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個下水井蓋被打開,以爆缸鼠為主,眼鏡蟒蛇與劍齒貓為輔的變異生物群開始大規模侵入梵蒂岡中心區域,爆缸鼠灰褐色的皮毛很容易隱入黑暗中,見‘縫’既鑽的猥瑣特性簡直是所有活物的天敵,劍齒貓躥房越脊如履平地,狹小空間裏閃轉騰挪速度超過常人反應兩倍以上,沒有麵殺傷武器極難應對,眼鏡蟒蛇沒有前兩者的能耐,自身毒液的殺傷性卻比隻靠撕咬的貓鼠強多了,隻要被它咬上一口,沒幾分鍾整個人就會昏死過去,運氣好留個全屍,運氣不好就會被眼鏡蟒蛇勒成人棍一點點吞進肚子裏!


    剛剛揭開第六個井蓋,梵蒂岡大殿、聖保羅廣場四周已經傳來了伴隨著槍響的慘叫聲,馬斯洛恍若未聞,任由圍牆內外的巡邏隊、哨兵、武裝平民與衛兵四下奔跑預警抵抗,他帶著三名裝甲兵利用瑪格麗特在崗樓上的觀察避開四周開始慌亂的衛兵,專心致誌地開啟井蓋,一直到羅馬城郊方向隱約傳來爆炸聲,原本晴朗的夜空中飄來一大群時聚時散的烏雲,說明所有的變異生物都已經到位,馬斯洛這才與同伴拍成一列縱隊,低著頭快步向宗座宮走去!


    人,終歸都會有心理盲點,換成馬斯洛充當梵蒂岡的安保人員,麵對數量種類如此眾多的變異生物,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如何調集人手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消滅或者驅散它們,如何確保被變異生物咬傷的活人不會產生什麽奇特的疫病,調查變異生物圍攻梵蒂岡的緣由等問題,也得先過了眼下的難關再說,至於其他事情那更是拋之腦後。


    這不能怪安保人員玩忽職守,任誰麵對鋪天蓋地尖嘴獠牙殺傷性不容忽視的變異生物群,都不可能分心琢磨其他事情,所以,馬斯洛四人大模大樣地通過宗座宮外圍守衛,一槍未發,一人未殺,輕鬆來到宗座宮後方的停車場。


    根據老克雷沙曼之前幾天進出梵蒂岡後廚打聽到的消息,現在光明會首腦,也就是信主教的教宗與主教們齊聚宗座宮,似乎在開什麽重要會議,如果在會議期間遭遇特殊情況,比如爆缸鼠群的滲透宗座宮,到處見人就咬,見褲腿就鑽,結合裝甲兵們從古堡信息中心獲取的資料推斷,這些高層能做的選擇隻有撤離。


    因為宗座宮作為教宗的住所,在疫情爆發前安裝輕重武器太過突兀,容易引人懷疑,所以隻安裝了大量高精尖安保設備,其防禦係統都是在疫情後加裝的,槍械種類主要是點殺傷武器,不少還是自動瞄準射擊的高科技裝備,針對人體軟目標固然有效,射擊人臂大小的爆缸鼠卻有些勉為其難了,甚至不少槍械因為係統分辨條件較多的緣故,對非人類物體根本就沒反應!再加上麵殺傷性武器配置不足,宗座宮本身曆史太過悠久等因素,爆缸鼠從地下滲透簡直輕而易舉,空中又充滿劍齒蝙蝠,直升飛機無法起降等情況,光明會高層抓緊時間走陸路就成了唯一選擇。


    一切進展正如裝甲兵們的推斷,馬斯洛四人剛剛準備完畢,宗座宮通往停車場的側門就被推開了,幾個身高體壯的安保魚貫而出,先是站在門前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後,他們快步走向停在門前的三輛裝甲車,顯然,這是為光明會高層撤離做先期準備。


    即便時間緊迫,幾名安保仍然仔細檢查了所有車輛的安全情況,尤其是底盤與油箱,確認出行車輛一切如常沒有被動過手腳,他們才通知宗座宮裏的同僚,可以出發了。


    隨即,光明會的總導師與數名長老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從側門走了出來,馬斯洛躲在暗處,利用化蛹後異於常人的視線清晰地分辨出那位受到重重保護的老人正是自己曾經在新聞與公共接見日裏見過的老者,心跳不可抑製地開始加快。


    這些年歲已高的老者們在安保的引導下迅速而有序地登上了三輛裝甲車,安保人員分乘民用車輛作為前導與後衛,緩慢啟車後開往宗座宮停車場的出口,第一輛車剛過出口,幾隻身背炸藥的爆缸鼠在四名裝甲兵的操控下衝出草叢,非常精準地鑽進前導車下,隨著馬斯洛輕輕按下引爆鍵,一道火光汽車油箱處噴湧而出,正好穿過汽車底盤,從容引爆了前導車輛!


