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好香,是個迎客雅廳,裏麵坐著一名妖嬈的紅衣女子。


    那紅衣女子手按古琴,衝著謝宮寶微笑,引手請坐。


    這一笑,眉如淫弦,眼泛春水,像是挑逗。


    謝宮寶修行已達混元,定力悍強,但是見到這般狐媚誘術,竟也免不了心神激蕩。心想,好厲害的誘術,這女子可不簡單。——待得落座,船緩緩開動起來,同時從裏間出來兩名卑女,跪在他麵麵小心侍茶。——謝宮寶問那紅衣女子:“姑娘請我上船,為什麽又一言不發?”


    那紅衣女子望著謝宮寶,微添香唇,無比性感的笑道:“聽說公子背的這方古琴是個稀寶,可否借來一奏?”


    “借琴可以,姑娘得先解我疑惑。”謝宮寶道。


    紅衣女子嗬嗬嬌笑,托著香腮,眼放黃光,習慣性的添嘴唇:“公子,你急什麽嘛,先喝喝茶、聽聽曲,好好的放鬆放鬆,一會兒有個騷老頭子要來捉我,小女子還要仰仗你保護呢,你隻要幫我退了強敵,別說告訴你凶手了,就是以身相許也成。”


    見她拿捏話詞,謝宮寶也不敢逼問,說了句“好吧”


    然後把琴交給卑女:“月夜遊河,聽琴殺敵,倒也有趣。”


    那卑女接下八荒琴,轉手遞給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擺好琴,輕輕撫摸,連讚“好”字。


    而後,玉指輕動,撥開弦線,仙音隨之傳出。


    那曲子雖沒有《壁潭印月》之妙,卻也如九霄雲湧,如樹巢燕語,靜中不鬧,夜裏不喧,聽著讓人爽心悅耳。——一曲終了,突聽外麵有人喊話:“張某四人已經恭候多時,不知道妙音姑娘此時方不方便請我等上船?”


    紅衣女子妙音招來卑女豔唇輕動,細聲交代。


    那卑女聽罷點了點頭,出去把那四人迎進艙來。


    ……


    ……


    “收到妙音姑娘來信,就匆匆趕來,還好沒遲。”


    那四人一進來,便淫聲淫氣耍笑,色眯眯的看著妙音。


    然後發現謝宮寶坐在妙音右邊,他們又狠狠瞪起眼來。


    而謝宮寶這頭卻隻顧喝茶,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這四人乃是白駝山莊弟子,從左到右分別是張一鳴、魏一凡、曹一昌、柳一飛。他們可不是善茬,平時囂張慣了,自稱什麽【白駝四仙】,既是仙,豈容得他人輕蔑,正欲發飆。


    這時,妙音起來欠身做禮,嬌嬌欲泣著道:


    “妙音出身卑賤,苦也好樂也好、活也好死也好,都是我自己的命,今晚遭難,隻怪我自己命薄,原不該紙信求援,沒想到四位上仙不嫌妙音卑賤、趕來救我,妙音感激不盡。”


    白駝四仙聽了這些話,一陣興奮得意。


    張一鳴說道:“妙音姑娘自貶了,佳人笑有傾城之貴,佳人笑也有傾國之魅呢,那騷老頭便是看上姑娘你了,不然也不會想來捉你,張某四人不才,願做這個護花使者,哪怕最後以身殉花了,那也是快活的。”


    謝宮寶聽得耳根子都要酸了。


    什麽爛人?什麽淫詞濫調?


    禁不住瞄了瞄,見這四人做白駝山莊打扮。


    心想,白鹿寒的弟子全都是這副德行嗎?


    妙音看見白駝四仙瞪著謝宮寶,眼睛都要冒火了,忙道:“上仙說笑了,快快請坐,品品小女子珍藏的好茶,夜裏無趣,免得枯坐,小女子給各位彈奏一曲解悶。”


    待白駝四仙落座,妙音又撥弦輕奏起來。


    船順流而下,水急則疾,水慢則緩。


    樂曲篇章也是船疾則敞,船緩則幽。


    這曲子和船速同步一致,相得益彰,聽來竟是讓人如癡如醉。


    曲子奏完,白駝四仙鼓掌哈笑,連連說好。


    妙音問:“既是說好,好在哪裏?”


