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心中暗自嘲笑,手上一用力,又從他後背上拔下一隻刺蒺藜。


    “啊~”郭生身子一扭,眼角都疼得濕潤了。


    “長山兄,的確是我讓趙四兒叫你來吃早飯的,打攪到你的美夢實屬不該,我代他向你賠罪如何?”白澤瞟了一眼露出懇求色彩趙老二夫妻,開口道。


    “不行!那小兔崽子害得我光腳踩到蒺藜狗子,紮的滿身都是,你看都流血了!”郭生瞪著跪在屋子外的姐弟二人滿臉憤恨,抬起血淋淋的腳,語氣中滿是不依不饒。


    想到自己光著屁股,躺在刺蒺藜中大聲慘叫的丟人樣子,郭生滿臉氣得漲紅,站起身伸出手指怒喝道:“我一定要讓這小兔崽子……”


    “嗷~”話說到一半,一隻染血的刺蒺藜被白澤擺到桌上,郭生疼得身子一軟,未說完的話也憋了回去,一屁股重新坐在椅子上。


    沒想到同為書生的萬平兄,竟然幫著這一家賤民耍自己!郭生離奇的憤怒,轉過頭來就要與白澤理論。


    一抹銀光閃過,郭生的眼睛中的憤怒迅速化為貪婪,直勾勾地隨著白澤的手落在桌子上,嘴角微微張著,一絲口水微微滑落都不自知。


    “叮”第二錠銀子緊隨其後,撞到前一錠銀子上發出悅耳的脆響,直直敲擊進郭生的心靈,讓他的心髒都停了一拍。


    微微敲了敲桌子,將郭生丟的魂兒引回來,白澤臉上帶著不易捉摸的笑容道:“長山兄,一場春宵美夢十分難得,我當然能理解被攪之後的不快,這兩錠銀子一賠這場夢,二賠身上的傷,此事就此了結如何?”


    郭生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急忙將兩錠銀子緊緊握住,嘴中好話不要錢一般地甩出來道:“萬平兄大氣!小弟也是有識之人,當然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這兩錠銀子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嗬嗬,長山兄將來可是要做宰相的人,肚子中自然能撐船,今日寬恕無知小兒的事跡必然流芳千古,成為一代佳話!”


    作為社會底層,郭生還是第一次聽這種吹捧,他不由自主地咧著嘴,腳步都輕浮了幾分,連身上還在冒血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見郭生暈頭轉向,被吹捧得找不著北的樣子,白澤端起茶杯,輕輕掩蓋起嘴角那一絲不屑的笑容。


    吃罷早飯,郭生顧不上腳疼,找個要去鎮上買書的理由,迫不及待地拿著銀子離開,看樣子肯定是去吃喝玩樂了。


    “這樣的貨色,想耍弄他真是不費吹灰之力,看來不用擔心故事劇情完不成的事情了。接下來等到養好傷,如果有空餘時間不妨與這個世界的妖族接觸一下。”


    白澤微微一思量,從儲物袋中又取出一大一小兩塊銀子,將趙老二招呼了過來。


    這趙老二一家四口,在村中也算殷實之家,但是普通百姓與秀才老爺的身份差距擺在那,更何況白澤也沒想占他的便宜,一番商討下,趙老二千恩萬謝地接過銀子,把東廂房騰了出來,租借給他小住。


    打發趙老二拿著銀子去買雞和酒,白澤輕敲著桌子,盤算著計劃。


    經過昨晚妖血運行療傷,他肉身上的傷勢恢複差不多十分之一,而且後麵隨著堵塞的毛細血管打通,傷勢肯定會越恢複越快。


    昨晚,白澤也嚐試運轉摩訶秘法,判斷神魂力魄恢複的速度如何,但結果很不盡如人意,秘法雖然能正常運轉,可是消化的八大王元神碎片進入力魄之後,那兩道勾魄法術竟然也能吸收,隨之越綁越緊。‘


    “這樣下去,力魄恐怕永遠不能從勾魄法術的黑色細線中掙脫。”白澤微微皺眉,這件事形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想要解開法術需要提升神魂修為,可是當修煉摩訶秘法時,神魂修為提升速度卻遠不如外麵勾魄法術。


    “靠明竅煉氣的法術,解開勾魄法術更是遙遙無期,最簡便的方法還是從老鬼和洪隊長一夥下手,那也就代表著我在這個世界最多隻能停留一個月左右。”


    “今年的童式還有一個周,看來哪天要去縣城打點一番,才好將郭生這灘爛泥強行扶上牆。”


    門口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打斷白澤的沉思,他抬頭一瞧,原來是趙老二家的大女兒趙三。


    沒有名和字,也是這個世界窮苦百姓與文化人明顯的階級。與大明建國初期有些相像,這個世界的百姓隻有一個姓,然後一二三四五的排下去,所以什麽王十三,錢九一等類似的名字比比皆是。


    雖然是趙老二家的大女兒,其實趙三今年不過十五歲而已。


    在窮苦人家,十五歲早已是結婚生子的年紀,不過趙老二家裏不缺糧,還養得起閨女,也就讓這個“老”姑娘還待字閨中。


    與正常的鄉下土丫頭一樣,趙三梳著散亂的雙平髻,綁頭發是灰黑色的破麻布條,身上穿著滿是補丁的破麻衣,臉蛋有些黑,上麵滿是早晨做飯弄的煙塵,不過卻顯得一雙大眼睛十分明亮。


    “王老……”


    “叫我王秀才便好。”白澤站起身,打斷她的話。


    老爺本來是對士紳,亦或是科舉中了舉人的稱呼,在這個世界卻擴展到整個讀書人群體。白澤不習慣這個稱呼,總有一種老暴發戶土財主的感覺,聽起來就像是個電視劇中活不過兩集的小反派。


    “可是東廂房收拾好了?”白澤背著手,看著趙三走了過來。


    “嗯,王老……秀才。”趙三手足無措,有些緊張,口中習慣性地想叫老爺,又緊忙地轉了過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王老秀才?怎麽又像是酸儒了。”他撇嘴品味一下這個稱呼,感到牙有些酸。微微搖頭,白澤習慣性嘴角帶笑,從趙三身邊經過,走出屋子。


    幹淨華貴的衣著在眼前一閃而過,微風吹得她額間幾縷碎發微微飄揚,趙三不由自主扭過頭去,高大的身影逆著初升的陽光愈發顯得一塵不染,飄然恍若落塵的謫仙,與他們這群泛著泥腥味的人截然不同。


    看了看自己因為常年幹粗活磨出老繭的雙手,想起方才父親滿臉的興奮與野望,悄悄拉著她的手囑托的話,趙三突然感到有些自卑,心情不由得低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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