    轟!


    橘黃色的火光在夜色中相當耀眼,一度讓天上的繁星都失去了光彩!


    緊接著,第二輛前導車、第三輛前導車,兩輛後衛車,全都被爆缸鼠遙控炸彈炸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炬!


    顯然,幸存的安保人員沒想到有人能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可以控製變異生物充當自殺式炸彈,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爆炸後第一時間撤離現場!打頭的那輛裝甲車根本無視麵前還在燃燒的三輛私家車,駕駛員直接將油門踩到底,裝甲車猛然加速,輕鬆撞開了私家車的殘骸,隨即駕駛員將車開上了宗座宮的草坪,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裝甲車下轟鳴,將近十噸的裝甲車愣是被炸的車身傾斜險些側翻,恢複平衡四輪落地的時候上已經是遍布彈痕,徹底報廢了。


    這種用鋼珠加黑索金配置成遙控ied曾經是中東戰場美軍傷亡的頭號殺手,別說是光明會首腦乘坐的輪式裝甲車,就是防禦力低一些的一二代中型坦克遇上,都難以全身而退,其威力不但巨大,四下飛濺的鋼珠產生的威懾力更是駭人,第二、第三輛裝甲車頓時不敢再貿然衝上草坪,鬼知道盈盈綠草中還有多少這樣的炸彈!


    第三輛裝甲車在車載機槍茫然四顧地胡亂射擊中開始轉向,看來駕駛員想調頭從停車場另一側撤離,結果裝甲車剛轉過來一半,幾隻劍齒貓從黑暗裏衝了出來,操縱車載機槍的安保連忙調轉槍口對著劍齒貓連連掃射,卻差點誤傷友軍,將第二輛裝甲車的側麵裝甲板打得火星直冒,等到機槍手停止射擊重新調整槍口的時候,都沒發覺他身後已經有數條眼鏡蟒蛇撲了上來!


    眼鏡蟒蛇除了毒液凶猛,鑽洞更是在行,三條蛇順著機槍手不斷慘叫掙紮扭動的身軀從容鑽進了裝甲車的內部,頓時,車內驚叫聲搭配著槍聲此起彼伏,坐在艙門邊的光明會高層見勢不妙,想都沒想打開艙門就要跳車,等待他的卻是幾隻捆了爆炸物的爆缸鼠。


    連續悶響過後,第三輛裝甲車徹底沉寂了下來。


    被兩輛裝甲車殘骸堵住道路,第二輛裝甲車上的成員終於失去了冷靜,幾乎是同一時間,裝甲車三處車門大開,身手敏捷的安保人員紛紛跳車,四散奔逃!


    出現這種場麵著實讓馬斯洛一愣,隨即他明白過來,這些安保人員既然能夠護衛光明會的高層,自然也清楚光明會替代信主教的內情,換句話講,他們可不是瑞士近衛隊。


    瑞士近衛隊也算是歐洲曆史上的傳奇,自從瑞士人在一五二七年動亂中為了護衛教宗流盡最後一滴血開始,瑞士人便力壓其餘國籍的衛兵,成為教宗專屬護衛力量數百年之久,近現代以來,這隻衛隊全部由瑞士籍退役特種兵任職,在信仰加持下,戰鬥力自然不容忽視,相應地,光明會替代信主教之後,這些擁有忠誠信仰的瑞士人也必定會在某個時間段被替換掉。


    所以,現在拱衛在光明會高層身邊的安保人員肯定是沒有宗教信仰的雇傭兵而已,在這種實力極端不對等,根本無法形成有效反擊的關鍵時刻,棄主潛逃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對於喪家之犬,馬斯洛是沒興趣追殺的,況且這些安保人員也未必能在遍布變異生物群的梵蒂岡中心存活下來,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第二輛裝甲車裏幸存的光明會高層,對於這些褻瀆上神導致數十億人死亡的魔鬼,馬斯洛非常高興能有親手殺掉對方的機會,甚至,他將這個機會都視為上神的恩賜,絕對不想,也不能錯失。


