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七十二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鍾


    在人類自認為漫長的生命中,這點時間,屬於白駒過隙,沒誰會在意,但是對於科考船上的眾人來講,卻是噩夢般的經曆。


    那兩名感染者到底沒有逃過喪屍病原體的吞噬,在高熱之後不到四個小時死亡,死後並沒有立刻喪屍化,卻還是被補了兩刀。


    如同廣播以及衛星電視裏播報的那樣,這次的疫情特點跟日常常見的感冒非常類似,著涼、受風、咳嗽、流鼻涕進而發熱,最終病情惡化並且變成嗜血吃人的喪屍。


    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經過陳漢升與屠鴻業的反複確認,這種病毒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屬於在喪屍病原體感冒病毒化基礎上人工改進過的人造病毒!


    雖說這種喪屍病毒的發病效果與王晨、劉書桓身上曾經出現過的喪屍病毒非常相似,卻有一個致命的區別,由喪屍病原體自然變異產生的類似感冒病毒或者說禽流感病毒效果的喪屍病毒,絕大多數時候是依靠飛沫傳播,並且在自然環境中存活時間不長,隻要注意防疫,還是有徹底防疫的可能。


    但是,新出現的喪屍病毒卻不同,它隨著空氣傳播,可以利用大部分哺乳類動物的肺部細胞繁殖,傳播速度極快!隻要宿主免疫力低下甚至稍有些不適便會迅速發作,並且宿主不局限於人類,隻要是哺乳動物都可以成為宿主,區別隻是人類發病率極高,其餘哺乳動物發病率極低!要知道,跨物種的致病病毒從沒有單純依靠空氣便能傳播的先例,哪怕是禽流感病毒也都是飛沫傳播,所以由此可以確認,這種新型病毒肯定是人為改造的!


    人為修改了喪屍病原體感冒化之後的基因片段並設置了精準的爆發條件!


    不幸中的萬幸是,人造病毒殺傷力超高也不能違背最最基本的自然規律,正因為它的發作與傳播速度超快,所以消亡的時間也是相當的快,用比較通俗的形容詞來講,就是三個字。


    一波流。


    應該說,之前出現的喪屍病原體以及其自然變種,不過是為了喪屍病毒升級版做掩護,用喪屍病原體的多變性來轉移各國的注意力,幹擾各國的疫苗研究方向,浪費研究疫苗所需的時間和精力!等到‘正主’顯現威力的時候,各個國家想要挽救自己的國民,卻已經來不及了!


    由此推斷,那對亡命鴛鴦肯定是熱衷於肢體交流,結果在前甲板上的救生艇內太過裸露導致著涼,做了一對陰間夫妻,雖說這樣的報道洗脫了王晨他們以及南美人的嫌疑,卻對科考船的防疫工作沒有絲毫幫助,原因是長時間的航海生涯,難免會衰弱船員的體質,尤其是臨近航程結束的時候,誰都難免不了有個頭疼腦熱,隻能期待著回到岸上好好保養,哪成想,會遇到新型喪屍病毒爆發?


    或許,在這場死亡率頗高的病毒疫情中,唯一值得幸存者慶幸的,隻有隨著天氣轉涼,屍體的體溫會迅速下降,致使病毒繁衍速度也受到影響,所以屍體喪屍化的速度比之前那兩次疫情爆發要緩慢的多。


    要說石船長的對此事的處置還是相當果斷的,他迅速下令,除了維持科考船正常航行的人員之外,其餘人員必須攜帶三天的寄養將自己反鎖在艙室內,沒有必要絕對不準邁出艙室一步!他這麽做確實最大程度限製了喪屍病原體的傳播,隻可惜,在短短六十小時之內,還是有超過三分之二的船員不同程度的發病,有的船員趁著自己還能保持理智,幹脆投海自盡,有的船員則想盡一切辦法求生,從放血療法到狂吃所有能找到的藥品,效果麽,然並卵。


    申請上級救援,楊小花在第一時間便做過了,隻是鄭凡返回的消息沒一個好的,很幹脆地告訴他們國內形式嚴峻,安保部門沒有人手來幫助四人乃至整艘科考船,讓他們自行處理與科考船有關的一切事宜並且自行向bj遠郊的一處地點集結,隻有到了那裏才可能得到安全庇護與幫助。


