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似乎穿透了層層牆壁,好像看到了一個和她背影很相像的紅發女孩,就像是看到最初那個待在母親屍體麵前環抱著雙臂一個人蹲在角落裏默默無言的自己。


    好想去幫幫她啊。


    諾諾站在風雨中,直到門口身穿黑衣的保安注意到她之後,她才輕輕轉身離開。


    她抬起了頭,忽然挑了挑眉,感覺自己看到了陳凡的身影,但是下一刻陳凡的身影在空中陡然間消失,似乎隻來得及揮揮手。


    不知道是在對她,而是在對那棟大樓中的女孩。


    紅發女孩並不在意,耳垂上的純銀四葉草墜子搖搖晃晃,上麵嵌的碎鑽在暴雨中依舊耀眼。


    她會想辦法,進入這棟樓的。


    ……


    路明非從昏迷中醒來。


    看到了一條異常奢華的歐洲風格長廊,地上鋪著金絲柚木的地板,牆壁上掛著赤裸少年在井邊汲水的油畫,頂上一盞接著一盞的水晶吊燈。


    前方則是盛大的舞廳,已經瘋狂了一晚上。


    舞數不清的男女在搖擺,地麵有節奏的震動。這是一場盛大的假麵舞會,女人們都穿著短裙踩著細高跟鞋,臉上帶著精致的麵具,裙邊上裝飾著華麗的亮片或者孔雀毛。她們的舞伴都是年輕男人,要麽陰柔俊秀要麽陽剛粗獷,多半都是明星級別的美男。


    舞池中的氣氛更淫靡,無人不醉。醉醺醺的女人摟著醉醺醺的男人,把香檳倒進他的領口裏。領舞的男人在歡呼聲中撕裂襯衣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服務生們捧著盛銀粉的托盤穿行在人群中,女人們紛紛用手沾上銀粉,在舞男胸口背後留下掌印。大燈熄滅,群魔亂舞,熒光燈照在舞男身上,纖細的銀色掌紋重疊起來就像是他的文身。


    路明非睜開了眼睛,隔著晶瑩的藍色水體,看到了隔壁的香檳派對,他看著眼前的群魔亂舞,如果不是零這個金發小女孩正用難以想要的力量按到板凳上,路明非立刻就想逃跑。


    “兩位女俠,綁架我沒什麽意思吧……”原本就蔫蔫兒的路明非哭喪著臉:“你們也看到了,我是被怪物老大脅迫過來的。”


    兩張高背沙發並排擺放,兩位高挑身影正搖晃著杯中猩紅的酒液,注視著路明非以及他背後的魚缸牆。


    優雅的銀龍魚緩緩遊過,一小片氣泡從海藻中悠悠地往上浮。這座魚缸牆其實是窺看的機關,背麵用的是單向玻璃,這個密室中的人把大廳裏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大廳裏卻看不到這間奢華的密室。


    因為這間奢華的密室才是高天原老板真正的辦公室,水晶吊燈和大理石的地麵相映生輝,牆上掛滿幾十年來功勳牛郎的靚照,足以見證高天原的輝煌曆史。


    從沙發到辦公桌都是古董家具,老式的黑膠唱機播放著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在這裏,高天原最初的店長,有巨鯨之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沙發後,胳膊上掛著象征侍者身份的白色餐布。


    左邊是個森係女孩,留著清爽的長發,右邊的女孩卻古豔妖嬈,梳著漆黑的高髻,發間纏著紅色絲帶。她們都穿著漆黑的皮衣皮裙,黑色絲襪,過膝的黑色漆皮長靴,銀色的金屬高跟鋒利得像是殺人利器。


    蘇恩曦與酒德麻衣的目光讓路明非明顯地感覺到不懷好意,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野獸麵前的瑟瑟發抖的小綿羊。


    “怎麽辦?”酒德麻衣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老板交代了,要給他在一個月中培養成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蘇恩曦抓了抓頭發。


    她有些抓狂:“這個目標太難了啊!”


    路明非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一個月究竟將迎來什麽。


    他背後好像有小魔鬼在輕笑:“哥哥,為了你,哪怕是命運……我也會把它咬碎的。”


    ……


    層層看守的源氏重工中有一個很特殊的房間,被封鎖在一個單獨的樓層,除了看守的人外便沒有其他人,這層樓中拐道錯綜複雜,到處是封鎖並被人看管的合金大門。


    這個很特殊的房間位於這層樓的核心區域中。


    核心區域中,地下鋪著木板,兩側都是木質拉門,拉門後麵點著蠟燭,溫暖的燭光把格子陰影投射在一位剛剛回到這裏的紅發女孩身上。


    不知什麽地方飄來白檀的香味,這裏就像是那種舊式的大房子,每根木條上都沉澱著時光,木地板因為長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鏡,一塵不染。


    在這裏的大廳,甚至連日本人家裏常見的插花都找不到,也沒有什麽家具,打開的壁櫥裏整整齊齊地掛著巫女服。


    臥室裏麵也是同樣的風格,隻不過被爐桌換成了鋪地的床鋪。唯一能用來“享樂”的就是那台巨大的液晶電視了,它連著一台ps3。


    電視旁還有一些動漫光碟,其中還有一張2006年版的《fate/staynight》。


    這間房間不可謂不奢華,但是那條年代久遠的櫻花木走廊就價值不菲,誰家裏要是有這麽一條走廊那是值得向每個賓客炫耀的。


    但住在這個屋子裏的不該是一個少女,而應該是某個上了年紀皈依宗教的嬤嬤。


    如果一個人從小孩子開始,生活在這間屋子裏慢慢長大,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大概就像是木頭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曠野裏,沐浴著雨露,看著日升日落,感覺自己漸漸生根發芽長成一株大樹。


    繪梨衣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生活了多長時間。


    十五年還是二十年?


    記不清了,對於時光繪梨衣並沒有太過清晰的概念。


    不過,她真的很想跑出去玩啊。


    紅發女孩嘟了嘟嘴,跑到沐浴房間將自己泡到木桶中,好像這樣她才會感到很安全。


    她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


    但是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她就是一個終將被奧特曼殺死的小怪獸啊。


    不過繪梨衣泡在木桶中,眼眸裏有些小小的期待。


    世間一切幸福,大多時候皆如月影中一現的曇花。


    但是隻為了追求那短暫的幸福,便會有無數撲火的飛蛾,奮不顧身,絕不後悔。


    ……


    龍族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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