    向瑪格麗特確認周邊情況還在可控範圍內,馬斯洛從藏身處閃出,放低身形幾步躥到裝甲車旁,正碰上裝甲車裏鑽出個須發皆白的紅衣主教,兩人打了個照麵,紅衣主教近距離看見馬斯洛不似常人的麵容,不光是瞳孔放大,連嘴角都因為大張而撕裂了,他剛剛從嗓子裏擠出類似殺雞一樣的高頻尖叫,馬斯洛抬手扣住紅衣主教的喉結,在對方驚駭地目光中一摳一拽,硬生生扯出了老家夥的一段氣管,順勢閃身避過噴濺的鮮血,任由紅衣主教撲倒在地,馬斯洛已經翻身躍上車頂!


    還沒等馬斯洛在車頂上站穩身形,裝甲車後艙門被人大力踹開,兩隻突擊步槍探出車外,噴出致命的火舌!必須承認,突擊步槍掃射的聲勢還是挺壯觀的,被子彈掃中的花花草草也著實給麵子,四下紛飛顯露出步槍子彈強大的殺傷力,隻可惜這種壯觀持續了不到十秒便戛然而止,那倆被死亡恐懼所刺激,奮力開槍想要拚出一條生路的教士這才意識到,現實與電影有著根本性的區別,在現實中,子彈是會打光的,如果步槍是連發模式,子彈消耗的速度可以用眨眼來形容。


    馬斯洛蹲在車頂,看著麵前這倆傻瓜手忙腳亂地換彈匣卻絲毫不知道真正的敵人已經到了他倆背後,忽然有些興趣索然,本以為這次突襲多少會有些傷亡或抵抗,可惜一切太過順利連點刺激性都沒有,確實讓馬斯洛大失所望,真有種調頭就走的衝動,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這些看上去肥頭大耳實際也多半是肚中草包的混蛋變成了怪物,沉浸在他心底的恨意又開始翻湧,馬斯洛竟然在半蹲的姿勢下直接來了個騰空前翻!


    左邊那個教士剛換好彈匣還沒等他端起槍,已經被馬斯洛踩踏在地,脊椎瞬間斷裂,嘴裏鮮血狂噴,肯定是十死無生,右邊的教士這才驚覺敵人已經到了身邊,下意識側身想要開槍,卻被馬斯洛的左手拽住了突擊步槍,右手直接一拳轟進了肚子裏!


    沒錯,是轟進了肚子裏,連腸子帶肝髒都被馬斯洛高速堅硬的拳頭轟成了一堆爛肉!


    啪啪啪槍響連聲,馬斯洛那雙被喪屍天牛蟲體液改造過,擁有部分昆蟲動態視力的眼睛終於派上了用場,槍焰亮起的第一時間已經捕捉到了槍口的準確位置與指向,雖說無法完全避開對方的射擊,橫過教士身體擋住自身要害還是輕而易舉,開槍的人也犯了這倆死教士同樣的錯誤,盲目扣動扳機根本不知道節約子彈做精準射擊,結果自然是幾秒後子彈打光,任由馬斯洛推著教士破爛的身體衝進裝甲車,活生生把開槍的人擠死在車廂與屍體中間!


    嚇癱在座位上,連逃走都做不到的某個主教被馬斯洛回手一拳砸爛腦袋後,整個車廂忽然沉寂了下來,借著車外閃爍的火光,馬斯洛這才注意到車廂裏還有個身影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本以為這人是被自己殘暴的手段活生生嚇暈了,仔細一瞧,馬斯洛確實有些驚訝,這個有著灰白色頭發,身型消瘦的老人正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自己,似乎並沒有因為同僚的死亡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馬斯洛依稀記得這個穿著紅衣主教服飾的老人剛剛緊跟在教宗身邊,從走位看,應該是光明會總導師之下的二三號人物,難怪會有如此沉穩的心性,至於總導師麽,已經跟三號車一起化成了灰燼。


