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自然是否定的,無關對錯,因為隻要月出雲敢讚同這樣的提問,那麽他便已經輸了。


    月出雲自然是不能輸的,所以他需要一段旋律,用來應對這樣令人迷茫的江湖。


    樹欲靜而風不止,命運總是冥冥之中已注定,追求那完美的世界似乎隻是一步之遙,現實卻是遙不可及。


    如今的江湖,多少人心懷夢想闖入其中,可是最後又有多少人埋骨江湖,更有多少人灰頭土臉回歸故裏。生在這樣的江湖,當真還有希望麽?


    當你為了所謂江湖道義而努力,可你的身後卻又是小人刀劍相向。這樣的江湖,當真還值得托付那樣純粹的情懷麽?


    “值得,自然值得!”


    月出雲心中堅定回答,同時腦中思緒翻飛,若江湖是如此,總歸能找出段銘記於心的旋律,因為在內心之中,同樣有這樣的江湖,更有身處這種江湖之中的傳奇。


    同樣是一個肩扛低音炮出場的傳奇,永遠令人忘不了的是他縱步淩空一掌打出十幾條龍的華麗畫麵。或許是緣分,如這樣的傳奇也有一段似乎為他量身打造的旋律。


    以佛學之理,結合這位英雄的身世角度甚至整個江湖。


    是勾心鬥角,追名逐利,還是悲歡榮辱,或是兒女情長?一腔熱血,換來的不過是懷疑與排斥,如此的江湖,該如何自處?


    月出雲皺著眉頭,顯然沉浸在這樣的問題之中,若是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不遠處的書棋見狀,頓時有些擔心到:“師妹,出雲師侄第一次參加琴心大典,想來也沒想過這群師叔師伯竟然如此不留手,如今卻是遇到麻煩了。”


    傾城輕笑搖頭:“放心,他一定可以的。”


    “為什麽?”書棋好奇問道。


    “不知道。”傾城嘴角的微笑依舊不減,“可是我始終相信徒弟不會就這樣輕易被難倒,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思考的一定不止是這一個問題,或許他此刻早已明白自己該如何解答,而他現在思考的,卻是接下來會遇到怎樣的問題,然後用怎樣的方法一勞永逸,徹底讓師姐妹們無法辯駁!”


    書棋驚愕,不是驚傾城能猜到月出雲的想法,而是驚自己這個師侄以前從未在師妹麵前暴露太多,可是為何自家師妹卻能如此肯定的猜中師侄的心思?


    書棋有些相信了那句話,這天下,能夠做到知音二字的,恐怕唯有此間這二人了。


    “師妹……你說師侄會用怎樣的方法做到讓所有人無法辯駁呢?“


    傾城依舊搖頭,可是這一次的搖頭卻不似前一次,雖然搖頭,卻又帶著莫明的自負道:“想來那又是一曲極為令人向往的琴聲了!”


    琴聲想起,一連七個音,如同分散在各地的單一存在從琴弦之上飄起,江湖中難得的琴劍組合聽竹未語,終於在這琴心台上第一次展示出了自己的聲音。


    聽竹的音色相對其他琴來說極為清脆,每一次撥弦都可以聽到琴弦顫動引起的那一絲百轉千回。場下的廣南終於醒過來,雖然麵色依舊有些蒼白,可是為了恢複內力而聽不到此刻的琴師,卻不是她想要的。


    眉頭閃過幾分失落,廣南聽著聽著一臉七道顫音躍動而出,當下不由自語道:“原來小師侄一直都這樣厲害,根本不用其他的方式便能讓勝過我數倍,這樣的實力,我真有機會修煉到小師侄這樣的實力麽?”


    傾城沒有說話,書棋也沒有溫柔解答,因為隨著這七道單獨存在的琴身之後,隨即竟是同樣的七道琴音重複循環而出。這本該是有些亂的,可是如今有些紛亂的琴聲從月出雲指尖傳來,卻是聽不出任何雜亂之感,反而用這樣的亂將琴身代入幾分江湖的氣息。


    這江湖,本就是亂。


    笑你我枉花光心計


    愛競逐鏡花那美麗


    怕幸運會轉眼遠逝


    為貪嗔喜惡怒著迷


    責你我太貪功戀勢


    怪大地眾生太美麗


    悔舊日太執信約誓


    為悲歡哀怨妒著迷


    世人勾心鬥角,追名逐利,然而富貴如雲。悲歡榮辱隻是一刻的感受,總是想挽留住那些美好的瞬間,於是縱情在嗔喜惡怒的世界,以為可以留住糜腐無趣的生活。


    江湖之士,兒女情長,年少的心怎能抗拒榮華英明紅顏的種種誘惑,曆經的江湖險惡後方知以前的爭功奪勢不過是浮華一場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心裏的悔恨久久地纏繞著自己的身體,是大地眾生太美麗,還是自己太衝動?


    蒼天棄吾,孑然之身何去何從,是後悔曾經的堅守,還是恨這江湖無處不在的背叛。


    隨著琴聲回蕩,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竟是同時驚愕起來。誰會想到月出雲的琴聲之中竟然也能聽到這樣的江湖,而且如此肯定這樣的江湖,難不成是認輸麽?


    月出雲自然不可能認輸,有誰規定不能反其道而行?更何況正如這段旋律之中的那個人,明明身在這樣的江湖卻又能書寫自己的傳奇,那麽,其他人如何不能?


    琴聲悠然變緩,如同訴說著無盡的苦澀與無奈。可是這又如何,人在江湖,豈能被江湖所佐佑,既然有希望與堅守,又如何要去計較這些子虛烏有。


    若要回應,唯有那又如何四字,足矣!


    琴聲陡然急促起來,如同暴雨疾風,節奏更是加快不少,同樣,如此暴風疾雨一般的琴聲猶如對之前所有的不屑一般,不論是誰,都從中聽出了那最為明顯的四個字。


    那又如何?


    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


    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


    貪歡一晌偏教那女兒情長埋葬


    月出雲從來不認為這首歌如同某度上麵的賞析一般,或許有人會將副歌部分認為是英雄的孤獨,可月出雲從來都是將副歌當做對於之前旋律的否定與不屑。


    孤獨能如何?被否定又能如何?人生在世,活的本就是自己,怎麽可能因為別人的否定而變成另一個人。


    縱然這江湖並不是心目中最理想的江湖,可誰又規定如此便要停滯不前?


    但以手中劍,劃開所有艱難,到最後,必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如此才不枉來此一生!


    如此,方為逍遙!<!-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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