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兜兜轉轉,王晨又回到了食人者營地,隻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熱血上頭莽撞搏命的青年,而是被人捆紮結實抬著走的‘禮物’。


    幾個人來到門柱前不遠的地方站住,四下裏的血跡還沒幹透,即便是在寒風中,仍然散發著鮮血特有的腥臭味,王晨被擱在沙土的路麵上,正對著翻到在路邊已經徹底涼透的哈弗h6殘骸,殘骸裏被燒灼扭曲粘在座椅上的屍首歪著頭張著嘴,瞪著漆黑的眼洞似乎在對王晨進行無聲的嘲笑,如果這些食人者地獄有知的話,大概在祈盼王晨接下來的遭遇比他們淒慘百倍,痛苦千倍吧。


    魁梧女人站在正門前,清了清喉嚨,喊了一嗓子,“吳老大!人我給你抓回來了!露個頭唄!”


    靜悄悄的門柱當然不會回話,兩分鍾不到,營地裏響起重型機械特有的轟鳴聲,一輛裝載機冒著黑煙緩緩開到營地正門前,鏟鬥裏站著倆人,看歲數都不大,二十歲出頭的模樣,人手提著一隻四零火,火箭彈彈頭朝下,前端套著個塑料袋,袋子提手係在火箭筒桶身上,讓原本殺氣騰騰的四零火看起來特象個玩具,充滿了土鱉味。


    看起來土鱉的火箭筒卻讓在場多數人表情嚴肅起來,包括王晨在內,因為教官曾經跟他提過,這種塑料袋罩彈頭的方式說明倆人手裏拿的多半是真家夥,因為真正的四零火在固定火箭彈方麵有缺陷,超口徑的火箭彈重心太靠前,導致使用時不能俯角過大,比如從樓頂射擊坦克頂部,想法很美,火箭彈卻很容易在開火前自己掉出火箭筒,解決方法其實很容易,與眼前這二位一樣,在火箭彈上套個塑料袋,既不影響射程,又不用擔心火箭彈會滑出火箭筒。


    據說中東那邊有傻帽用膠帶的,結實是結實,開火後火箭彈被粘在火箭筒上射不出去,那樂子相當大……


    裝載機堵在門口,那倆人也不從鏟鬥裏出來,而是居高臨下回應道:“炮姐,吳老大掛了,現在營地裏我們兄弟做主。”


    “呦嗬?死了?”被稱為炮姐的壯碩女人相當誇張地環顧四周,笑道:“看來你們昨晚上很熱鬧麽,連老大都死了。”


    “怎麽,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倆人中個子稍高的那位語氣不善,掂了掂手裏的火箭筒。


    兩人幾句話交鋒的功夫,正門兩側的圍牆上陸陸續續出現了七八個人,歲數也都不大,要麽端著五六半,要麽是七九微衝,距離炮姐這幫人不過二三十米,抬手一梭子將炮姐打成血葫蘆問題不大。


    “怎麽會,誰敢當著火箭筒的麵笑話你們,嫌命長了麽?我是聽了無線電才知道剛剛投到我們營地的人是你們的叛徒,這不,人給你們帶來了。”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誰都有,隻是沒幾個象炮姐這麽順溜,她隨手一指王晨,自然有人將王晨抬起來上前幾步放到鏟鬥下。


    王晨心知昨晚月黑風高時間緊火力猛,死人更是論堆不是論個,哪怕自己明目張膽地突進營地,估計這幫殘餘的食人者也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要是等會兒自己嘴上的勒繩送掉,再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炮姐胡亂抓來充數的,沒準能挑動這兩方火拚進而逃得一線生機?


    鏟鬥裏的食人者仍然沒有放下鏟鬥檢查王晨的意思,瞄了幾眼王晨後,忽然道:“你們抓住他的時候,他用的什麽槍?”


    “一把生鏽的破槍,怎麽了?”


    “打兩槍聽聽。”


    “唉?他難道不是你們營地逃出來的?”炮姐能統領那麽多男人,腦子絕對不笨,一聽對方要驗槍,立刻質疑道,言下之意也很明白,如果是營地裏的叛徒,看一眼應該能認出來,現在要憑槍聲驗證身份,很明顯五花大綁的這位是襲擊食人者營地的人才對。


    “你管那麽多呢,開兩槍對你炮姐來講,不難吧?”高個食人者反問道。


    “少激我,這人要不是你們的叛徒,別跟我說這場麵是他一個人做的,那他身後跟著的勢力可不小,我憑什麽為了你們個半殘營地得罪不知來曆的人馬?萬一他是政府巡邏隊的人呢?!”


    “政府巡邏隊?炮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吧,那幫高人成天坐在裝甲車裏耀武揚威,出個門起碼也是九五式隨身,哪有提著條破槍到處鬧事的?讓不讓驗槍,給個痛快話!”


    談判麽,不抓住對方的把柄趁機提價怎麽叫談判?炮姐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點頭道:“好,反正人我抓來了,驗槍也沒問題,可是無線電裏你們說了,抓到人,火箭筒兩門,火箭彈十發,現在橫生枝節,火箭彈我要二十發!”


    沒等高個食人者說話,矮個那個先蹦躂了起來,叫道:“不可能!我們都……”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高個食人者嗬斥完自己的同伴,咬了咬後槽牙,沒怎麽猶豫便點頭道:“好,二十發就二十發。”


    炮姐哈哈大笑,比男人還豪邁幾分,邊笑邊說道:“好,痛快!我現在相信你小子打算黑吃黑了!”


    “黑吃黑???”高個食人者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還沒等他提起手中的火箭筒,一朵絢爛鮮明紅色耀眼的血花已經在其臉上驟然盛開,他旁邊的同伴幾乎在同一秒遭到了一樣的下場,臉被五六衝掃成了爛南瓜,五官尚可分辨,隻是位置已經都不在原來的位置。


    下一秒,抽搐的手指扣動了火箭筒的扳機,火箭彈咆哮著衝破塑料袋地妨礙,一頭紮進了鏟鬥內,接連兩聲轟鳴,裝載車四周如同下了場血冰雹,人體組織劈裏啪啦散落各處。


    火箭彈爆炸的同時,通通通通,密集地重機槍射擊聲開始奏響,白日裏仍然能夠捕捉到的曳光彈軌跡從炮姐側後方的山坡上襲來,直接命中食人者營地的牆頭,那幫看起來二五八萬的小年輕老流氓在反擊與逃命之間猶豫了一瞬,已經足夠給重機槍殲滅他們的機會,一個個跟木頭樁子差不多,紛紛栽下圍牆,運氣好一些的被大口徑子彈直接命中要害,沒什麽痛苦直接掛掉,倒黴的或斷腿或折腰,慘嚎聲剛起了個調門,原本布滿彈孔的圍牆根本經受不住重機槍的衝擊,非常幹脆地倒塌砸在了這幫幸存者的身上,將他們的慘嚎堵在了嗓子眼,變成了潛吟低唱,按照白天接近零度的氣溫估算,估計沒幾個小時,或者不到夜晚寒潮來臨,這種聲音是不會斷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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