    ‘準備撤離,變異生物群快頂不住了。’瑪格麗特的思緒實時傳來。


    馬斯洛對這個消息到沒什麽意外,圍攻梵蒂岡的變異生物群本來就是轉移注意力用的,一如那場讓陳衝僥幸逃生的省直屬駐地遇襲事件。雖說光明會本身的宗旨與信主教背道而馳,但是他們畢竟披著信主教的外衣,所以在平民心中仍然是那個集各類美德於一身的世界第一大宗教。再加上疫情到來後許多地區的中下層教職人員不遺餘力甚至不惜生命地參與到救援之中,也著實給信主教賺取了大量的聲望,甚至超越了歐洲各國以緩慢扯皮互相推諉出名的政府,成為生還平民心中最信任的類政府組織。


    可以說羅馬共和國成立後,匯集到梵蒂岡的平民都是信主教的信徒,很多還是狂熱級的信徒,遭到裝甲兵這樣的恐怖生物或許會妥協,卻絕對不會懼怕一幫貓貓狗狗,再加上信仰方麵的加成,死戰不退對於狂信徒來講也不是什麽難事,要不是這些平民的槍法、戰術素養、身體素質普遍一般,光明會的高層隻想著逃到安全地帶而不是固守待援召喚平民信徒第一時間回援宗座宮,馬斯洛幾個人想要得手,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看著眼前這位紅衣主教平靜如水的表情,馬斯洛忽然來了興趣,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水碎肉,貓著腰走到老人麵前,一把揪住紅衣主教的衣服,硬生生將他拽出裝甲車丟在地上,啞聲道:“名字。”


    “阿諾德?麥克海爾,光明會長老。”阿諾德長老盡力讓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嚐試了兩次,發現膝蓋的扭傷還是無法支持他的想法,隻能重新跌坐回地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紅衣主教服飾,神色淡然道:“所以,你就是恢複神智的原始成蟲體?”


    “不,我,神仆。”馬斯洛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單詞,他想知道對方聽到了神仆之後會有什麽反應,結果卻令他失望了。


    阿諾德長老搖了搖頭說道:“我不信神,我隻相信科學。”


    ‘已經有武裝平民注意到宗座宮這邊的異常,他們組織了突擊隊,盡快撤離。’


    瑪格麗特的提醒讓馬斯洛終於失去了貓戲老鼠的耐心,而且他多少有些欽佩麵前這位死到臨頭還能如此平靜的敵人,所以,馬斯洛決定讓對方像個真正的紳士一樣死去,“遺言。”


    聽到這個詞,阿諾德長老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麵前這個‘異形’,他本來想在沉默中死去,卻終究抵禦不了死亡前闡述自身正確性的衝動,坦然道:“光與暗終究是鏡子的兩個麵,時間會證明我們的正確性,人類,隻經過這樣的浩劫,剜掉腐肉,才有可能重新邁出文明的腳步,走出地球,進入浩瀚的宇宙空間,成為真正的宇宙主宰,在人類無窮的探索欲望麵前,沒有,也永遠不會有神的位置!”


    說到這裏,阿諾德長老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角略微抽搐,聲音中也帶了幾絲淒厲!


    “不,神,永存。”馬斯洛微微搖頭,五指並攏成刀,對準阿諾德長老花白的頭顱。


    揮下。


    當武裝平民與中基層教士擊破變異生物群的阻撓,衝進宗座宮的時候,他們所能看到的僅僅是遍地殘骸,以及幾名紅衣主教殘破的身軀,一時間憤怒的嘶喊夾雜著槍聲與祈禱響徹宗座宮上空,群情洶湧幾乎難以抑製,隻不過沒人能確定到底是誰,或者是什麽導致了這場‘宗教’劫難,正如沒人注意到,馬斯洛幾人前腳剛走,宗座宮的角門就被推開,五個身著平民裝束的身影閃了出來,混進了衝進宗座宮的人群之中,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五個人行色匆匆,離開梵蒂岡中心區之後,其中三人默然消失在老城區錯綜複雜的小巷裏,隻留下兩個身影站在路邊,似乎還沒決定自身的去留。


    其中一個人六十多歲,略有些地中海的發型以及短粗的身材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古樸的麵容多少彌補了身材不足,讓這個老人家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感到和善的氣息,他正是全名達維?德?拉?佩耶特裏的紅衣主教,也是這次生物裝甲兵襲擊的唯一幸存者,同樣是光明會高層的唯一幸存者!