    問題在於,科考船上的防疫條件,根本無法防疫擁有感冒病毒特性的喪屍病原體,更不用說在船員開始大量生病缺乏人手的情況下開進渤海灣靠港了。


    靠岸前最後十二小時,實際上科考船已經處於半漂泊狀態,包括船長在內的,大多數船員都沒能幸免,最晚發病的大副替昏迷中的船長作出決定,這艘已經充滿感染者的科考船將停止航向大陸,尋找近海島嶼擱淺,理由非常簡單。


    減少一個感染源。


    即便在這三天裏,全世界迅速被新型喪屍病毒所覆蓋,稍有個感冒發燒便可能喪命並最終成為喪屍,大副這個決定其實並沒有實際意義,但是仍然得到船長從昏迷中短暫清醒後的全力支持,那些還能有意識的船員也都同意這麽做,用船長的話來講,這將是他們為這個國家所能做的最後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少數幾個沒有感染的船員以及王晨這些人,則可以乘坐救生艇離開科考船,自行前往大陸港口,尋求庇護。那些還沒有發病的船員似乎達成了默契,完全不理睬王晨這些安全特勤,自顧自地放下救生艇離開,連目的地都沒有說,王晨幾個人也犯不上熱臉貼對方冷屁股,帶著還沒有發病的喬安娜、巴勃羅兩人乘坐另外兩艘有動力的救生艇,依照北鬥導航,取了個距離陸地最近直線,離開了布滿死屍的科考船。是的,那些在毒品集團手中幸存的南美人也沒有逃過病毒的侵襲,隻有喬安娜、巴勃羅與一個叫艾莉的年輕女人活了下來,剩餘的男女老幼也在短短幾十個小時內發病死亡或者瀕臨死亡。反倒是王晨他們四個人半點毛病都沒有,生還率是百分之一百,也難怪幸存的船員堅持不跟他們一路,實際上這些船員看這四人的眼光都不太對,換成誰滿船同事朋友死光死絕,外來的四個‘特工’屁事兒沒有,恐怕心裏都會有懷疑與不滿,好在這幾個幸存的船員普遍文化水準較高,卻不善於動刀動槍,不然的話,一場由懷疑演變出的爭鬥,在所難免。


    六個人分乘兩艘救生艇,並沒有太多航海經驗,茫茫大海中的前進速度還不如科考船的巡航速度,隻能勉強可以接受,在海上漂泊了差不多二十個小時,臨近日落,終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海岸線。


    隻不過,沒人能高興的起來。


    光是視野內的燃燒起火點便多達六七個,與廣播中每三十分鍾重複播報一次的那種軍警民齊心穩定局勢的八股文相差甚遠,不用王晨提醒,同船的楊小花已經掏出了在科考船上拿來的民用手機,手指略帶顫抖,開始撥打家裏父母的電話,她身旁的麻天也是一樣。


    沿海的民用通信信號確實還保持暢通,隻不過,小花的父母以及麻天那個當武警師長的老爸,都沒有回應兩人的撥叫,確認無法接通後,這倆位也隻能發個短信報平安。


    從邏輯上講,麻天的父親身為武警師的師長,應該是幸存可能最高的人,小花的父母隻是普通平民,哪怕出發前張福承諾過作為安全部門的親屬,會得到妥善照應,可是張福自己都屍骨無存了,他的口頭承諾能有多大效果,救生艇上的四個人誰都不知道。


    這時候精神崩潰不是個好選擇,麻天與楊小花不論怎麽著急,也隻能將這樣的情緒埋在心底。


    接近海岸,王晨操縱著發動機轉向,選了塊視野相對開闊的地方準備停船,眼見沙灘在望,眾人的心也提了起來,遠遠瞧著,沙灘上似乎有不少在曬太陽的遊客,湊近細看,卻是幾十具形態各異的屍體!


    情況遠比廣播乃至眾人的臆想更糟糕!


    王晨不想被這些屍首包圍,哪怕它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自行活動’,他駕駛著救生艇另選海灘靠岸,又開出去差不多二十分鍾,眼見救生艇發動機的燃油指示即將歸零,一片聳立著圍欄的漁家檔口出現在眾人眼前,王晨不敢大意,他關閉發動機並且提起發動機橫置,避免噪聲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煩,耐心讓救生艇在海浪的推送下緩慢前行,一直到擱淺在漁家檔口旁並不算太大的沙灘上。


    翻身下船的同時,王晨抽出手槍,與同樣端著破爛ak的巴勃羅並肩向前,一左一右跑上沙灘,先跨過兩具已經被海水泡的發白,脖子少了一半的男性屍首,他倆不約而同,向礁石上邊那座漁家檔口的三具女性屍首靠攏。


