化為了建模網絡版的網格,包裹,粉碎,重構,最終扭曲碰撞在一起,化為了一團螺旋的數據,最終如同成型的麵包,變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程序圖案。


    一些粒子形態的東西環繞在上方,像是……鬼魂?


    圖案掉入了一個容器,在容器的另一頭,連接著一個裝滿了綠色泡泡水的透明牢籠,裏麵漂浮著被浸濕的木頭人偶。


    夜穆動了動手,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浮空椅上。


    她想要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眼前又出現了白色燈光的實驗室,她看著“自己”被浮空椅帶著前進,走進了一個房間,交談的老人和男子再次出現。


    他們都很眼熟,但卻突然想不起來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正在微笑,而對麵的兩人卻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什麽意思?


    夜穆隱隱感覺到,有人想要傳達給她一些訊息。但她卻根本看不懂。


    那個老人……秦教授?!


    當她再次回過神來,眼前兩張悲傷的表情逐漸凸出臉頰,變為了兩張麵具在地上無聲地摔破,露出下方鮮紅的肌肉和白森森的牙齒。


    世界破碎,無數的感覺衝入了她的身軀中,悲傷,殘忍,痛苦,絕望,在無盡流轉的畫麵中,夜穆看到手上正在滴落著一些東西。


    藍色和紅色混合的液體。


    一輪日全食升起,就像是天空中的黑洞,將整個世界遮蔽,一個身影跳了進去,落入到另一個地方,光明照射著她漆黑的表麵,隻在身後打下一道影子。人影將影子撕扯出地麵,再將影子撕成碎片。


    然後又是一輪日全食,重複同樣的畫麵,接著是再一輪……


    最終,她忍不住想要湊近看看那到底是什麽。


    一隻龐大無比的機械蠕蟲對著漆黑如墨的天空發出一聲慘嘯……


    ……


    無盡的尖叫從她的嘴裏爆發出來,形成爆炸般的音波朝著四周擴散而去,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的玻璃應聲而碎,零零散散如同雨點般灑落,四周停留的懸浮車發出一聲聲嘶鳴,瞬間,刺耳的尖叫和車鳴聲交織在一起,整個街道變得嘈雜無比。


    地上的忍者早已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隻剩下一灘血色的液體和那個小小的白色機械粒子,莫莫西和西芙在不遠處緊緊捂著雙耳,大聲吼叫著什麽,但卻被音波完全遮蔽,除了刺耳聽不到任何聲音。


    緋紅的雙眸逐漸亮起,夜穆看到了漆黑的天空。


    聲音戛然而止。


    發生什麽了?


    夜穆從精神回流中清醒過來,意識到東瀛人已經跑掉了。


    四周滿是一片狼藉的場景,大量的玻璃碎渣遍布整個街道,噪音從一些懸浮車上散發出來。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沒有車窗。


    “莫莫小子?”


    夜穆轉身一看,西芙和莫莫西癱倒在地,前者正晃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後者完全不省人事。


    “發生了什麽?”夜穆一臉懵逼。


    “你……你這個……神經病……突然發什麽瘋……”西芙有氣無力地爬起來,晃悠著手指指著夜穆。


    夜穆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她,又將莫莫西頭上的麵甲暴力扯了下來。


    莫莫西翻著白眼,一臉僵硬的模樣。


    夜穆拍了拍他的臉,才悠悠轉醒。


    “太……太可怕了……”


    夜穆:“……”


    “不行,得趕緊先離開這兒。從周圍的破壞情況來看……應該是高分貝的聲波攻擊。是我陷入精神回流時發出來的嗎……”


    少女狠狠甩了甩頭,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可以說簡直就是一塌糊塗,電子腦就像是被病毒入侵了一樣,整個就一漿糊,必須盡快回去……也不知道電子腦有沒有記錄神經痕跡,我需要立刻回島上檢查清楚……


    “我們先回去,我身體有些不對勁。”夜穆說著,提起兩人就準備離開。


    “看出來了……”西芙有氣無力地說著,耳朵中還傳來無盡的耳鳴。


    夜穆晃晃悠悠夾著兩人,腳下狠狠一蹦躍上三尺高……然後重重地摔了下來……


    “喂!你搞什麽!!!”


    西芙被這強烈的衝擊摔得差點沒吐血。


    夜穆看了看腳下龜裂的地麵。


    “神經係統出問題了……用你的增值裝甲吧。”


    “我這個狀態怎麽用!你剛才發神經我的神經也出問題了!”西芙大吼著,紫色的絢麗長發亂成了一團雞窩,像隻抓狂的小老虎般揮舞著雙手。


    “麻煩……我試試能不能聯係上拉薩爾……”


    夜穆順著無比紊亂的電子腦嚐試接上了基地中死亡之蟲的ai係統。


    視線中畫麵也是一片混亂的模樣,各種線條和數據扭成了亂碼,蛇蟲般亂爬的模樣。


    “嘭!”


    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打翻了。


    一個藍色的人影晃晃悠悠地從角落歪歪扭扭地跑了出來,然後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有些迷糊的夜穆和西芙對視了一秒,同時搖了搖頭。


    “給我……留下……”


    庫丘林撐著槍杆勉強站了起來,鮮紅的槍尖在地麵刺出一抹青煙,麵甲上兩抹紅眼亮得正盛。


    “好強的無差別音波攻擊……”


    夜穆:“……”


    大樓的陰影後麵,一個人影黏在上麵,蒼藍的光澤在裝甲上反射而出。


    她就這樣靠在陰影中,輕輕朝著後方的街道上撇了撇,麵甲遮住了她整張臉。


    一團數據流形成的光圈在手上快速輪轉,最終收縮消失。


    化為了一個潔白的粒子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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