    馬斯洛的襲擊計劃確實相當成功,可惜時間上稍微緊迫了一些,人手又太少,導致他們隻是讓爆缸鼠群在宗座宮裏鑽行驅趕人員出建築物,並沒有對麵積龐大的宗座宮進行徹底搜索,這才讓擔任防禦指揮工作的佩耶特裏主教從容躲進安全屋並且最終活了下來。


    佩耶特裏主教其實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危急時刻他被留下來作為信主教麵對教徒信眾的精神支柱也不是自願的,原因很簡單,普羅奇達實驗室被毀以及稍後的信息備份古堡被毀兩件事都讓他背了鍋,從總導師身邊的紅人一下子變成了邊緣人物,成為可憐的留守主教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所以說,命運這家夥有時候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總會將人的希望玩弄於股掌之上。


    快速行走顯然對佩耶特裏主教的體力消耗很大,怎麽說都是花甲之年老人家,之前的死裏逃生又讓其心神損耗頗高,所以站了沒多久,佩耶特裏主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聲對身邊的侍從道:“走吧,我記得城區邊緣有一處安全屋,咱們先到那裏整理一下,然後聯絡美國方麵的人。”


    “冕下,您的意思是?”侍從的語氣裏飽含驚訝。


    作為光明會高層乃至信主教樞機主教團碩果僅存的一位,佩耶特裏主教隻需要登高一呼,羅馬共和國唾手可得,數千萬民眾匍匐腳下,連帶著他的侍從也是一步登天成為大權在握的人物,任何有點野心的人物都不會選擇放棄,怎麽到了佩耶特裏主教這裏,反而要一走了之呢?


    佩耶特裏主教並沒有立刻回答侍從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跟在咱們身邊的衛兵為什麽辭職了?難道他們不知道,以我的身份登高一呼繼任教宗的話,他們也會成為光明會的重要人物麽?”


    “這……”侍從隻是被權利迷花了眼,稍一思索,立刻清醒過來,點頭道:“冕下,我明白了。”


    還不算笨,佩耶特裏主教微笑點頭,結果侍從下一句話差點把佩耶特裏主教氣出心髒病來。


    “您多注意身體,以後不能隨侍冕下左右,十分抱歉。”


    說完,跟了佩耶特裏主教數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侍從轉身便走,半點留戀之心都沒有!


    目送侍從離去,佩耶特裏主教半舉起的手隨著他的歎息又落了下來,是啊,光明會畢竟不是信主教,光明會雖然有著遠比信主教崇高的目標理念,數百年來籌謀策劃最終成功取代信主教獲得了整個歐洲,可以說是完全徹底沒有任何曆史事件可以比擬的成功,但是誰又能想到,輝煌到來的同時,也是迅速衰敗的開始?


    自從羅馬共和國成立,核武被徹底打殘,無論是高層的焦躁還是中基層的得過且過心理都開始蔓延,這次秘密會議播放的視頻無形中也給光明會高層增加了太大的心理壓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些高層不得不承認,光明會可能在無意中替整個人類掘好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墳墓!


    現在,擺明了光明會高層已經成了各方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可能獲得亡羊補牢的機會,這一次是生化裝甲兵指揮變異生物群突襲,下次以可能是中俄美三國任何一家的洲際導彈精準殲滅,既然全員被滅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隻要有人企圖繼承光明會的‘大業’,登高一呼的同時,明槍暗箭都會招呼過來。


    權利雖好,有命享受才成啊!


    除非,繼承光明會遺產的人是那些完全不知道光明會存在的中基層信主教教士,純粹信仰主的教士,才可能收拾光明會遺留的殘局,讓信主教真正成為羅馬共和國的國教,進而統治整個歐洲。


    確實是個天大的諷刺,不是麽?光明會處心積慮數百年,到頭來,還是為人做了嫁衣。


    佩耶特裏主教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開始清理變異生物殘餘的信徒,心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他知道以一己之力,已經不能為光明會做什麽了,失去高層的領導,本身信仰不夠堅定的光明會中基層人員,多半會真正成為一名信主教牧師,將光明會的秘密帶進墳墓,那些用密文記述的光明會文件,那些存儲在服務器中的秘密數據,就留待他人去發掘吧,或許,隨著時間泯滅也不錯,無論如何,光明會的出發點是好的,如果不想辦法約束人類,人類終歸會滅亡自己!現在光明會沒了,即使它的理念無人繼承,我也要用它的遺產努力修複這個世界!


    最終,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佩耶特裏主教豎起帽兜,遮掩住他那已經被汗水浸濕的花白頭發混進人群之中。


    消失無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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