    女性,往往是了解一個社會的最佳縮影。


    女屍也一樣。


    要說那倆脖子少了一半的屍首還可能因為喪屍化被處決,這三具女屍身上有很明顯的**加奸殺的痕跡,用死不瞑目來形容她們都顯得仁慈,除了那個年紀在五十開外的女性還算走的痛快,剩餘這倆不到三十歲的女性,光是看她們被幹涸血跡包圍的下半身,隱秘處探出的啤酒瓶碎片以及因痛苦撕裂的眼角與嘴角,便知道她們經曆了何種慘劇。


    隨後趕到的房強、喬安娜四人,眼見這種慘景,也是沉默無語,隻有楊小花陰沉著臉,上前合上了女屍的眼睛,好歹掏了幾把沙子蓋在了她們的身上,勉強算是給了三人一個葬禮。


    也埋葬了眾人心中最後一絲奢望。


    “王,我以為脫離了毒品集團便是脫離了地獄,現在,地獄,再次,吃了我。”喬安娜麵色難看,用英語對著王晨說完之後,又用西班牙語對著巴勃羅與艾莉交流了幾句,接著說道:“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王晨原本是想上岸後憑借安全特勤的身份,聯絡上最近的********機關,解放軍也好,武警也罷,尋求他們的庇護安頓這些同伴。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有些過於天真了,隨便上個沙灘都可能看到如此沒有人性的場麵,就說明社會秩序已經完全崩塌,指望軍警部隊來拯救先不說‘中獎幾率’有多高,也得能熬到軍警部隊到達才成。


    換句話講,想要活下去,隻有自己先救自己了!


    “別看我,我有選擇困難症,有事我可以參謀,決定你下。”房強見王晨望向自己的目光有谘詢的意思,幹脆坦誠道:“要說讓房哥我帶你混社會,房哥肯定沒問題,現在這場麵你也看見了,根本不是社會那套規則能解決的,咱們幾個人中,隻有你英語最好,這些天我對你的了解,你小子性格相當沉穩,是個帶頭人的樣子,而且我看你的體格也比麻天還有那個巴勃羅強,雖說不知道你是怎麽練的,起碼也能達到我當初在部隊時候的成績……”


    有些人,一緊張一沒主意話就多,房強明顯屬於這個類型,王晨強忍住翻白眼的舉動,幹脆擺手截斷道:“小花,筆記本上的資料能用到麽?”


    在科考船上確認到疫情失去控製,王晨便開始為登陸後的求生行動做準備,如果上岸第一時間聯絡到組織得到庇護自然不必多說,如果是現在這種情況,自力更生當仁不讓地成為眾人首選。


    楊小花正是根據王晨的要求,利用科考船上的衛星通信裝置想盡一切辦法搜集資料,隻是四個特勤的權限都不高,連帶筆記本也無法瀏覽太多信息,所以楊小花無從接觸安全部門存放大量物資的地址信息,也沒有逆天的手段去侵入安全網絡破譯,隻能在前進基地趙穎的幫助下,盡量搜集民生與低級別小數量的安保物資貯存點的資料。


    隨著王晨的問詢,楊小花打開筆記本翻折成平板,開始用手機地圖對應著筆記本地圖,確認眾人的所在位置,同時解釋道:“國寶局的高級補給點咱們的安全級別弄不到,都是些臨時補充用的中低級倉庫,另外還有民兵方麵建立的臨時物資倉庫,隻是我朋友特意提醒了,早前下發物資武器的時候管理就比較混亂,很多倉庫的物資都被貪汙掉了,所以別太相信地方政府上報後再統籌發布的內部信息,好了,確認咱們的位置了,恩,距離最近的縣級物資倉庫差不多有十五公裏,就在,沒錯,就在那個方向。”


    順著楊小花的手指望去,視野中正有個不斷翻滾的黑色煙柱,還是那種十幾公裏之外都可以看到的巨大煙柱……


    氣氛有些尷尬,眾人保持沉默。


    不論那個倉庫有沒有物資,看燃燒的場景,能幸存的可能性不大。


    “物資倉庫沒有收獲的話,往北走的縣城裏有個農村信用社,那是個安全部門的物資補給點,最低級別。”


    “好吧,離天黑不到一個小時了,實際上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搶在屍體大量喪屍化之前找到可以長期安身的地方,我估計,也就是這三五天的事情。”王晨看看天色與四周的景象,決定道:“先去弄車,然後咱們往倉庫前進,或許著火的不是物資倉庫,不管怎麽說,有車代步是必須的,先在物資倉庫過夜,軍隊過不來,咱們自己過去!去軍營尋求庇護!最不濟,也可以找找衛星通信設備,恢複跟安全部門的聯絡。”


    “成!”


