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牛性!那他手底下得有多少肩能走馬的好漢!”


    “人家靠的可不是藏虎山的勾當,據我那兄弟所說獵人王是真的會法術,來無影去無蹤,能呼風喚雨,更是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哪怕就算受了傷,片刻之內也會愈合!手下五個義子也各有神異。”


    “據說曾有一個幾千人的草原部落首領,公然嘲諷曆代獵人王都是生不出孩子的沒‘種’男人,幾個月後來有人路過,發現那裏到處都是禿鷲野狼,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咕咚”,挨打大漢捂著胸口咽了口吐沫,猶然嘴硬道:“表哥,獵人王是夠勁,但是那小子總不是獵人王吧!”


    “你不是也知道嗎!獵人王和五個義子進山這麽多日子,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幾乎可以確認他們已經身死,總不能是他們喝涼水嗆死的吧!”


    “是狐妖殺的?”挨打大漢有些局促,卻猶然嘴硬道:“就算真有厲害妖怪,但方才那小子明顯就是個人,身上也沒有騷味,應該不是狐妖吧!”


    “不是狐妖?”中年大漢搖了搖頭,望著燃起燭光的小廟,似乎夢囈一般地喃喃道:“你知道嗎,上個向我打聽獵人王消息的,是咱們少爺,當時是早晨,他剛去完縣丞的府邸,便把我叫了過去。”


    “當講完這些後,沒一會兒少爺便打發我送信,可能是太過疲憊焦慮,信竟然忘了封火漆,出於好奇,我偷偷的打開看了看,這信竟然是寫給一隻狐妖的!裏麵介紹了京城發生的事情,卻對獵人王的事跡急近模糊,完全沒有提起我說過的種種神異恐怖之處。”


    “現在想來,當時少爺應該以為狐妖必死,已經放棄交易了,打算隨便賣點兒情報,摟草打兔子,能撈多少好處就撈多少,撈不到也不過付出一些馬上就會公布的消息,完全不虧。”


    “我將信送到鎮上,收信的卻是一個小孩,天真懵懂,明顯不是正主。我買了幾塊糖,賄賂他打聽這信送給誰,那小孩猶猶豫豫就說是這個村子的一個人,便不肯細說了。這是第一個證據。”


    他轉過頭,望著自己的表弟,“但是你知道嗎,當天晚上縣衙便發生大火,之後少爺態度大轉彎,每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忙於算計郭生,再結合那封信裏麵提到過交易內容,我有理由相信這隻狐妖與郭生有某些聯係,這是第二個證據。”


    “到了今日,而郭生在欠債走投無路的時候,竟然跑到了收信的小村子。兩相結合,你認為這世上有這麽多巧合嗎?”


    “哪怕就是巧合吧!”他的麵容有些滄桑,“這人出現時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那裏是一個普通書生麵對四千兩債務應該有的樣子。你知道方才他對我們笑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什麽嗎?就好像我們站在樹底下時候,看著不遠處的蚊子一樣,厭惡又不屑一顧,如果敢湊過來,一巴掌拍死!”


    一陣冷風吹過,挨打大漢打了個哆嗦,有些蜷縮,聲音也小了下來,有些驚慌地道:“表哥,既然那小子真是狐妖,咱們趕緊回去吧!要不一會兒它出來害了咱們咋整!”


    “回去?”中年大漢拒絕道:“從少爺打發咱們跟著郭生收賬那一刻開始,我就提前帶上了家裏所有的銀兩,做好了準備,如果這裏真的有人,就立即連夜逃到北地,今生再不見少爺!”


    大漢完全沒想到逃亡這個結果,雙手有些無措地擺動,“表哥,不至於吧!這狐妖這麽厲害,隻要咱們和少爺說說明白,相信少爺會體諒咱們的!”


    “嗬嗬!”中年大漢搖了搖頭,“你怎麽還是如此幼稚!四千兩啊!你不是知道這個數目有多大嗎!你我既不是這狐妖,又不是獵人王,甚至連藏虎山的大當家都不是,憑什麽讓少爺一點都不計較?”


    “而且,出門之前,我發現伺候小姐的丫鬟們都神色匆匆,後門多了好幾輛馬車。如果我沒猜錯,不知從哪裏來的信心,少爺認為咱們兩個有機會能從狐妖那裏要來四千兩,知道會得罪狐妖,正準備帶著那些銀子跑路,躲避狐妖接下來的報複。”


    “所以表弟,換作你是少爺,當看到咱們空手回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即得罪了狐妖必須逃亡,又沒得到想要的四千兩銀子,會不會打死咱們兩個出氣呢?”


    挨打大漢臉嚇得蒼白,麵龐不自然地抽動著,“表哥,你可別嚇我,混江湖的都最講道義!咱們忠心耿耿地做了這麽多年的事,就不能少爺講了道義,懂咱們的苦處,沒怪罪咱們嗎。”


    中年大漢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表弟,你果然是個講道義的好漢!哥哥看錯你了!行,表哥不攔著你假設,隻希望你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上,等哥哥走遠了,再決定是進去要債,還是回去找將‘道義’的少爺!”


    說著,他向後退去,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一別,希望咱們兄弟還有緣再見!”


    說罷,中年大漢好像身後被狗追一樣,頭也不回地快步向村外走去,一會兒就消失在傍晚的霧氣中。


    挨打大漢望著表哥的背影躊躇片刻,心中還是舍不得縣城大碗酒大塊肉的好生活。


    他回頭看了看燭光恍惚的小廟,咽了口吐沫,嚐試著湊近走了兩步,可是心中想著表哥一向聰明,方才推論有理有據實在挑不出毛病,而且換位思考一下,覺得哪怕是他自己,也夠嗆真的講“道義”。


    還在猶豫的時候,忽然嬉笑聲從周圍傳來一陣接著一陣,大漢心裏發毛,咽了口吐沫仔細聆聽,這笑聲似乎還是兩個,一個蒼老一個稚嫩。


    他滿頭冷汗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牛角刀,呼哧呼哧地巡視著四周。這時,忽然有把v形的回力標在月下一閃,悄無聲息地釘在他的腳下。


    周圍笑聲忽然消失,不遠處的草地忽有窸窸窣窣的響聲越來越近,黑暗中似乎張著血盆大口的妖獸漸漸襲來,大漢嚇得褲襠濕漉漉一片,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追向自己表哥消失的方向,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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