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老教授並沒有立刻回答陳局長的問題,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又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與眼角,很自然地要求道:“弄些提神的東西給我吧,年紀大了,有些事情要想一想才能說,對了,最好再來壺茶。”


    陳局長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答應了屠老教授的要求,時間不長,煙酒咖啡茶外帶小食都已經準備妥當,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陳局長當著屠老教授的麵,關閉了房間裏的監控設備,擺明了不會記錄任何談話中的信息,也就是說,這次對話的知情人隻有陳局長與屠老教授兩位。


    猜不透陳局長的想法,屠老教授並不在意,他難得有個可以和盤托出的傾聽者,很快便沉浸在曾經塵封的記憶之中……


    (以下刪除一千五百字)


    八十年代初期的出國考察潮讓屠老教授有機會前往歐洲進行學術交流與考察,也是在那裏,他依靠妻子生前留下的隻言片語聯絡上了光明會,成為光明會在社會主義中國最早的成員之一。


    加入光明會獲得的好處自然相當豐厚,不久之後,他妻子下放勞動的村莊一夜之間爆發了建國以來最嚴重的鼠疫,村長一家十一口悉數死絕,死亡率超過百分之八十五!屠老教授也借著這次防疫工作得當,疫情沒有外泄的功勞,躋身為相關專業帶頭人,成了細菌病毒方麵的國家級專家。


    從此以後,無論是小範圍的疫情還是二十一世紀初席卷全國的流感,在防疫方麵都有著屠老教授的身影,他在相關學科的地位,愈加不可動搖,與光明會之間的聯係卻始終是純學術上的,並沒有具體到執行什麽任務。


    “……現在想來,光明會對於我的態度更像是個學術方麵的後援點,利用我的知識人脈為他們培養喪屍病原體提供便利條件,所以我們之間的交流的資料更多是學術方麵的,根本不涉及政治權謀,而且,這麽多年過去,用數百條人命陪葬,也讓我逐漸放下了愛人的死,這次疫情到來之前,我確實有所察覺,卻以為會與那次流感的程度差不多,從沒想過他們會瘋狂到如此地步,出事以後,我也曾經試圖與光明會聯絡,卻沒有得到他們的回應,很顯然,他們已經不再需要我的支持了,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


    陳局長看著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老人,愈加感覺到什麽叫心寒徹骨,天性薄涼,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才能漠視數十億地人死亡?又是什麽樣的扭曲心態可以讓他如此輕鬆的講述這些事情,好像整件事作為知情者與旁觀者就不用又半點愧疚與自責?僅僅是因為自己愛人的死亡以及自身遭受過的不公正對待麽?


    原本還存了利用之心的陳局長徹底改了主意,這樣心態扭曲的人,哪怕有兒子乃至第三代牽製,恐怕也無法徹底控製,再加上這老頭命不久矣,現在看來,最簡單的辦法還是毀滅掉所有與其有關的推論資料,連帶這位一起做掉,才是最穩妥的,至於由他牽線聯絡光明會弄個雙麵間諜什麽的,還是算了,雖然屠老教授有推脫責任的嫌疑,聲稱他隻是在技術方麵協助了喪屍病原體的開發並沒有涉及散播病原體的具體操作,不過陳局長相信對方的話有一定可信度,如果陳局長處於光明會的位置,也會將開發與散播兩者徹底分開,避免被各國政府提前發覺導致一勺燴的情況發生。


    無需思前想後,陳局長已經下定了決心,連帶著目光都開始冰冷起來。


    看著陳局長毫不掩飾的表情目光,屠老教授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個小藥瓶,將瓶子中唯一一顆藥丸倒進嘴裏吞下,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喪屍病原體看似畫蛇添足的轉基因功效,這種打亂地球原有生態體係造成新物種大爆發的轉基因功效到底為了什麽?光明會到底還有什麽圖謀?還是說,mss這邊已經有了答案?”


    麵對將死之人,陳局長自然開誠布公,搖頭道:“準確答案確實沒有,不過推論卻有一個,研發喪屍病原體的夫婦倆,早年曾加入了綠色和平組織中比較極端的派別,很有可能他們表麵上脫離了綠色和平組織,內裏還是同意那個組織的某些觀點,所以才在喪屍病原體的功效上增添了幾乎萬能的轉基因功能,以求達到拯救自然的目的?”


    “或許吧,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從學術角度出發,這麽解釋相當牽強,雖然現在光明會已經借著信主教走到前台,或許這裏麵還有我們不曾知道的內幕,而且,不要小瞧這個內幕,我總感覺不早作準備的話,我們將要麵對的不僅僅是死人的憤怒……還有……還有……”


    話說到此,屠老教授的麵容已經由青轉白,繼而出現了一抹絕對不正常的嫣紅,他已經說不出話,隻是兩眼圓睜死死盯著陳局長!


    任由屠老教授服藥自盡,陳局長歎息之餘還是承諾道:“禍不及子孫,今天的談話,我保證知情人不超過三個。”


    一言至此,屠老教授長出了一口氣,低下了他滿是銀發的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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