    “我沒意見!”


    “那就這麽定了!先弄車!”王晨下意識地揮了揮手,還真有點帶頭人的氣勢。


    讓人意外的是,先啟動汽車的不是房強這個常年與機械打交道的駕駛全才,也不是王晨這個打小與汽車打交道,除了駕駛技術生疏都可以抱著輪胎睡覺的家傳手藝人,而是巴勃羅!這個南美糙漢子偷車動作相當迅速並且一氣嗬成!


    真的是一氣嗬成!槍托砸窗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掰開鎖眼拽出電線打火著車,整個時間不到兩分鍾!


    或許,這樣的手法在有律法限製的社會,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放在現今這個法律崩壞,社會製度蕩然無存的時間段,那就值得推崇和誇讚了。


    巴勃羅撬開的是一輛老款長城h6,坐七個人顯然有些擠,有他這個‘高手’,房強索性讓巴勃羅再動手撬開一輛塗著漁家廣告的金杯麵包,這車坐七個人綽綽有餘,馬力夠大,前後還加裝了保險杠,碾壓個把喪屍不在話下,車座與車廂之間塞上從漁家檔口拆下的薄鐵皮,按照巴勃羅的描述,這種‘改裝’抵擋步槍子彈是絕對不可能的,二十米之外的手槍子彈肯定可以擋下來,十米之外的手槍子彈可以轉向,至於抵近射擊的手槍子彈麽,那就看上帝的心情了。


    好吧,或許四位半路出家的特勤嘴上不說,心裏卻必須承認,這種時候身邊跟了個街頭犯罪專家,確實會讓人有更多的底氣。


    那台長城h6也沒有浪費,抽出的汽油除了補充給金杯麵包之外,剩餘的汽油則被巴勃羅混合了漁家檔口內找到的白糖與膠皮碎渣後灌進了啤酒瓶裏,不多,隻有十來瓶,根據巴勃羅的描述,這種簡易燃燒彈丟出去爆燃的範圍能有兩三米,飛濺的範圍最少五米,對付沒有痛覺的喪屍效果不大,對付人麽……想想便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忒惡毒了。


    轉眼想起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屍首,四個人不約而同都沒有反對巴勃羅這麽做,惡毒也是對敵人的惡毒,總比自己身邊的人被蹂躪致死的好。


    簡單準備過後,一行七人重新出發,金杯麵包在房強的駕駛下,開向煙柱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的景象比沙灘漁家檔口更加觸目驚心,屍體逐漸增多,喪屍也在零星出現,仿佛預示著地獄已經接近,等到麵包車拐上主路進入海邊的一個小鎮,小鎮街道上根本是死屍遍地,連‘哀鴻’都沒有,隻有死人,死人,還是死人!各種各樣的死人!如果讓一個有強迫症的寫手來描繪這個場麵中屍體,那他能寫上個三五千字不帶重樣的!


    相比已經見過喪屍海的四人,包括犯罪專家巴勃羅在內,三位南美人顯然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場麵,沒辦法,出身世界第一的販毒集團或許見過許多次慘劇,卻不意味見過如此大的‘人間慘劇’,連巴勃羅都有些臉色蒼白,那個叫艾莉的女人更是因為屍臭味太濃,推開車窗大吐特吐!也是湊巧,或許是車輛經過的聲音引起了喪屍的注意,或者是某些人已經被刺激到了極限隨時可能發瘋,正當艾莉那個女人堪堪停止嘔吐的時候,一個身影從麵包車經過的居民樓上跳下——也不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徑直在艾莉眼前摔了個腦漿迸裂,這下可好,艾莉是不吐了,她直接昏了。


    麻天眼疾手快拽住了昏厥的艾莉,楊小花與喬安娜不約而同地擰開礦泉水想給艾莉衝洗,又同時停住了,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幹淨的淡水也是寶貴的,所以喬安娜幹脆脫掉了艾莉的上衣給她擦臉順道檢查艾莉有沒有因為嘔吐物窒息,全然不顧艾莉沒了上衣處於半裸狀態,楊小花順手拽起金杯車上的布椅套,蓋在艾莉身上,充當臨時遮蓋。