    白駝四仙你看我,我看你,答不上來。也並非他們庸才,實在是白駝山莊隻教功法和煉魂之術,可沒有琴師授藝;加上莊上弟子久染繁華,吃喝之外,還自詡風雅出入風月,尤對**大法極為精通,至於音律這種高尚的玩意兒他們是不懂的。


    ……


    ……


    見他們答不上來,妙音又問謝宮寶:“公子,可有評價?”


    謝宮寶端端正正坐好,朝妙音淺笑:


    “音律這玩意兒我隻在書上看過一些前輩注解,怕是不太會講。不過,既然是姑娘開口了,那我就勉為其難說說。——我覺得音律和修行是一樣的,修行的最高境界是內外同修,也就是傳說中的氣靈雙修;而音律也講究內外雙求。——剛剛姑娘這首,曲船同步,隨波逐流,有迎合萬物之妙,也有暗合道法自然之功,琴藝高超,可見一斑,可惜隻是求外,未見求內。”


    其實,謝宮寶不會操琴,在音律方麵僅僅限於書本。


    此時,之所以有如此獨特見解,是因為有些仙緣。


    出山之前,他曾機緣巧合誤入【先生】記憶。


    在先生記憶裏,他聽到琴簫合奏,猶如仙樂。


    那曲子內外兼有,有氣靈雙修之妙,絕對是悟道之曲。


    他聽後,念念不忘,有所得,有所悟。


    ……


    ……


    妙音怔怔看著謝宮寶,驚若天人,眼睛隱隱閃現著一絲敬意。


    把音律和修行串聯一起,簡直聞所未聞,卻又說得合情合理。


    她不禁心問,靈氣雙修,內外雙求,如何做到?——凡修行者,修氣必舍修靈,靈氣雙修隻是傳說,自古無此功法,難道說他做到了?——還有這內外雙求的音律技藝也是苦修才有所悟,卻一直沒有修得圓滿,他怎麽就能一語中的說得如此精準?


    想到這兒,又不禁心道:“白繼文的弟子果然與眾不同。”


    念到此處,眼中敬意瞬間轉化為愛慕癡色,笑道:


    “公子一語驚人,抵得過小女子彈奏十曲了。”


    謝宮寶瞥了一眼白駝四仙,心歎一聲,故意拉高嗓門:“姑娘過謙了,我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其實姑娘是天仙奏,卻要埋沒煙花,好幹淨的曲子偏就被人聽成淫曲濫調,可惜了,可惜了。今晚船上都是些不通音律的庸物,我覺得姑娘就不要再奏了,免得汙了這曲。”


    白駝四仙拍桌而起:“臭小子!你說誰是不通音律的庸物!”


    妙音眼見不妙,忙給謝宮寶神識傳音:“公子沉住氣,留著他們自有妙用。”


    而後,搭著下巴咯吱一笑:“四位上仙,別發火啊,你們沒聽出來麽,他這是自貶誇我呢。”——那四人見她打圓場,才又憤憤坐下。——緊接著妙音走到謝宮寶身邊,恭手還琴:“其實公子用不著自貶,這不,得罪人了吧,說到底還是你的琴好,希望下次還能借得。”


    謝宮寶聽了她的神識傳音,好奇心越發濃烈。


    隻覺得此女神神秘秘,後麵必有故事。


    他接了琴,回了一句:“隻要姑娘今晚守信,當然借得。”


    妙音詭異一笑,女兒羞狀的返回原座。


    然後,輕拍雙手,立時有卑女從裏間端來酒菜。隻待酒菜上桌,妙音笑道:“這艘船已經出城多時了,山區裏麵有些冷,小女子準備了一些美酒給大家暖身子,大家隻管暢飲,都別客氣。”


    她剛說完,隻聽艙外有人大笑:“好啊!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笑聲未落,艙門已開,閃進來一個白發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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