    車輛在靠近鎮中心的地方無法繼續前行,麵前是一大堆說不上什麽原因造成的瓦礫,別說麵包車,坦克想爬上這堆東西也要費時間,房強不得不調轉車頭在楊小花的指引下重新找路前行,沿途撞翻幾個喪屍顯示了一下金杯車保險杠的強悍之後,趕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七個人終於來到了物資倉庫外圍。


    想法是美妙的,現實是殘酷的,起火燃燒恰好是在地圖上被標記出來的物資倉庫,要說唯一的好消息,除了物資倉庫之外,其它圍繞著倉庫的建築都沒有被波及,所以王晨一行人不必擔心晚上沒地方住。


    視線可及的地方,都是些四麵透風的半開間建築,屬於那種大型貨車可以直接倒車進入裝卸貨物的倉儲庫房,也隻有水泥板路的盡頭,那幾棟隱約可見的農家小樓看起來還算穩妥,房強操縱著金杯車繞過還在燃燒並且不斷飄散黑煙的倉庫側麵,正要通過倉庫正門的十字路口,忽然一腳急刹,硬生生停下了金杯車。


    金杯車的大燈照耀下,車頭十多米外坐著個女人,這女人麵對燃燒的物資倉庫,側身對著金杯車,低著頭看不出表情長相,她穿著一件破爛上衣沒穿褲子,破衣服鬆垮地套在她身上,隨著倉庫燃燒產生的熱風時不時抖動幾下泄露出不少春光,光是看坐姿,或許這女人已經死了,隻是她身下的東西有些駭人,那是個還在扭動的喪屍!


    或許是火場的灸烤加快了喪屍化的速度,那喪屍全身都被燒的破破爛爛,幾乎是焦糊狀態,下巴與雙臂都沒有了,自然沒有辦法從地上爬起來,隻能任由這女人壓在露出脊骨的背上,時不時扭動兩下顯示其還有對血肉的渴望。


    既然能在不斷扭動的喪屍身上安坐,那這個女人肯定還活著。


    “來者不善!要不要撞過去?”房強看著那女人僅僅能遮住上半身的破爛衣服,腦子裏先冒出來隻有三個字:美人計!


    王晨也是同樣想法,不過他還沒房強那麽激進,四個老爺們人手一支槍,喬安娜用格洛克二六也可以作為支援,子彈數不多,六個彈夾還是有的,如果有人想利用這女人吸引眾人注意來個圍殺,恐怕要崩掉滿口大牙。


    掏出格洛克十七推彈上膛,王晨示意其他人留在車上,拍了拍巴勃羅的肩膀,後者獰笑一聲同樣拉動破爛ak的槍栓,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金杯車,先是背靠背向四下裏的最高點掃視,起碼確認手槍有效射程內沒有危險,這才小心翼翼地向那個女人靠近。


    見有人走近,女人並沒有太多反應,僅僅是轉過臉用一種呆滯的目光看著兩個男人,似乎她的腦子裏已經是空的不會思考了,直到兩人走到距離她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不等王晨開口詢問,這女人自己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想上我?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聽到女人這麽說,王晨的心忽然象針紮一樣的疼,他頓時想起在療養院裏,精神瀕臨崩潰的韓麗,也曾經說過類似意義的話。


    王晨沒動作,巴勃羅卻緊張了,他或許智商不高,隻向往吃喝玩樂,但是生長於販毒集團,犯罪經驗相當豐富,屢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甚至培養出某種野獸的直覺,在巴勃羅看來,這女人側身坐著,似乎沒什麽危害性,不過對方的右手始終放在身側,湊近後可以確定對方握著個類似槍的東西,從外形看,這把小槍實在沒什麽威懾力甚至像是個拙劣的玩具,不過巴勃羅可不敢掉以輕心!他踏前小半步,左手壓著ak的護木,右手食指半扣著扳機,ak的槍口正對這女人的腦袋,隻要女人的肩膀有一絲晃動,巴勃羅以他母親的名字發誓,馬上叫這女人腦袋開花!


    同伴高度緊張,王晨的手卻垂了下來,因為他覺得從這個女人身上沒看出暴虐和殘忍,隻有麻木與哀傷,一如之前因為神經緊張徹夜失眠的韓麗,她們都是這個操蛋世界的受害者,看著女人四下漏肉的破爛衣服,王晨索性將手槍插回腰帶,在巴勃羅萬分緊張的目光中,脫下上衣後用雙手將上衣展開,慢慢走向麵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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